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華體育場看臺的一張椅子上癱坐着一個人,幾分鐘前活生生的人現在已然失去生命,黏稠鮮紅的液體在稍顯稚嫩的面孔上流淌,旁邊幾個發出尖叫的女生捂着嘴呆呆地看着漸漸冰冷的軀體。
“不想死就離開這裡。”一個冰冷的聲音在看臺上回蕩,說話的人正是躲避着子彈的郭飛宇,他儘量朝着沒人的地方飛躍以免擦身而過的子彈再傷及無辜,無辜的學生很可憐,此時他那充滿殺機的心有了一絲憐憫,是對無辜生命的憐憫。
散坐在看臺上發呆的莘莘學子反應了過來,彎着腰抱着頭慌忙向看臺下跑去,膽子大的男生直接從三米高的看臺上跳了下去,爲了活命別說三米就是三個三米也會毫不猶豫地跳下去。狗急了跳牆,人急了跳樓天經地義,沒有人會去鄙視。李磊看了郭飛宇幾眼咬了咬嘴脣然後摟着周玲玲跟在人羣最後向看臺的樓梯口跑去。
李磊有幫郭飛宇的心可他知道自己的能耐,留在這裡不但幫不上忙還會成爲郭飛宇的累贅。
殺手右手中的槍只剩下一顆子彈時他的左手又快速從帆布包裡摸出一隻格洛克18型手槍繼續射擊,子彈連綿不斷的射向騰身飛躍的郭飛宇。郭飛宇眉頭緊皺右腳點在一張塑料椅子的椅背頂端,身體如離弦之箭射向三米之外,三米之外便是看臺的最上邊。郭飛宇眼角的餘光瞅着右側十多米處的殺手,當身體即將落到最後一排椅子時腰部用力扭動右腿灌注全身力量順勢掃出。看臺最後一排連着三張椅子的硬塑料椅背被這霸道的一腿掃飛,三片硬塑料撕裂空氣發出“唔唔”的聲響砸向十餘米外的殺手。
殺手下意識掉轉槍口對着三片硬塑料開槍,三顆灼熱的子彈分別穿過三片硬塑料且在上面留下圓圓的彈洞卻沒有改變塑料片的飛行方向。殺手忙側身手指仍舊扣動扳機,在他的手指扣下之前硬邦邦的塑料片子砸在了他的手臂上。
“砰!”“玲玲小心!”沉悶槍聲響起的同時伴隨着李磊一聲高呼,與周玲玲並肩跑向樓梯口的李磊一直扭頭注意着郭飛宇與殺手的動靜,當他看到殺手的槍口偏向周玲玲的時候心中大驚失聲高呼,雙手把周玲玲摟在懷裡自己略顯單薄的後背朝向槍口。
“撲!”子彈沒入李磊的後背,李磊身體輕微顫動一下。周玲玲回頭,驚慌失措地問道:“李磊你沒事兒吧?”
“我沒事,就是把腳扭了不能走了,玲玲你快下去吧。我趴下子彈是打不着我的,你不用擔心我。”李磊朝着周玲玲微笑,語氣和表情與平常無異。周玲玲目露疑惑還想說什麼,李磊把懷裡的周玲玲用力推開,“快下去,我沒事兒。”
驚慌失措的周玲玲點點頭,側目用異樣的眼神瞟了一下正與殺手搏鬥的郭飛宇後匆匆邁步順着樓梯下了看臺,李磊見周玲玲安然無恙的下了看臺撇嘴笑了笑雙眼慢慢閉上撲倒在了看臺上。他的身前兩米就是看臺的樓梯口,一個從大山裡走出來的男孩兒並沒有因這兩米的距離而後悔,昏迷的他嘴角還殘留着一絲笑意,一片殷紅在白色的運動衫上快速蔓延,在午後明媚陽光的照耀下顯得分外扎眼。
此時郭飛宇與殺手展開了近身肉搏,殺手一手拎着帆布包,一手揮舞着M軍海豹特種部隊的專用軍刀,他手中的軍刀以最簡單也是最直接的招式劃出,沒有花樣卻招招致命。一道寒光劃破空氣,郭飛宇身體後仰,軍刀貼着鼻尖削過,幾根隨着身體後仰而飄起的頭髮被冰冷鋒利的軍刀削落。郭飛宇冷冷一笑,“好冷的刀鋒M國的軍刀確實不錯。”
