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是明夫人的要求，孟不滅就算滿肚子的不痛快，也只能捏着鼻子嚥下。
當天晚上，明夫人就帶着兒子搬了過來。
孟老族長輸了比賽到贏回一個高手，心情也不是很糟糕。事實上，看到陳晨居然使出千情萬夢網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一局他們是必敗了。
比起輸給孟不滅，使用千情萬夢網獲得的勝利更會讓夢家人感到羞恥！
正因爲如此，明夫人搬來的事情並沒有引來大家的不愉快，他們甚至覺得明夫人做得對極了，維護了夢家的顏面！
……
“夜夫人可願意賞臉陪我一起審問陳晨？”老族長邀請道，明夫人下手雖狠，卻恰到好處地留了陳晨性命作爲活口。
“少主不去嗎？”蘇芸問道。
“浮雲和他曾經是結拜兄弟，現在發生這種事情，她……需要時間冷靜冷靜。”
“確實需要冷靜。”蘇芸道，“對了，關押陳晨的地方確定安全嗎？”
“算是這附近最安全的地方了。”老族長道，“我請了孟不滅，畢竟都是孟家人，血管裡留着一樣的血，到底是同氣連枝。”
“那我……也去看看？”蘇芸似笑非笑地說道。
老族長道：“求之不得。”
……
孟家的刑法從來不走見血的路子，雖然血脈力量已經衰弱，萬年來積累得到的經驗還是讓他們對精神力領悟、研究都勝過普通的世家無數。
殺人和酷刑都是最下作的手段。
囚房內，小小的銅爐正吐着婀娜的香氣，困在幻覺中的陳晨露出了求死不能的表情。
“……誰讓我醒過來……這是夢……全是夢……不要再往我的身體裡面鑽……不要……”
絕望籠罩他全身，無休止的噩夢把他的心智徹底摧毀！
“你們燒的是什麼？爲什麼能把他嚇成這樣？”蘇芸問道。
“這爐香名叫走不出的煉獄，”孟不滅驕傲地說道，“被困在迷香中的人好像置身煉獄，永遠無法走出，永遠找不到正真的盡頭，他會一再地逃出，然後再被困進更殘忍的局中，無限輪迴，永不結束。”
“果然聽着都讓人害怕，”蘇芸道，“但是把他永無止境的困在煉獄裡，我們要怎麼才能審問？”
她看到才半天不見，陳晨已經大半頭髮都白了，煉獄的兇殘可見一斑。
“很簡單，”老族長道，“香並不是完全封閉，擁有夢氏血脈的人能夠輕易進入幻覺，主宰幻夢，獲取口供。”
“但是僅限於有夢家血脈的人。”孟不滅補充道。
蘇芸明白了。
他們之所以邀請自己同時還用出如此複雜昂貴的審訊手段，竟是打着一箭雙鵰的念頭。
不過她不生氣，孟家人能有這份警惕和手腕，纔不枉費她的一片期待。
“那我們一起進入？”蘇芸含笑邀請道。
孟不滅和老族長道：“夜夫人請先——”
“老族長先，”蘇芸道，“我進去以後，煉獄會自動關閉的。”
這句話語帶雙關。
老族長怎麼聽不出弦外之音，笑道：“那我就進去了。”
說完，煉獄香出現了少許扭曲。
……
走不出的煉獄編織的夢境是網絡式，好像一個永無止境的迷宮。
雖然在蘇芸看來，夢境的結構可謂一目瞭然，但是陳晨卻被徹底困住了，在無止境的絕望和黑暗中，他無助的吶喊着哀求着，渴望得到一次離開的機會！
再強大的心智也禁不住這樣反覆的折騰，何況他不是個心如磐石的人！
“還想要繼續抗爭嗎？”老族長居高臨下地問道，“只要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吐出來，我就給你重新開始的機會！”
“真的嗎？”
陳晨擡起頭，他的眼瞳是渙散的，完全看不出神采。
他已經被煉獄逼瘋了，雖然還保持着人形和僅存的理智。
“當然是真的，”老族長滿口承諾道，“在這件事情上，我沒必要騙你。”
“那真是太好了……”陳晨滄桑地說着，頭髮花白，嘴脣乾涸。
“快點！快點帶我離開這個鬼地方，你們想知道什麼我都說！”
哀求中帶着滲透骨髓的絕望，他的眼睛甚至找不到焦點，只是茫然地看着周圍，似乎在找什麼，又似乎什麼都看不到。
“必須現在說！”老族長逼問道，“老實交代以後才能離開！”
“……必須立刻交代嗎？”陳晨的神色越發的惶恐了，他似乎在害怕什麼又似乎急於從噩夢裡面掙脫。
“是的，必須現在就交代，把你知道的一切都交代。”蘇芸重複地說道，“不要妄想隱瞞，在煉獄世界裡，所有的謊話都會被立刻揭穿！”
聞言，老族長轉過頭，看了眼蘇芸。
蘇芸沒有避開他的注視，她本也想找個機會把自己的身份和盤托出。
但是他最終什麼都沒有問，蘇芸也自然就什麼都沒有說，他們一起看着已經被煉獄折磨得快瘋掉的陳晨。
“快點說出你所知道的一切，再晚一刻，或許你就想說都不能說了！”
老族長和善地說道，這不是威脅，煉獄對人的心智的折磨是無法想象的，若是他堅持不說，必定會——
身處煉獄的折磨中，陳晨怎麼可能不知道輕重。
交代是死，不交代也是死，但是痛快的死總好過受盡折磨求死不能啊！
“……好，我全都說！”
下定決心後，陳晨擡起頭，瞳孔都快要融化的眼瞳無力地看着上方：“你們問吧！凡是我能回答的，我都會回答！不能回答的，我也會盡量回答！”
“好！”
老族長開始了審問。
“你來我處究竟是受何人指使！”
“我是珍寶閣五掌櫃的弟子，來此處負責監督肖氏的工作，同時暗中予以支援。”
“也就是說失蹤案裡面有很大的一部分都是你或者你的手下做的？”蘇芸擦嘴道。
陳晨承認了。
“是的，”他說，“珍寶閣早在五十年前就開始打着經營肖氏皮草的幌子，暗中研究用夢家血脈重現千情萬夢網的可能。四十年前，我們的研究得到了突破，從此開始了……”
“無恥！”老族長怒道，“爲什麼這麼做！爲什麼把主意打到我們孟家人的頭上！是誰讓你們這麼做的！”
“因爲利益，”陳晨直言不諱道，“珍寶閣從來唯利是圖，只要有足夠的好處，就是親父母都可以出賣，何況是不相干的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