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伴着烈焰的刀光閃過,沉重的大門變成紛飛的碎片四散飛射,院內的飛禽走獸遭了殃,牛哞馬嘶,雞飛狗跳,亂成一片。一隻紅冠大公雞被激射而來的一塊木頭碎屑射穿了脖子,飛出了四五米遠,鮮血從厚厚的羽毛中流出來,將附近的地面染成了紫色。
一個瘦小的,穿着黑色衣服的老頭兒站立在碎裂的大門前,凝重的望着前方。
會客室中的幾人聽得前方有這麼大的響動,全部趕到大門口。
巴隆德指着黑衣老頭的背影,等到威爾搖着輪椅趕到,便問道:“他就是法師裡弗?”
“看樣子像是裡弗,至於他是不是法師我就不知道了。”最好的答案便是模棱兩可,似是而非,是既回答了問題而又擺脫窩藏法師罪名的良好手段。
巴隆德可不管威爾的滑頭心思,這已經是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胖臉上一雙小眼睛已經眯成了一條縫隙,時不時有寒光閃過。
一個滿頭蜷曲金髮,穿着白色衣服的女人緩緩出現在衆人的視野中。一襲白衣之下身材修長窈窕,一雙眼睛碧藍如海------席麗斯又回來了,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換了一身衣服,但仍然是那麼美麗動人,也許不論什麼樣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都是一幅優美的畫。
***的眼睛發着光,他盯着席麗斯的眼神有些癡迷。
裡弗蒼老的話語聲傳來:“女士,爲什麼要苦苦相逼?”
席麗斯的聲音柔美動聽,但總是帶着一份霸道,一份自信:“他的罪十惡不赦,世上不應該讓這種人存在,既然無人抹去他,那麼就讓我來吧。”
“世界本來就是弱肉強食,強者爲尊的,正義,善良,公平永遠是屬於勝利者的一方,同情弱者並不是真正的正義與公平。”
“我不懂這些大道理,既然讓我碰見了,我覺得他該死,他就得死。”席麗斯已揚起了她手中的刀。
巴隆德和***在悄悄交談着。巴隆德說道:“這個女人是不是帝都那個小王子的逃婚妻子?”***把頭靠過去,“和教廷傳下來的畫像差不了多少,應該沒錯。”
“你要不要把她抓起來送給小王子?”
***咬着巴隆德的耳朵道:“我活得不耐煩了,去惹她。你沒看到剛纔的刀氣外放嗎?人家已經是大劍師了好不好?去抓她,那不是找死。”
“可是在帝都的時候她不是才十七級嗎?”
“她可是練劍的天才,又是個苦修,四五年來連跨兩級不足爲奇。”
巴隆德又是羨慕又是嫉妒,自己的一身十二級光明法力還是上一屆老了的紅衣主教臨死前灌頂而來的,雖然參修了法術,但十幾年來沒有絲毫寸進。據他所知,那些帝都的紅衣大主教想要向上爬一級也是難如登天。這個小女娃才花了幾年時間便能連跨兩級,怎能不讓人羨慕嫉妒呢?
“老頭兒,你讓不讓開?”席麗斯右手上的刀竄起火焰,起先一點兩點火花在刀的表面上跳起,接着越來越多的火花出現,連綿成一片,火勢越來越旺,最後形成了一把寬有成年男子肩膀大小,長有一米多的巨型刀刃。
“我的責任是保護約翰,自然不會讓開。”老頭兒說話聲音蒼老,但口氣不容置疑。
“那就只好從你的屍體上踏過去了!”說罷一米多長的火焰大刀向下一斬,刀上的所有烈焰全部脫離刀身,向着裡弗瘦小的身影飛射而去。旁邊鬱鬱蔥蔥的樹葉快速的枯萎變黃,忽然燃燒了起來,而火焰經過的地面彷彿被大刀犁過了一樣,形成了一道黑色的長長的溝壑。
裡弗面對着快速飛來的火焰,嘴裡快速地念動着什麼,一道耀眼的白光在他面前的空中出現,隨後分成兩道,一道向上,一道向下,竟然生生將空間撕開了一道口子,露出裡面漆黑一片的虛空,誰也看不清那裡有什麼。
所有的火焰全部沒入裡弗身前漆黑的空間中,再也沒有了蹤影。一上一下兩道白光隨即快速合攏,當成爲一道白光的時候,又迅即消失不見。裡弗身前的空間又恢復了原樣,彷彿從來都不曾發生過什麼。
巴隆德的額頭上滿布着冷汗,他期期艾艾地問***:“這好像是空間法術吧。”
***慢慢點了點頭,不肯定地說道:“好像是的。”
威爾好奇地問道:“很厲害嗎?”