郭飛宇說着話右手的中指和食指並在一起點在了殺手持刀的手腕上,指尖觸及殺手的手腕後郭飛宇心中一驚,殺手的手腕堅硬如鋼鐵自己的兩個指頭被反震之力震的發麻。十幾個隱藏在炎華的血鋒成員衝上看臺。
“你的狗來了,不陪你玩了。”殺手陰陰一笑收刀擡腿踢向郭飛宇。
“殺不了我……你就是將死之人。”郭飛宇挺腰踢腿。他的腳腕與殺手的腳腕碰在一起,腳腕處一陣深疼好似踢在鋼鐵之上,殺手藉着郭飛宇踢腿之力騰身後躍凌空轉身雙腳踩着椅背向看臺下飛躍。“攔住他!”血鋒一個頭目高喊。三名血鋒成員擋在欄杆之前,伸手入懷想要掏槍。在一排排椅子上飛躍的殺手冷哼一聲,甩手射出手中的軍刀。軍刀飛出一根細細的金屬線出現在衆人的視線裡。
郭飛宇見金屬線一端連着軍刀的刀柄,一端在殺手的手裡,劍眉緊擰厲聲道:“你們幾個快閃開。”
郭飛宇的嗓子剛剛發出聲音軍刀在金屬線的牽引下先後劃開了三個人的喉嚨,凌空飛躍的殺手從三人的頭頂上飄過落入看臺下慌亂的人羣中,學生們四散奔逃這也給了殺手潛走的機會。擋在欄杆邊的三名血鋒成員軟軟倒地,他們的右手依然伸在懷裡。
“你今天休想活着離開。”郭飛宇的身影出現在殺手身後五米之處。殺手本以爲可以混在學生堆中跑出體育場,沒想到郭飛宇的速度如此之快不給他絲毫的喘息機會。他見前邊有幾個學生慌張奔跑,幽藍的眸子裡現出一絲冷酷,急奔兩步伸手扣住一個女生的脖子後停步轉身朝着郭飛宇冷笑不止,他的另一隻手裡多了一枚手雷,拇指已扣在手雷的拉環兒上。
“周圍的人趴在地上,誰要是動手雷就會爆炸,大家就一起死在這裡。”殺手用生硬的漢語說道,臉上的陰冷笑意越發的濃重。
十幾個驚慌失措的學生呆站在體育場的塑膠跑道上,他們的眼中充滿了驚駭之色。郭飛宇皺眉凝視着三米外的殺手,濃烈的陰冷氣息瀰漫在他的周圍,看清楚被殺手扣住脖子的女孩後他的眉頭皺的更緊,“一個殺手幹出綁匪的事兒……悲哀。”
“殺手就是要不擇手段的殺死要殺的人,你是Z國人應該明白不擇手段的意思,可悲的人往往是失去生命的人。”殺手冷笑着道。
“郭飛宇求你救救我.救我!”女孩兒掙扎着高聲呼喊,她看到幾米外的郭飛宇彷彿是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心中悲喜交加已然忘了爲她擋子彈而倒在看臺上的男孩兒。
殺手眼中閃過一抹亮色,陰笑道:“原來你們認識,郭飛宇是你死還是她死或是大家一起死做個選擇吧。”
“這個女孩我不認識,我也不需要做任何選擇,除了我的親人、愛人、朋友之外的人,死不死無所謂只要我活着就可以了。”郭飛宇冷笑着向前邁步沒有絲毫的猶豫,心裡盤算着如何秒殺殺手。
“郭飛宇你是一個冷血動物……我死了便是你對不起李磊,對不起你時常掛在嘴邊的兄弟。”女孩歇斯底里的吼着。
“愚蠢的女人,置之死地而後生地道理都不懂。我郭飛宇是什麼樣的人怎能讓李磊傷心。”郭飛宇心裡想着依然緩緩挪動着腳步……
殺手眯眼注視着漸漸逼近的郭飛宇,左手的拇指扣緊了手雷的拉環兒,只需輕輕釦下拉環兒幾秒之後手雷便會爆炸,周圍二十多人根本沒有逃離危險的機會。緊張的氣氛籠罩着衆人。
“郭飛宇你很適合當一名殺手……心夠冷。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再向前邁半步大家就同歸於盡,不過我未必會死。”殺手逼視着郭飛宇,故作輕鬆冷笑道。
“哈哈哈!”郭飛宇張狂冷笑右腿從容邁出。
