切。
怕他揍人麼？！
“怎麼想到帶這麼多？！”
厲楚恆盯着他問道，嗓音低沉，沒有暴戾之意。
偌大的海灘上，只有他們父子二人。
“媽媽的電影……我看過了。”len小心謹慎地回答道。
“……”
厲楚恆的黑眸微轉，顧萌萌拍的一部電影裡好像是有孩子離家出走，還帶了一堆裝備。
很好，被兒子活學活用了。
教壞孩子。
以後禁止她的電影讓兒子看。
厲楚恆想着，len吃着零食嗆了，不斷咳起來，小手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胸膛，“咳咳……”
厲楚恆瞪了他一眼，從海灘上站起來往車子走去。
厲爵斯趴在方向盤，見厲楚恆過來立刻羨慕地道，“老三，看着你們，我突然也想要個兒子了。”
父子兩人同一條狗坐在海邊。
那畫面……看着都讓人覺得很溫馨。
“羅嗦！”
厲楚恆冷哼一聲，從車上拿了一瓶礦泉水離開，又往len走去。
len還坐在那裡咳，酷比站在一旁同情地看着自己的小主人，伸舌不斷在他身上不斷舔着。
len一邊咳一邊躲開，一瓶礦泉水在他面前狠狠地晃了一下。
酷比連忙跑開。
厲楚恆將礦泉水塞進len的小手裡，在他面前半脆下來，“你要想離家出走，光帶零食不夠，要學會帶水，沒水喝更難忍受，身體必須補充水份，否則會缺水而死！”
len聽着厲楚恆說了一堆，聽得一愣一愣，小臉上又開始露出盲目崇拜的表情，拿起礦泉水瓶喝水，沒有再咳嗽。
厲楚恆又替他撕了一包零食，len繼續吃，漸漸地在厲楚恆面前沒有那麼拘束。
“你晚上睡哪？！”厲楚恆待他吃得差不多了繼續沉聲問道。
len望了一眼遠處的白色別墅。
厲楚恆立刻不屑地冷笑一聲，“你有鑰匙？”
“沒有。”len搖頭。
“你離家出走，不準備上幼兒園了？！”厲楚恆又問道，“你很討厭幼兒園？！”
len還是搖頭，不知道在回答哪個問題。
“你這些零食能吃幾天？！”
“你不準備回家了？！”
……
厲楚恆一個問題一個問題地問下去，len漸漸不會回答了，低下了小腦袋，兩隻小手絞在一起……
“那你繼續，我回去了！”
說着，厲楚恆在他面前站了起來，轉身離開。
len看着他的背影呆呆地睜大了眼，沒有追上去，只是怔怔地望着。
爸爸就這樣走了？
那媽媽呢，媽媽怎麼不來？！
他們真的不要他了？
……
“你是不是很討厭我？！”厲楚恆忽然轉過身來，目光沉沉地看向他的小臉。
len呆呆地看着突然回頭的厲楚恆，小嘴抿得緊緊的，而後搖了搖頭。
“那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壞？”
厲楚恆走了回來，站在他面前問道。
len低下了頭，酷比走到他的身邊坐下，學着小主人的樣子耷拉下小腦袋……
“你不回答我就走了。”
厲楚恆的語氣變冷。
“你……不要跟媽媽吵架。”len終於弱弱地出聲，“不要摔東西……不要欺負媽媽，我……讓媽媽生……小寶寶。”
“但你並不想媽媽生小寶寶。”
厲楚恆再次在他面前坐下來，目光深邃地看着自己的兒子。
“你……們不吵架就……好了。”
len很緩慢地表達出自己的想法，小腦袋一直沒有擡起來，小手絞得死緊。
“生小寶寶不代表是讓你離開家裡。”厲楚恆低沉地說道，目光落在他被陽光照得呈現金色的短髮上，“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你是個男人，遇到事情不是依賴別人，而是要靠自己獨立，什麼事都要靠自己解決，這樣長大以後纔有用！”
“我……我是自己解決的。”
len更加小聲地說道。
“……”
厲楚恆頓時氣結。
靠，他也教錯了？！
自己教他自立自己做主，不是要他自己做主離家出走！
他倒是真能融會貫通、學以致用！
聽不到厲楚恆說話，len小心翼翼地擡起頭，探究地看向厲楚恆，只見厲楚恆繃着一張臉，把臉拉得很長。
len只好再低下頭。
很久，厲楚恆都被氣得沒再說話，len小聲地開口，“爸爸……我有病……所以……你要小寶寶。”
“我從來沒把你當過病人！”厲楚恆立刻冷聲反駁。
len仰起頭，錯愕地看着厲楚恆。
“你跟其他的小孩子有什麼區別？！我不覺得你是個病人！除非你自己覺得是！”厲楚恆一把將他從地上抓了起來，讓他立正站好。
孤獨症的專家有一大堆一大堆的理論。
他的兒子沒痛沒殘，哪有什麼病！
“我……我是啊。老師她們都說我有病……同學也說……”len咬住了脣，被迫地站着，小腦袋耷拉了下來。