兩人像看怪物一樣地看着他。***心想,一個法師竟然連空間法術都不知道,簡直侮辱法師這個行當;巴隆德心想,難不成這小子真不是法師?那***藏着掖着幹什麼?他如果是法師,怎麼竟然連空間魔法都不懂。巴隆德有些糊塗了。
威爾感覺智商受到了侮辱,便不再詢問,擔心起席麗斯的安危來。
席麗斯一招沒有得手,卻並沒有驚訝,她快速向前,想要拉近自己和裡弗的距離。衆所周知,法師的體力一向很弱,在遠處的威脅比近處大的多。對付法師的有效辦法,便是靠近他,然後亂刀砍死。
面對越來越近的女劍師,裡弗表現的同樣淡然。嘴脣稍微動了動,右手前指,一道白色的強光已經出現在席麗斯的肩膀前面。那道白光微微張開小口,露出裡面一片虛無空間。
席麗斯外表雖然看起來很柔弱,但行動卻詭異迅速。只見她在原地晃了兩晃,便已然跨過了突然出現的白色光芒。不過她還沒有站穩,一道白光又出現在了脖子處,貼得很近。席麗斯腦袋後仰,腳下不停,就這樣劃了過去。
裡弗一邊施法一邊後退,前面的空處出現了一道又一道的白光,它們都微微的張着口,露出裡面不知通向何方的黑暗空間。席麗斯竄高伏低,好多次白光差一點兒就碰到了她的脖子。
“那些白光便是空間裂縫嗎?”威爾本着不恥下問的精神向巴隆德請教。
巴隆德皺着眉頭,一邊看着戰場,一邊思考着什麼,一邊回答威爾的話:“不錯,那便是空間縫隙,裡面黑乎乎的天地就是另一個空間世界了。”
“席麗斯每次都要躲避這些白光,難道空間裂縫很危險嗎?”
“不是很危險,而是非常危險。一個人碰到了那道白光,被撕扯成兩半還是好的,最可怖的是若是被吸入另一個世界中,那就生不如死了。”
“怎麼會?活着總比死了好吧。”
“按照一些古老典籍上的記載,世界無數,然而有生命的就目前來說只有我們這個世界,稱之爲夢達思。”
“其他的世界中真的沒有生命嗎?”
“上個世紀許多大法師的記錄中顯示,沒人找到一個有生命的世界。”
“那一個人如果踏入了另一個世界,多半還是會死亡的嗎?”
巴隆德向裡弗努了努嘴,“除非有人的空間法術能力比他還要高,在我們這個世界下一個空間座標點,當他進入另一個世界後,在通過座標打通世界與世界之間的空間通道,才能自通道返回,否則難逃一死。不過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就是我們的教皇陛下也沒有這樣的本領。萬千世界總是在不規則的運動,也許此刻相鄰的世界在下一刻就會隔着萬千個其他世界,這就意味着你需要打通萬千個世界間的壁障,這份能力恐怕就是光明神也會深感棘手吧。”
“可是裡弗爲什麼能那麼輕易地撕開這麼多空間裂縫?”
巴隆德沒有回答,他讓帶着鐮刀的騎士走近身前,嘀嘀咕咕的說了幾句話。那個騎士聽完後驚訝地看着他。巴隆德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鐮刀騎士便離開了。等到騎士走遠,巴隆德舒了口氣,慢悠悠的接着答道:“因爲他只是隨意地在此世界撕開一道口子,並不需要管空間裂縫的另一邊是哪裡。而且他撕開的空間裂縫雖然很多,但每一個都很小,頂多撐個三五秒的時間便會自動合上。即使如此,對於法力和精神的消耗也會巨大的,你沒看見他已經是滿頭大汗了嗎?”
威爾轉頭望去,果然如巴隆德所說,裡弗雖然神情鎮定,但額頭上已經佈滿了豆粒大的汗珠。
空中浮動的白光漸次消失不見,然而新的白光馬上生成,密密麻麻地布在席麗斯的身前。每一道白光都是足以致命的鋒利刀刃,它們無聲無息的出現,又無聲無息的消失。席麗斯的精神高度緊張,她的身體也柔韌異常,憑藉着從小鍛煉出來的能力,小心避開周邊的空間裂縫。她的速度已不由自主的慢了下來,到最後和行走無異。
忽然,席麗斯的肩膀處一道血花迸射而出。原來她心神沒有跟上裂縫出現的速度,待到發現脖子處的裂縫時,勉強向右移動少許,但左肩膀依舊碰到了白光。鮮血染紅了她肩膀上的衣裳,她卻連哼也不哼一聲,繼續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