第三百三十四 校園中的血色(下)
郭飛宇向前邁出的右腿吸引了人們的注意力,周圍二十多個學生瞪大了眼睛神情緊張到了極點,有幾個反應快的沒等郭飛宇的腳落下便已經趴在塑膠跑道上,許多在遠處觀望的學生不由自主地抱頭俯身。被殺手扣住脖子的女孩正是周玲玲,此時周玲玲雙手捂着臉充滿驚駭的雙眼盯着郭飛宇的右腿。
“郭飛宇,你不能這樣……”周玲玲的嗓子裡發出了絕望的聲音,她不是白癡,明白殺手一旦發狂第一個殺的人就是她,寄託在郭飛宇身上的一線希望徹底泯滅,腦子裡想到如果那個消瘦的身影在身邊一定會保護她。
郭飛宇根本沒有在意周玲玲,在邁出右腿的同時,雙手很從容的插進寬鬆的褲兜好似完全沒有把殺手放在眼裡。他臉上的冷笑依舊,滿含戲謔意味兒的目光在殺手的臉上游走,道:“我有膽量向前邁步可不知……你是否有膽量與我同歸於盡呢。”
殺手冷冷地笑着眯眼注視着郭飛宇插進褲兜的雙手,“郭飛宇你殺的人不會比我少,應該說是比我多很多,但是你殺人的境界未必就高過我,我的直覺告訴我你不會讓這個女孩死。哈哈哈!”
殺手說完左手的大拇指輕輕挑動手雷的拉環兒,以最快的速度把手雷塞進了周玲玲的T恤衫內,然後把她推向郭飛宇。在殺手拉開拉環兒的那一刻郭飛宇也動了,插進褲兜的右手拿出了龍鱗匕首本想射出匕首秒殺殺手,但被周玲玲遮擋了視線。
“救我!”臉色慘白的周玲玲撲倒在郭飛宇的懷裡呼喊道。軍用手雷的拉環來開後四秒鐘就會爆炸,此時這枚即將爆炸的手雷卡在周玲玲的胸罩內。周玲玲驚呼的同時,郭飛宇右手的五指將她的T恤、胸罩以及卡在兩團軟肉中間的那枚奪命的手雷一併拽下,他的身體急轉右臂甩動,破碎的T恤和胸罩裹着手雷飛上了跑道邊已經沒人的看臺。
“趴下!”“轟!”郭飛宇把半裸的周玲玲按倒在跑道上,一聲巨響看臺上彈片飛射塑料椅子被炸飛一片,椅子的碎片和灼熱的彈片擦傷了許多呆站在跑道上的學生,體育場內的學生呼喊聲響成了一片彷彿是世界末日就要來臨,在大學裡養尊處優的學子們何時見過這樣驚心動魄的場面。
殺手趁亂已溜出了體育場,郭飛宇凝視着殺手揹着揹包的背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暗道“這個殺手應該是世界頂級殺手之一,心思細密、手段不俗。兩次都能從容逃脫看來是事前精心策劃過……不知是誰要取我的命山口組,還是三井家。”
“郭飛宇謝謝你救了我……我誤解你了實在對不起。”蹲在跑道上的周玲玲雙臂抱胸遮擋着胸前的軟肉,她仰臉凝視着郭飛宇,眼底的驚駭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激動、欣喜且還有一絲異樣的情愫。
郭飛宇側頭看了看春光乍現的周玲玲,淡淡說道:“不要謝我……你最應該謝的人是李磊,如果你與李磊沒有任何關係我不會因救你而放過殺手,一心一意的對李磊……李磊那樣的男人現在的社會不多了,不去珍惜你會後悔一輩子。”
周玲玲聽着郭飛宇的話緩緩低頭默不作聲,張雅和東方嫣然走到郭飛宇身邊,張雅把一名保鏢的西裝披在了周玲玲的身上。郭飛宇掃視周圍人一眼,然後對着保護張雅的黑衣保鏢說道:“這裡的事兒就交給你們幾個處理。”
“李磊……李磊還在看臺上!”蹲在地上默不作聲的周玲玲突然之間想到了李磊,想到了那個在她腦海裡已烙下印痕的男孩兒一直沒有從看臺走下來,心中一驚有了些許慌亂,她慌忙起身向看臺上跑去。