“你說什麼？！”
厲楚恆立刻冷聲問道，眼中迸射出陰霾。
什麼叫老師都說他有病？連同學都說？！
len被厲楚恆突然拔高的音調嚇得小肩膀一縮，“大、大家都說……女傭姐姐們也會說……我都聽到了。”
媽~的！
他知道是什麼原因了！
“起來！跟我走！爸爸給你去算賬！”
“……”
算賬？
什麼賬？
len一臉茫然。
厲楚恆已經站起來，一把拉過他的小手往外走。
還沒走出兩步，厲楚恆就見遠處顧萌萌站在車前，看着他微笑。
她顯然在那裡站了很久，連長髮被吹散了都沒有打理，髮絲遮過她的臉。
“媽媽……”
一看到顧萌萌，len立刻雀躍地掙開厲楚恆的手，撲了上去。
跑到一半，len又停下了腳步，有些不安地站在那裡。
顧萌萌深深地望向厲楚恆，隨即走向len，在他面前蹲下身來，伸手颳了刮他的鼻子，柔聲道，“怎麼了？看到媽媽不高興？不想跟爸爸媽媽回家？”
“回家。”
len忙不迭地說道，一雙漂亮的眼睛有些心虛地說道，“爸爸說我……離家出走……會渴死、餓死、凍死……酷比也會……這麼……死掉。”
len一字不落在把厲楚恆對他分析的死因全部說了出來。
“……”
顧萌萌無語，不禁望向冷着一張臉的厲楚恆，有些哭笑不得。
勸兒子回家的方法是給他分析死因……
做爸爸的還真夠絕。
“媽媽，我……不好，我有病，我……讓你生小寶寶。”len再一次保證道。
顧萌萌的心口漫延過一絲歇斯底里的疼，強撐起笑容道，“傻瓜，我兒子是最好的，怎麼不好了？”
“爸爸……說我……沒病。”
len跟着說道，眼裡泛起星星點點的光芒，像是要得到認同。
聞言，顧萌萌愕然地望向站在不遠處的厲楚恆，厲楚恆正彎下腰，將圖畫本和零食、玩具一件一件塞回書包裡。
海風吹得他的衣袂翻飛。
顧萌萌看着他的身影，像是明白了什麼，看向len認真地道，“你當然沒病，你這麼好，怎麼會有病？”
“那……以後不帶我看醫生了？”
len希冀地問道，小手還絞着。
顧萌萌點頭，很用力地點頭，伸手將len抱進自己的懷中，“是媽媽不好，媽媽再也不會沒事帶你去看醫生了，也不會跟爸爸吵架……”
“真的？”
len的小臉上露出雀躍的笑容，小手緊緊地環住顧萌萌的脖子，發出開心的笑聲。
顧萌萌緊緊地抱住len，失而復得的感覺真得很好。
len依靠着她的溫度此刻那麼真實……
海風吹過來，厲楚恆已經將地上的卡通書包單手拎了起來，他那樣一個冷酷的大男人拎着這種書包，整個造型都顯得奇奇怪怪……
……
厲楚恆和len剛剛說的話她聽得七七八八。
她和厲楚恆，一個帶着補償感拼命疼愛len，一個過份要len趁早獨立自立……
因爲這樣，纔會變成今天的局面。
也許厲楚恆說的對，把孩子看成病人，他就永遠是個病人。
len現在的孤獨症已經好了很多，她不該還這麼過度在意，這樣反而影響了len……
是她的錯。
“是媽媽錯了。”顧萌萌擁緊len，聲音有些乾澀，如若哽咽，“對不起，媽媽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
“媽媽沒錯。”
len立刻乖巧地說道，從她懷中掙脫開來，一雙漂亮的眼睛盯着顧萌萌，見她的眼眶紅紅的，小臉又耷拉下來，“媽媽不哭……我讓你生小寶寶。”
在len現在的思維中，生小寶寶是最大的事，可以左右所有人感情和變化的一件事……
她當初不該把這個決定權交到len的手裡，造成他的壓力。
論起來，她錯得更多。
“我沒哭，你別再想小寶寶的事了，那是爸爸媽媽該煩的。好了，我們先回家。”
顧萌萌笑起來，眨了眨眼睛，從地上站起來牽過len的小手。
厲楚恆已經徑自往跑車走過去，長腿大步邁着，一隻卡通書包搭在單肩上……
那種畫面，真得很好笑。
海灘上的細沙印出厲楚恆的一排腳印……
顧萌萌牽着len的小手追上去，踩着厲楚恆留下的腳印走過去，len的小臉上多了笑容，開心地踩着腳印，“爸爸腳印好大。”
“你長大了也會這麼大。”顧萌萌笑着說道。
“真的？！”len立刻斯待地問道。
“嗯。”顧萌萌應道，牽着他的手，目光卻又不由自主地望向走在前面的厲楚恆……
陽光在海灘上投下他的影子，拉得格外長。
他的身影高大，沒有回頭，一步一步走下去，留下深深的腳印……
“對了，lg，你怎麼到這裡來的？！”顧萌萌忽然想到這個嚴重的問題還沒問。
“我坐出租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