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姿勢很彆扭，但是不得不做的事情，她只能儘量讓自己感覺舒適。
幸好牀上很軟，戚晚左腿跪在牀上，右腿半站在地上，從小瓷碗裡面拿出勺子，慢慢伸向冷厲晟，“張嘴！”
伺候人吃東西喝湯這樣的事，戚晚這輩子還從來沒有這樣的機會，生平第一次，冷厲晟喝第一口，就不小心灑了一大半勺在牀上。
“抱，抱歉！”戚晚側過頭，緊張的抽了兩張紙巾，飛快的擦過冷厲晟被醒酒湯溼掉的襯衣。
“戚晚！”不想，她的動作其實很無心，卻拿着紙巾，剛好在冷厲晟胸口一陣揉動。
被冷厲晟緊緊抓住手腕的那一刻，戚晚說不出是驚慌還是厭惡，導致手上的醒酒湯一浪蕩，再次灑出去了一小半碗。
“不是！”戚晚小臉頓時緋紅，趁着冷厲晟注意力沒有在自己身上，輕輕一下就掙脫了他的控制，連忙將左手上的醒酒湯遞給冷厲晟：“你快趁熱喝了吧，不然一會兒都沒什麼用了。”
前面灑了牀上到處都是的醒酒湯，明顯說明了戚晚根本不合適幹這樣的工作。
冷厲晟也不勉強，有了嘗試後，他直接從戚晚手中取過了白瓷碗，也不用勺子，簡單的幾口，一碗醒酒湯已經見了底。
“我，我給李嫂拿下去，順便叫她上來換一下牀單！”
冷厲晟微微皺眉，看着戚晚落荒而逃的樣子，竟然好像遇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
他，有那麼讓她覺得恐懼嗎？
——
出了臥室門，戚晚靠在旁邊的牆上，深深舒了口氣，才感覺自己的心跳略微平復了一點點。
她放輕了腳步聲，慢慢下樓，腦子裡的思緒，卻越來越凌亂不堪。
剛纔，冷厲晟在抓住她手腕的時候，戚晚也不是十七八歲的少女了，她瞬間感覺到了這個男人身上，與衆不同的氣息。
他們是在什麼時候開始，變得沒有最開始那樣，只有冷冰冰的索取，和絕望的付出的呢？
爲什麼她什麼都還沒有發現，自己就已經多了一些讓人覺得匪夷所思的思緒，亂七八糟的心思，都快讓她覺得不能忍受了呢？
李嫂見戚晚拿湯碗下來，卻沒有手盤，疑惑的問她。
戚晚一愣，這纔想起來，剛纔她落荒而逃，手盤還放在矮几上。
不知道被冷厲晟看到了，他會不會意識到什麼。
“忘記了。”身體忍不住的輕顫，戚晚咬了咬脣角，強迫自己平靜下來，衝李嫂笑笑：“冷少剛纔不小心，將湯灑在牀單上了，李嫂，麻煩你幫我換一下好嗎？”
“好，好！”雖然時間已經不早了，但平常白日裡，戚晚和冷厲晟都沒有在家，收拾完冷宅的事情，李嫂也沒有在這邊，晚上晚一點下班，她倒也不介意。
讓李嫂上去收拾牀單，冷厲晟肯定也會挪地方。
戚晚不想上去，剛在客廳裡坐下來，卻沒想到冷厲晟居然下來了。
“還不困？”冷厲晟一邊往下走，身上還穿着剛纔那件皺巴巴的襯衣，可是就算再尷尬的衣服，彷彿也絲毫不能影響他渾身的貴氣和帥氣。
戚晚略有些狼狽的收回自己的視線，點點頭，撿起手邊的遙控器：“想看看電視！”
冷厲晟原本準備去廚房拿水，在聽見戚晚的回答以後，驀地停了下來，銳利的眼神好像贏一般掃過客廳的戚晚，最後，冷冰冰的下結論：“你在躲我！”
她的臉上，真的寫得這麼清楚明白嗎？
戚晚略有些驚慌，可是爲了不被冷厲晟看得更清楚，她又只能拼命的保持面上的鎮定。
“我爲什麼要躲着你？”冷厲晟，恐怕還不知道，她已經聞到了那麼明顯的香水味道了吧？
可是這樣的心思，她又怎麼可能親口告訴他？
“是嗎？”冷厲晟瞬間改變了去廚房的打算，而是轉身往客廳大步走過來。
因爲李嫂上二樓換牀單去了，整個一樓，這下就剩下了戚晚和冷厲晟。
眼看着他大步流星走過來，甚至直接在她身邊坐下，戚晚下意識的往旁邊微微挪動了一下。
這不挪動還好，戚晚一動，冷厲晟原本臉色就不怎麼好看，被戚晚這動作以刺激，那雙漆黑的眼底，瞬間燃起了兩簇狠戾的火焰。
“戚晚，你還要對我說謊？”原本因爲戚晚白天的表現，冷厲晟心中稍有安慰，晚上也破天荒的壓抑了自己的脾氣不少。
可是他哪裡知道，這個女人，原來這樣不領情！
“我沒有！”
單薄的身子害怕的顫抖了兩下，戚晚害怕冷厲晟，就算香水味道的事情根本不是她的錯，她卻依舊打心底裡的害怕冷厲晟這個男人。
“還狡辯！”冷厲晟一伸手，直接卡住了戚晚的下顎，冷酷的眼神顯得有些咄咄逼人。
她是在狡辯嗎？
戚晚不知道，她只感覺，在冷厲晟捏住她下顎的時候，之前在車子裡面昏沉過的腦袋，這會兒又開始不舒服了。