“李磊?!”郭飛宇皺眉臉色變得難看。
十幾輛警車鳴着警笛從炎華大學的正門開進,順着水泥路向炎大學的體育場駛去,“轟!”路邊的一個垃圾桶突然冒出火光,驚人的爆炸力把*着路邊行使的警車炸翻一輛,垃圾桶附近五輛警車的車窗玻璃全被震碎。
一對兒剛好與垃圾桶擦身而過的情侶轉眼間變成了血肉模糊的兩截殘軀,十幾輛警車停住幾十名穿着防彈衣的警察下車隱蔽在車身後,一個個小心翼翼的觀察着周圍的動靜。“轟”又是一聲爆炸,水泥路另一邊的一個垃圾桶冒出了奪命的火光,在爆炸聲的掩蓋下從一個隱秘的角落裡射出兩顆子彈,兩輛警車的油箱爆炸。校園的寧靜被接連不斷的槍聲和爆炸聲完全打破,在校園中綻放的一抹抹血色令人心驚。
幾分鐘後大批的武警和特警趕到,國內最著名的炎華大學被封鎖,所有的學生老師禁止出入,裝備精良的特警拉着警犬開始進行地毯式的搜索。一直被安寧氛圍所籠罩的B市接連發生的爆炸事件驚動了高層,封鎖炎華大學的同時也封鎖了消息防止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警方再一次大動干戈以消除負面影響。
炎華大學附近的一家咖啡屋內,一名西裝筆挺、頗具成功男人氣質的老外*着椅子蹺着二郎腿看着手裡的報紙,他用眼角的餘光掃視着街道上鳴着警笛匆匆而過的警車,嘴角流露出一絲陰冷的笑,暗道“M國的特工抓了我三年還不知道我的真面目……Z國這些愚蠢的警察簡直是徒勞,郭飛宇你等着,你的命一定是我的。”
炎華的體育場內周玲玲匆忙跑上看臺看到趴在地上的李磊時愣住了,白色襯衫上的一大片血色刺激着周玲玲的視覺神經。她的腦子裡有了眩暈的感覺,心臟好似在抽動且還伴隨着一陣陣難言的痛楚,她撲到李磊身邊,見李磊的嘴角還掛着一絲淡淡的笑意,忽然想起幾分鐘前李磊用力推開她時的那個微笑,剎那間她明白了所有的一切。
“李磊……你怎麼這麼傻啊!我這樣的人不值得你這麼做一不值得,李磊……你醒一醒,醒一醒。”周玲玲使勁搖着李磊的胳膊失聲痛苦道,這一刻她明白了有些東西比錢更重要,真情不是金錢能夠衡量的。
“現在不是哭的時候,等人死了再哭也不遲。”郭飛宇一臉淡然,他看着失聲痛苦的周玲玲和趴在地上的李磊,微微搖頭嘆息一聲後對着身邊幾名從血鋒選出來的保鏢道:“送他去市醫院,要最好的病房、最好的醫生,順便告訴醫院的院長李磊死了他也不要當院長了。”
“是!魁首!”幾名血鋒的漢子擡着李磊向看臺下跑去。周玲玲站起身子深深地看了一眼郭飛宇,哽咽道:“我先替李磊謝謝你。”
周玲玲說完話扭身向看臺下跑去,對郭飛宇這個豪門少爺的幻想從她的腦海裡徹底消失,現在的她只牽掛一個人——李磊。
“這個虛僞的女人變了……對李磊來說應該是一件好事兒,希望她們最終能走到一起。”東方嫣然看着周玲玲的背影幽幽說道。
“嫣然世事難預料,以後的事情誰又能知道,我只希望李磊沒事兒、我身邊的每一個人都不會有事兒,至於別人以後的事情老公不會想太多,那樣活着太累。”郭飛宇伸胳膊摟着東方嫣然走下看臺。
警方嚴密搜索殺手的同時飛宇幫的影堂也在暗中搜查,大量眼線遍佈京城卻沒有找到任何蛛絲馬跡,手段狠毒的殺手彷彿在京城之中蒸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