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靈芝擡眸，深深地看着狄瑞櫻雪，“你不用擔心，你的女兒很健康。”
“我希望她能夠健健康康地活着。”說着這句話時，狄瑞櫻雪的眸光有些恍惚和茫然。
在捻轉銀針的楚靈芝動作頓了一下，彷彿心絃被什麼東西輕輕地拉了一下。
她默不作聲地看着狄瑞櫻雪，狄瑞櫻雪臉上那層陰冷的狠消失了，這樣的她，顯得不這麼讓人討厭了。
楚靈芝抿了抿脣，其實人，不是天生就讓人討厭的。
也不是無端端的，就會有人討厭，而是行爲決定了一切。
狄瑞櫻雪性格囂張，心又狠毒，纔會讓他們這麼討厭。
如果她改邪歸正，也是一個長相漂亮，有氣質的女人，畢竟，她曾經是一國公主。
可能是想到自己死去的媽媽，又可能是想到以後自己的命運，狄瑞櫻雪的臉上，浮現出前所未有的憂傷和茫然。
她動了動眼珠，看向楚靈芝，輕聲地說道:“今天你出去時，我還很陰毒地想着，有去無回。”
楚靈芝淺笑，“我這不是回來了？”她擡眸，與狄瑞櫻雪的眸光相對，說道:“有些事就是這樣，你越希望她過得不好，她越是過得好，你越想自己過得好，自己就越過不好。你總是想着我死，但我就是死不了。”
狄瑞櫻雪忽然苦笑:“什麼叫死不了？人，遲早都要死的。”
“至少我不會英年早逝。”
“我之前打算回夏國，現在我突然改變了主意，我不回夏國了。”
“是想看我在這裡生活得不好？”楚靈芝問道，這恐怕會讓她失望了。
“不是。”
楚靈芝拔針，鍼灸別的穴位。
“我在這裡把孩子生下來。”狄瑞櫻雪的目光，跟隨着楚靈芝的身影，她移到哪裡，她的目光就是移到哪裡。
楚靈芝想了想，擡眸，深深地看着狄瑞櫻雪，“你這個選擇是對的。”
“楚靈芝，我問你，你恨我嗎？”
“恨啊，爲什麼不恨？”
“恨我，爲什麼還要救我？”
“我恨你，但不希望你死。”楚靈芝看着狄瑞櫻雪的眼睛，坦然地笑道:“如果你不做傷害我的事，我也不會恨你。”
以前是挺恨的，現在，她覺得狄瑞櫻雪挺可憐的。
一個人，落到她這個地步，是挺可憐的。
她本是一國公主，有着很好的氣質，容貌和身材都不差。
如果她不這麼狠毒，不這麼任性，不這麼囂張。
一定有很多很好的男人喜歡她，愛她，呵護她。
就算她的國家被人搶去，就算她的父親被人殺害，至少還有一個愛她的男人陪在她身邊。
現在，她身邊誰都沒有，唯一有的，就是肚子裡的孩子……
是的，在楚靈芝現在看來，她覺得狄瑞櫻雪真的很可憐，可憐到她都恨不起她來了。
且她楚靈芝又不是一個記仇記恨的人。
狄瑞櫻雪眸裡掠過一抹憂傷，看着楚靈芝說道:“如果我像我媽媽一樣，在生產中死去，你能答應我，撫養我的女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