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空氣有些悶，蘇芸照顧完孩子覺得有些倦意，正想回房小睡一會，卻見慕隱龍抱着一個盒子心急火燎的跑了過來。
看到蘇芸，男人大喊道：“夜夫人！夜夫人！”
“什麼事情？”蘇芸問道，她對這個男人的記憶並不多，只知道他是虛質凝的丈夫，一個聲名遠揚的軟飯男。
“我……我……”
慕隱龍修爲平常，一路快跑，難免累得上氣不接下氣。跑到蘇芸面前，他花了好幾分鐘才順了氣，隨即“噗通”一聲跪地，將手中的盒子高舉過頭頂。
“夜夫人，質凝被抓走了！”
“被誰抓走了？”龍澤慢吞吞地說說着，將慕隱龍手中的盒子打開。
裡面是一隻女人的手，指腹有繭，指甲上塗了少許紅。
他拿出人手，發下手臂下壓着一張紙：想要虛質凝的命，用蘇芸的兒子換！
“看口氣應該是那邊做的。”龍澤說道，“但是以虛無一的心智，不至於做出這麼單蠢的事情啊！”
虛無一的心思一向深不見底，沒有人知道他想些什麼，又會做出些什麼。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有想要的東西就會直接來取，而不是人質要挾這麼愚蠢的招數。
“但是……如果不是虛無一，誰又能輕易斬下虛質凝的手？”
蘇芸有些苦惱，虛質凝是他們重要的盟友，她的生死不能不顧。但是——
孩子是她的寶貝！
難道真要爲了虛質凝，帶着孩子去見虛無一他們嗎？
天兒說過，魔胎已經出生，魔胎每天晚上都在呼喚他，想和他融爲一體。
“……可以答應我嗎？”慕隱龍哭喪着臉說道，“我……我……是個無能的男人，我……”
“你的心情我理解，如果是我的親人遇上這種事情，我也會很擔心很焦急，但是——”
慕隱龍聞言，心涼了半截。
“……我知道，質凝是我的全部，就像你們的孩子也是你們的全部一樣。我心中最重要的是她，可是你們眼裡，最重要的卻是……我不奢望你們把孩子給我，我只求你們把孩子借給我半個小時，可以嗎？”
覺察到男人話中有話，蘇芸厲聲道：“你要做什麼！”
“質凝很愛孩子，自己卻一直無緣成爲母親。她一定也不想我用別人的孩子換來她的性命。可是……”
慕隱龍擡起頭，目光堅毅：“慕家有一招絕學，乃是僞造氣息。只要你把孩子借給我半個小時，我就能僞造出一個和他的氣息有九分相似的假聖子。”
“你要用假聖子去騙人！你不怕被當場拆穿嗎！”
慕隱龍道：“當場拆穿也好，至少能和她死在一起，不是嗎？”
看着他堅毅的神色，蘇芸的心中也有一寸柔軟被觸動。
“好吧，”她說，“我答應你的要求，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不要中途再鬧出什麼其他的事情！”
感動歸感動，孩子還是不能借給他！
慕隱龍也知道自己的要求註定不能得到滿足，能讓蘇芸鬆口允許他和孩子接觸，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
……
陰沉沉的荒野，斷了一隻手的虛質凝被綁在木架上，她的腳下是浸飽了桐油的乾柴，她的脖子上架着一把利刃。
“還有三個小時，三個小時後，如果你男人還是沒能帶着孩子來，我也只能對不起你了。”
這是一場可笑的交易，從開始就註定了結局的交易。
虛質凝轉過頭，看了眼握刀的獨眼龍。
“真沒想到九長老你居然也是太上長老的走狗！虛無一現在哪裡！爲什麼不出來！”
“區區交易而已，需要主上親自出馬嗎？”獨眼的九長老冷笑道，“有雷神大人坐鎮，足夠應付一切了！”
聽到九長老提及自己的名字，雷神的臉上劃過淡淡的得意。
“謙虛一點，”他說道，“萬一蘇芸真的來了，我們又輸掉了，豈不是很沒面子！”
“這種事情怎麼可能！”九長老諂媚地說道，“雷神大人深得主上信任，又被魔主召見過，必定是第一等的高手。”
聞言，虛質凝忍不住吐了口血水，道：“真沒想到一向耿直公正的九長老，私底下居然這麼能說會道，拍馬屁的時候一套接着一套。”
“我佩服雷神大人的實力，真心恭維有什麼不可以！”九長老冷笑道，抵住女人喉口的刀子又深了幾分，“倒是你，沒有能力卻佔據着族長的高位，真是可惜、可惜啊！”
“就算沒有能力，也好過你這種賣主求榮的混蛋！咳！”
話沒說完，小腹處就捱了一擊重擊，虛質凝忍不住吐出了大口的血。
雷神有潔癖，見她吐血吐得一塌糊塗，皺眉道：“給她擦一下！”
周圍的人得到指令，正要上前擦拭，卻見虛質凝突然擡起來頭，口中念念道：“……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慕隱龍，你居然……真的來了？！”
因爲她的這句話，九長老擡起頭，看向遠方。
視野的盡頭，走出一個絕對不該出現的男人。
他看起來很渺小，但是步伐卻很堅定。
他的懷裡抱着一個孩子，身上和頭髮上都是血跡。
“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吟誦定情之言的同時，他也走到了女人面前。
“站住！”九長老厲聲喝道，“先把孩子交出來！”
慕隱龍沒有理他，他只是直直地看着虛質凝：“老婆，我來接你回家了！”
虛質凝的眼睛潮溼了，她萬萬沒想到這個平日裡不是滿嘴甜言蜜語就是狐假虎威到處惹事算計人的男人居然——
虛質凝忍不住了，她破口罵道：“你這白癡！來這裡做什麼！你……有什麼本事帶我回家！你要讓我成爲不忠不義的罪人嗎！”
慕隱龍聞言，苦澀一笑，道：“我確實沒啥本事！我一直都被人看不起，被人笑話是吃軟飯。可是——哪怕只會吃軟飯，我也是個男人啊！是男人能看着妻子被人砍了一隻手卻無動於衷嗎！”
“那你也不能偷夜夫人的孩子來……來換我！”虛質凝痛苦地說道，“你真是……愚不可及！”
“我不管！我只想救你回家！其餘的事情我都不管！”
慕隱龍堅定地說道，雙手一伸：“孩子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