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是人造的。
陸帆不知從何處看到過這樣一句對神的描述，起初他並不能很深的理解這句話的意思，畢竟在科學的光輝下神當然是人造的。
世間本無神，奇怪又無法理解的東西多了，也就有了神。
無論神是何種模樣，至少在夏國的文化當中，神應當是一個神秘強大，且擁有消災解難作用的物種。
如若不是，那就換一個。
神的發展史就是一部人類對自然對現實的理解史，人們現在已經知道，“友好”的神靈並不存在，有的只是異常。
除非……這個神是人造的。
脫胎於人的精神，是一種寄託，一種希望……它可以是一個護符，一個幸運數字，換一個說法，它可以是異物。
異物不同於異常，可爲人所用，且本身危害較少甚至沒有。
將人的“思想”雕在門上，刻在字裡，以奇異能量滋養多年，最終形成一個可爲人所用的“門神”。
神千奇百怪，形態各異，它們沒有完整的身體，隨着思想的變化而隨意改變着樣貌，變化多端。
陸帆環顧四周，看着在他身邊遊蕩的“門神”，它們彷彿擁有自我意思，在歡呼，在舞動，在欣喜地吸收着原初之火散發的光芒。
他伸出手，它們就越過指縫，穿過皮膚，它們無處不在，充斥着每一個角落。
思想存在的地方，就有它們蔓延的身影。
“門神”需要養，它們是人精神的延續，而這裡已經荒廢千年已久，又有殘魂惡鬼作祟，原本的力量早已消失，陸帆的到來才讓它們重新恢復了活力。
如同乾枯的河流，終於引來了一場春雨。
這些是無主之“神”，它們是光明與黑暗界限的守護，陸帆能夠感受到它們的情緒，那是一種脫胎於衆生，捨棄自私而獨留奉獻的精神。
此時此刻，陸帆的精神在滋養着它們，這也是他第一次清晰地看見自己“神”的變化。
精氣神，人的三種基礎力量，其中神控制着人的意志行爲，是最接近個體本質的力量。
陸帆在精神世界裡是一個全身漆黑的“小黑”形象，他疑惑過，思考過，卻並未爲這個形象找到合適的答案。
現在，當“門神”吸收他的精神時，他的身體突然開始散發紅光，這是他精神力量的外泄，可其中卻詭異地透露出強烈的死亡氣息，陸帆能夠深深感受到其中蘊含的龐大絕望。
“這是——”
他再次愕然，眼前的變化出乎意料，此刻他發現不僅是對世界的秘密知之甚少，連他自己都不瞭解自己了。
他……真的認識到他了嗎？
“等等！！！”
他大喊一聲，如同驚雷驟響，趕緊叫停眼前的一切！
下一刻，四周遊蕩的“門神”忽然停止了移動，好似是按下了暫停鍵，所有的事物都定在了原地。
陸帆耳邊彷彿響起了聲聲疑惑，但他此時沒有心思去迴應。
他也沒想到真的喊停了，剛剛只是想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本能地制止了繼續滋養周圍的“神”。
聲音落下的同時，身體的紅光也漸漸暗淡直至消散。
四周迴歸寂靜，陸帆緊皺眉頭，腦海裡嗡嗡作響，一團亂糟。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神”由人而生，也受到人的影響，就像是刀具本身並無危害，全看使用者的行爲。
“絕望……”
陸帆很頭大，絕望本身並沒什麼有什麼，只是一個簡單的情緒罷了，但在這個新世界裡，絕望或許是某種恐怖的異常，就像他之前遇到的“恐懼”，以負面精神爲食。
剛剛紅光出現的那一瞬間，陸帆從其中感受到的絕望出乎想象，或許已經遠遠超過了之前關卡中數萬普通人所釋放的情緒總值。
他不理解，他一個人怎麼可能擁有如此龐大的無形力量，他又沒有遭遇什麼，不至於對世界如此絕望。
“原因……原因呢？”
晃眼間，陸帆的視線再次落到了手中“小遊戲”的界面上，彷彿一道閃電急速從腦海掠過，照亮了他所有的思路。
“遊戲……小遊戲是什麼？”陸帆捏着拳頭，不斷自語道，“它是娛樂，不對，它是異常，也不對……它是……它是……”
“它是可能！”
十數次後，陸帆高呼一聲，神情格外激動，他終於找到了一個合適的詞彙來形容它。
小遊戲是一種可能，一種事物發展的趨勢，而最終通關的結果就是現實。
陸帆作爲這其中的主觀存在，他創造了無數可能，但最後只有一個現實。
那些沒能成爲現實的可能去了哪裡？消失了嗎？或許在遊戲的表現下是消失了，但實際呢？
陸帆突然細思極恐，他好像承受了所有失敗的可能。
這就是使用“小遊戲”的代價？
雖然想到了這個貌似很關鍵的問題，但他卻出奇地沒有過於恐懼，而是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呼——”
這一刻，陸帆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鬆，最初在得到“小遊戲”時，他懷疑過它是什麼，也想過一系列陰謀論，不過最終都不了了之。
現在發現“小遊戲”也不是平白無故出現，有得有失這樣才符合自然發展規律。
“小遊戲”就應該會造成負面影響，也不看看它都能做到些什麼。
只不過這些負面全被他吸收了，想到這陸帆還有一點高興，這不正說明他很特殊嗎？樂觀點，他肯定是一個十足的正能量派，不然也無法容納如此多的絕望。
至於他可能存在的變化，比如變成一個異常啊之類……拜託，這個世界已經變得夠糟了，他還能糟到哪裡去？
何況“可能”，並不是現實。
陸帆並未有任何絕望恐懼的情緒產生，他已經幹掉過兩次“恐懼夢魘”，早已不是最初的那個普通人。
看來他和“小遊戲”就像人的精氣神一樣，互有補充，缺一不可。
這時，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再次縈繞在腦海，他和“小遊戲”之間的聯繫加深了！
陸帆長嘆一聲：“這小遊戲，不帶指引的！”
全靠他自己去發現，作爲一款發佈超現實遊戲的APP也太失敗了！
也不知道它是天然形成，還是人爲創造，或者就是他的“神”，畢竟現代社會，手機就是最親密的物件，說不定就變了呢？
一時間，陸帆的腦海充斥着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