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澤是個體面人，逃單也得逃得光明正大，所以他必須走正門出去。
推開包廂門，門外的走廊兩邊，各站着一位服務員，都是老面孔了。
“……”
廉澤若無其事的從其中一人面前走過，按照以往的管理，這會兒對方應該攔住他，問他買單的事，然而這回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真是奇了怪了？難道已經放棄治療要錢了？
吃霸王餐被人攔慣了，忽然間沒人攔截，感覺怪怪的……
從二樓走到一樓。
期間，廉澤遇到了酒樓的兩位主管、一個經理、若干個服務員，無一例外，這些人都問他買單與否的事。
“......”
難不成是心理戰？
用不聞不問、視而不見的方式，反向激發目標的叛逆心理，好讓人失去佔人便宜的愉悅感？
“賈大哥應該沒這麼傻。”
廉澤想了想，去到接待臺那兒，找到酒樓今天的值班經理，他像個大爺似的說道：“林姐，讓廚房給我整一條糖醋桂花魚，我打包帶回去吃。”
林姐見到這位‘賈老闆的衰仔兄弟’，臉上就忍不住露出笑意，“你在207的消費，買單了嗎？先買單再說。”
“呼……”聽到熟悉的話語，廉澤這才鬆了口氣，“你先給打包，打包好了，我一起算。”
“又想順手牽羊是吧？你說說，你騙我多少次了？”
“我又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這些小事早忘了。對了，賈老闆今天是不是不在這兒？我從樓上下來，都沒人攔我。”
――廉澤是個老滑頭，店裡得有賈老闆鎮場，酒樓員工們纔有底氣攔他。
林姐：“賈老闆正在陪幾個朋友吃飯。”
“咦……真稀奇。”
“他那幾個朋友好像是從山上下來的，都有一種‘世外高人’的氣質。”
“他們吃了多久了？”
“兩個多小時吧。”
“還在點菜嗎？”
“隔一會兒就有新單。”
“好嘞，給我個打包盒，我去順手牽羊。”
“這樣做不好，賈老闆萬一生氣了該怎麼辦？”
“我要趁火打劫你也攔不住，你讓廚房多做一份，事後再告訴他。”
“這個……”
“放心，這個我有經驗，你就按我說的做，賈老闆不會怪罪你的。”
“……”
林姐還在遲疑，廉澤已經自取了打包盒，往廚房出菜口去了。
這是真不把自個兒當外人啊。
……
……
第二天。
ym部這個部門比較特殊，昨天做了任務，任務沒結果，改天便像沒了下文一樣。
說是半途而廢有點過，用‘乘興而去，興盡而止’更加適合。
這對於個體來說，倒沒什麼問題，但對於一個成熟的組織，就是一堆麻煩了。
姜蘭昨天回到家後，連夜寫了幾份報告，分別發給了廉部長、‘天令’，以及桂魚市的‘環管部’。
除了廉部長以外，另外兩邊很快都有回覆，都表示密切關注此事，希望得到妥善解決。
然而……廉部長第二天毫無動靜，似乎又‘撒手不管’了。
‘天令’與‘環管部’一上午發了十數封郵件過來，都在姜蘭的辦公電腦裡。
郵件內容有詢問、有催促，有資料、有通知，內容亂七八糟，有些需要處理，有些需要整理，非常麻煩。
可更令人糟心的是，姜蘭辛辛苦苦整理郵件，整理出來的內容中，需要轉告給廉部長的，卻只有寥寥幾百字。
――沙裡淘金，這就是ym部聯絡員的主要工作。
……
大廉餃子店。
廉澤把餃子店的事情全丟給‘朱豆沙’，自個兒則卷着薄被，窩在沙發上玩弄電子產品。
姜蘭發了信息過來：廉部長，上面在催任務的進展，我需要給他們一個回覆。】
廉澤碼字回覆：你就說任務失敗了，邪神潘素素不見蹤影，不知去了哪裡。讓他們另做打算，我們不做任務了。】
可是，你昨天在二次緣酒樓說的話，我寫在報告裡報上去了……】
口說無憑的話算不得數，你潤色一下，按我現在說的往上報。】
還有，這個是近來部分相關事件的處理結果，請你過目一下。】――這一句下面跟着一個附件。
廉澤點開附件，附件內容精煉，說明了此前對平衍湖的調查跟處理結果，以及‘永夜生物’對事件的彌補方桉，等等等等，都是最近一系列事情的後續。
‘永夜生物’用資金與人脈資源壓住了‘鷺林湖異變’，那事兒掀不起水花；此外，有關部門對其平衍湖分公司的查封，將以‘鉅額罰款’告終，沒有人會因此入獄。
“呵……這纔是我熟悉的人間。 ”
“……”
這些後續自一開始就能預見，‘鷺林湖異變’表面上性質嚴重，與‘永夜生物’密切相關，可一旦靈活分析起來，便可將矛盾分化到‘邪神’的頭上，如此一來，‘永夜生物’便脫了主要干係，有錯而無罪。
社會由無數人構成，人性尚且複雜，更何況社會呢？
當然，廉澤也不是個好東西，他故意將那個小海神趕到平衍湖，未來由此引發的事情，較之‘鷺林湖異變’，惡劣程度只多不少。
“對於人類而言，‘邪神’有一個是一個，殺了都算造福人類。“
――以人類的角度看待自己的所作所爲，廉澤也覺得自己該死。
只可惜，他是蜚蠊之神，不是人類。
……
晚一些時候。
狄天使也發了信息過來詢問，廉澤給的回覆是‘任務終了，詳細的去問姜蘭’。
――部門裡有個專門處理各種雜事的聯絡員就是方便。
當天下午三點左右。
廉澤正在‘小邪神論壇’上翻找有趣的事，忽然，店外來了個意外的客人。
對方毫不客氣，一句話不說，直接推門而入。
廉澤見到來人，馬上甩開卷身的被子，整個人的姿態變得‘像樣’起來。
少了溫暖的被子，溫度驟然降低，使人難免寒冷。
他抖着身體站起身來，露出略惶恐的表情迎向來人：“哎，賈大哥，今天刮的是哪陣風，怎麼把您刮來了？小弟我店裡真是蓬蓽生輝啊。”
“……”
沒錯，來人正是‘二次緣酒樓’的賈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