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克從妻子肩頭也在看那兩具年輕的屍體，還是給巴拉耶夫示意：“好好埋了吧，不管怎麼說，都是爲自己國家效力。”
他是真的沒想到這兩個年輕的女孩兒可能有特勤背景，也許向婉都沒有這樣強烈的反間意識，但顯然崔賢姬是對的，國家與國家之間就這麼殘酷，到現在任何前往朝鮮訪問的外國人都會被朝鮮有關部門派人跟着，前些年的越南也差不多，但巴克自己沒經歷過，他就完全沒提升到這麼高的防範層面來。
而恰好就是今天，對於未來要把越南作爲主要工作方向的巴克來說，今天給他上了非常殘酷的一課，這個國家，這個民族，是無孔不入，無所不用其極的在防範一切外來者，雖然沒有朝鮮人那麼亦步亦趨，但更隱秘更有效率，所以他們纔是唯一一個在正面戰場擊敗了美國的國家。
起碼之前他們沒有刻意隱瞞行動的過程都被這兩個姑娘看在眼裡，到底傳遞多少信息回去越南，都未可知，巴克只慶幸自己當初爲了防範自己的領導不允許自己來加拿大，一直都用的波蘭護照，當初在東歐，巴克他們爲了方便來往歐洲各地，亦真亦假的擁有好多本護照，看越南方面會不會把自己跟牟家女婿聯繫起來，跟這起加拿大案件聯繫起來，跟吳夢溪的旅行社聯繫起來。
只有未來補救了。
算是個非常及時的警告和提醒。
崔賢姬看巴拉耶夫和吉爾擡保險櫃，小馬克西姆跟鬣狗擡屍體，都往門外去了，才低低的開口：“我受傷了，希望你的人能替代我工作大約一週時間，我的替代者抵達或者我自己就能重新恢復。”
巴克被娜塔莎放下來單腿落地掛在老婆身上：“什麼工作？”
崔賢姬苦笑：“你都知道我是誰，難道還不知道我在這裡的真實目的是什麼？”
巴克擺出莫測高深的模樣：“說說吧，我不喜歡猜謎，坦誠點，我憑什麼幫你，你又需要怎麼幫助，爲什麼需要我來做。”
崔賢姬艱難的移動上半身靠在草垛上：“我主要負責重要目標監控……也算是保護，三個月前來的溫哥華，主要工作是負責監控金元和教授，你知道這位教授麼？”
巴克皺緊眉頭：“不用跟我提問，直接說你的……我是行動部門不是情報員。”這的確有點到處都是陷阱的感覺，在誘使他掉進詢問的坑裡，沒準兒就判斷出他究竟是什麼人了。
娜塔莎倒是神色如常不做聲。
崔賢姬也許沒有誘供的主觀思路：“金元和是曾經主動回國貢獻力量的加拿大朝裔物理學教授，爲國家在上世紀八十年代提供了相當重要的貢獻，但在十年前卻被美國和韓國特情部門策反，叛逃出來，從而把我國發展核工業的所有情報都大白於天下，讓全世界都知道朝鮮在發展核工業，使整個國家陷入被動，受到全世界制裁。”
巴克心裡都忍不住說了聲我靠，這位朝三暮四反覆叛逃的教授還真是僅靠一個人就改變了很多人的一生，前半生是迴歸祖國的英雄，後半生是……就算撇開私利，揭發了朝鮮的核工業也算是造福世界人民吧，那玩意兒就是惡魔……烏克蘭就深受核彈危機影響，巴克他們很清楚這種惡魔的危害性，可以說是全人類的公敵，不過這貨顯然之前加入朝鮮發展核武也就沒多少心理底線了，後面的再次叛變說明有點卑劣，當然不排除他在那個國家又經歷了什麼自己才明白的遭遇。
真夠曲折的！
站在窮兵黔武的朝鮮角度來說，發展核武器固然可以事半功倍，讓國家不至於被海量軍備拖垮，但對於全世界來說，讓不可捉摸的小國掌握了惡魔，那就太不靠譜了，這就是站在不同國家的角度，對這件事肯定看法不同。
但巴克的聲音還是平靜：“所以你就要來暗殺他？”
崔賢姬搖頭：“他說的事情有些添油加醋討好西方世界，而且他也不是直接負責核工業的，你去溫哥華大學看看就知道，他專攻的是應用力學衝擊波領域，而不是核物理學，所以實際上並沒那麼舉足輕重，那不過是自擡身價的伎倆，美國對我們……莫須有的罪名還怕找不到機會說？不是金元和就是其他人，有的是叛逃者願意充當這個角色，暗殺他對我們有什麼好處？”
巴克也不相信對方的話，起碼朝鮮在暗地裡進行核武器研究，渝慶街頭賣酸奶的大娘都知道，但對這個問話倒是點頭：“嗯，你們……繼續吧。”從這點看來，起碼負責這塊的朝方官員不傻。
崔賢姬點頭：“這不過是拿來噁心我們的一塊抹布，用的時候就抹抹，不用了扔在這裡大學裡，但是最近又開始炒作核武器試驗的事情，所以我就被派過來觀察……如果他被暗殺了，你覺得誰是最大的受益者？”
小傭兵眨巴眨巴眼睛，這特麼國際形勢真是風雲變幻，真假莫測啊，連娜塔莎都聽懂了：“美國？有更多的理由指責朝鮮報復滅口？然後呼籲更多制裁？”
巴克得繃住表情，慣常這個時候他是真漫不經心，這麼大的事情多遙遠，關自己屁事啊，現在打聽到這個情報倒是可以反饋回去，也算是彌補一下自己異國滅門這種事情對上級領導的心理衝擊？所以繼續擺出俄羅斯特工的高傲：“你們想多了吧？”
崔賢姬搖頭：“每一次有類似的事情，我們都會做相應的工作，不是我來，也有其他人，總得防範不是？畢竟這樣旗幟性能引起轟動效應的人物就這麼幾個，上面安排我們就執行。”聽上去也許長期在西方社會執行任務，崔賢姬倒是沒有一口一個喊口號，把偉大領袖掛在嘴邊的語氣，掩藏得很好，也怪不得她對自己身份隱藏會那麼小心，不惜殺掉有可能泄露機密的越南人和華國人。
娜塔莎卻認真了：“然後呢？”
崔賢姬攤開手：“然後就這麼天天盯梢啊，前面一直都還好，最近就開始有人跟他接觸跟蹤，我懷疑是美國方面的特工，不知道是在熟悉他的生活作息規律還是要求他又出來控訴我國……他現在都八十一歲了，美國再不用用，以後就失去這張牌了。”
巴克指着自己的傷腿：“你的意思是讓我一瘸一拐的去監視他？還得防止別人可能的暗殺？”
這事兒得彙報給上級領導，巴克終於有點往上彙報的意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