“戚晚，你少裝！”冷厲晟很不喜歡這個女人時常會做出一副柔弱的模樣。
戚晚點頭，瀲灩的小臉此刻已經一片慘白，沒有一點多餘的血色：“隨便你怎麼認爲吧。”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小小的。
她只是一個依附着他生存下來的弱女子而已，沒有身份背景，甚至連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也不知道。
就這樣的她，弄丟了自己喜歡的人，甚至，還將蘇瀟宸陷入了一片沼澤之中，找不到自己的父母，甚至連自由也替自己決定不了。
她還要在乎那麼多，真的還能活下去嗎？
這一次，她是真的感覺很累，很累！
“你在試探我的底線嗎？”冷厲晟手中的力道沒有鬆開的痕跡，反倒越來越緊，逼得戚晚感覺自己的下顎彷彿都快要被捏碎了！
被冷厲晟控制得太緊，戚晚連話也說不出來，腦袋甚至一動不能動。
痛！
深入心扉的痛！
誰還能來救救這樣無可救藥的她呢？
兩排小扇子一樣的長睫毛輕輕顫動了兩下，驀地，兩隻眼瞼上，分別落下了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
冷厲晟手下的力道，在看見戚晚流淚的瞬間，下意識的鬆開。
潛意識告訴他，晚上一定還發生過什麼他不清楚的事情。
戚晚情緒變化那麼大，之前，下班的時候她發簡訊的語氣，冷厲晟都還能感覺得到，那是滿滿的歡愉。
按理來說，他能夠同意她晚上跟範琳去見朋友，她不是應該很高興纔對嗎？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樓梯上傳來李嫂的腳步聲，戚晚緊緊閉着眼睛，纔再次聽見了冷厲晟的聲音：“戚晚，我不希望你對我隱瞞任何事情！我給你一個小時的考慮時間！”
他竟然，不逼問她了！
李嫂側身，眼看冷厲晟大步流星的上樓，略微驚訝過後，拿着需要洗掉的牀單，又往客廳看了一眼，搖搖頭，直接去了生活陽臺。
——
二樓。
冷厲晟沒有再去臥室，也不知道是那碗醒酒湯的作用，還是戚晚的態度刺激到了他。
從樓下上來，他整個人已經恢復到了一貫的冰冷和疏離，目不斜視，直接進了書房。
在辦公桌面前坐下來沒有兩分鐘，又略微煩躁的找到手機，找了通話記錄最近的一個電話，撥了出去。
許悅接冷厲晟的電話，速度一向是最快的。
可是聽見冷厲晟大晚上交給他的任務，竟然是打電話給香水研發部部長範琳，詢問晚上戚晚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許悅驚呆了。
“冷少，現在已經很晚了，這個時間，範部長也不知道休息了沒有，女孩子……”
許悅原本很想說女孩子之間不是都流行美容覺的嗎？範琳長得很漂亮，剛好合適男人眼中女神的形象，這樣的姑娘，這麼晚打電話過去，有些不合適吧？
“廢話少說，現在打電話過去問！”打斷了許悅之後，冷厲晟直接摁斷了通話，將手機隨手丟在辦公桌上，自己仰身靠在寬大柔軟的大皮椅上。
只要是冷厲晟的吩咐，就算再爲難，許悅也一定會做到。
雖然嘴上抱怨了兩句，但是不到五分鐘時間，許悅的電話就再次進來了：“範部長說戚晚一直跟她在一起，並沒有發生什麼事情。”
兩個人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居然這麼大半晚上的鬧事動衆！
冷厲晟略微沉默了一下，點頭：“那好！”
還不等許悅反應過來，冷厲晟已經迅速掛斷了電話。
說了給戚晚一個小時的考慮時間，實則，還沒到一個小時，冷厲晟已經開門出去了。
只是，剛走到樓梯間，一樓明亮而空曠的客廳，已經落入了冷厲晟的眼簾。
沒有在客廳了嗎？
男人微微皺眉，折身回去臥室。
只要冷厲晟不提，戚晚一般不可能乖乖的呆在他的臥室裡。
冷厲晟連想也沒想，直接推門進了戚晚的那間臥室。
入目，房間裡的水晶燈已經關掉了，只剩下牆角一盞落地燈，還散發着昏黃的光線。
而昏暗中，戚晚躺在牀上，似乎已經睡着了。
冷厲晟直接關上了房間門，之前憤怒的心臟，在看見戚晚平靜柔美的睡顏後，竟然奇蹟般被撫平了。
衣帽間有他的睡衣。
冷厲晟沒有出門，直接就着戚晚的臥室，在洗浴間衝了個戰鬥澡，給自己套上睡衣，揭開被子，將戚晚重重的攬入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