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是想……?”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們兩個就等着看一場好戲吧。”紀芙茵吩咐道,“落玉,去將那本手抄佛經取來。”
落玉還以爲她是想明白了,要去太后那裡避難,忙不迭地從進宮時的行李裡頭,翻找出了早先那本,她一字字親手抄寫的妙法蓮華經,“小姐,咱們去太后那就只帶這個?”
紀芙茵點點頭,落玉卻覺得有些不妥,“小姐要不要再帶些個有心意的東西?在這後宮裡頭,小姐要是要得到太后娘娘這個靠山,也就不用怕皇后娘娘背地裡會做什麼了!今兒去的時候,咱們最好就鬧到宮裡人盡皆知,有太后在,想必她們也不敢做什麼的。”
“我是要去親近太后,但是今天我們去太后娘娘那裡的事情,卻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明白了嗎?一絲消息都不能走漏。”紀芙茵翻了兩頁那佛經,交給青梅讓她去用緞子包起來,之後又貼身收好了起來。
問了下現在的時辰,紀芙茵點點頭,吩咐道:“你們兩個,去用水把院子統統都給我潑溼,潑的越溼漉漉的越好。”
“這都什麼時候了,小姐還惦記着打掃院子?”青梅有些急了似的。
“就算是要躲出去,跟把自己的住處打掃的乾乾淨淨也不衝突嘛,權當用水沖沖晦氣了,去吧,做完之後讓其他人也都各自回去歇息着吧,今兒誰都不用留下來伺候了。就說我今兒不舒服,怕鬧,誰都不必留在瓊華閣裡頭。”
看紀芙茵一副不急不慢的樣子,落玉二人心裡雖然擔心,卻也不能再說什麼,只能領了小宮女,按照她的吩咐,將院子用水衝了一遍。
就在落玉她們走出去之後,紀芙茵對着莫欺耳語了幾句,莫欺對着她點點頭,“小姐放心,莫欺認得出來。”
“莫欺真乖,趕明兒我再讓你青梅姐姐給你做你愛吃的栗子糖餅。”紀芙茵捏了捏她的小臉。
按照她的吩咐,將院子用水衝過一遍。落玉同青梅回到房間,“催促道,小姐,咱們該走了吧?”
“快!青梅!快些給我整理一下,我們馬上躲出去!”紀芙茵忽然語調一轉,不但聲音略帶了幾絲顫抖,聽起來更是驚恐不安,“這可如何是好,我們在宮裡舉目無親,到底要躲到哪裡去?!”
“小姐?!”青梅一時沒回過神來,剛要問她,卻被一旁的落玉立即捂住了嘴巴。
看來小姐又是要演上一齣戲了,落玉最先明白了過來,對着青梅使了個顏色,才鬆開了捂住她嘴巴的手,緊張地迴應着紀芙茵,“是啊,小姐,這可怎麼辦?!”
坐在一旁的莫欺,就在這個時候,小巧的耳朵動了動,一雙透亮的黑色眼睛默默地看向了最角落的一處關閉着的窗子,又回過頭看了一眼紀芙茵,大大的眼睛眨了兩眨。
紀芙茵脣角挑起一絲輕笑,語調中的慌亂卻是絲毫沒有減少,“還能怎麼辦,你們兩個別愣着了,快些收拾一下,雖然於理不合,我們今晚也只能躲到太子那裡了,你們都已經找好藉口把這裡的宮人給打發走了?!”
落玉腦筋一轉,“小姐只管放心就是,奴婢告訴她們,小姐今兒身體不適,很是怕煩躁,讓他們統統都不得留在瓊華閣,沒有人會發現小姐今晚會去到太子那裡的!”
“沒有就好,若是在宮禁時間,自私跑到太子那裡被人察覺到的話,到時候我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好了,先別說這些,我們等一下就悄悄地從這出去。”說罷,紀芙茵就懶懶地倚在椅背上,等過了一小段時間,琢磨着外頭偷聽的那人已經走了,才又開口。
“也是時候了,來,我們出去吧。”紀芙茵牽住莫欺的小手,主僕四人從瓊華閣離開之後,紀芙茵便直直地向東邊的道路拐了過去。
落玉臉上露出一絲狐疑神情,悄聲問道:“小姐,咱們不是要去太后娘娘那兒麼?去佛堂的路可不是這一條啊。”
“戲如果不做足,要等的魚怎麼可能上鉤。”紀芙茵輕輕笑了笑,腳步仍是沒有絲毫停留,繼續向前走去。
就在她們拐過前面的一道拐角處時,在瓊華閣的門口,一個纖細的身影晃了晃,遠遠地尾行她們而去,直到看見紀芙茵在顧含謙的門前鬼鬼祟祟地四下看了一週才進去之後,這才悄悄地退到了一盤的一條小路,飛快地向棲鳳宮走去。
棲鳳宮內,孫皇后正與孫妙瓊面對面的坐着,冷眼看着跪在眼前的人。
“奴婢參見皇后娘娘,參見靜嫺郡主。”柳綿諂媚地擡起頭,“娘娘,紀二小姐她今晚要去太子殿下那過夜,說是要躲出去呢。”
“去太子那?”孫皇后皺了皺眉,臉上做出一副不屑的神情,“還以爲她會有什麼高明的主意,結果卻是躲到了太子那裡。”
孫妙瓊笑了起來,“我們原本只是想試探一下,看十一皇子對姑母的忠誠到底是不是真的,現在看來,這小妮子所言不虛,十一皇子私下同那紀芙茵果然是交好的,這不是更好麼姑母?”
“你說的不錯。”孫皇后冷笑,“原本我還以爲她會想法子躲去太后那裡,沒想到,她居然會蠢到跑去太子那,主動給我們送上把柄,今天晚上,她絕對逃不掉了!”
“姑母,那個絆腳石要是被從嚴發落了,姑母可要幫我當上太子妃呀。”孫妙瓊拉着孫皇后的手,撒嬌道。
孫皇后拍了拍她的手背,“傻孩子,你急什麼?姑母做的一切,還不都是爲了你,爲了整個孫家?除掉她,不就是爲了讓你有一個更好的前程麼?只是你還不必着急,太子和六皇子之間,最後究竟誰能夠勝出還是個未知數,你只要安心聽從姑母安排就好。”
“是,姑母,我什麼都聽姑母的。”孫妙瓊溫順地低下頭,在那張溫柔笑着的臉上,一絲怨毒卻像是一條小蛇一般,飛快地從她的眼底爬過……
時間緩緩流逝,天盡頭的顏色也從亮白一點點地陰沉了下來,等到宮禁的時間一到,孫皇后就帶了人,一行浩浩蕩蕩地去到了太后所在的佛堂。
在進到佛堂時,孫皇后臉上的神情看起來格外的焦灼不安,“臣妾參見太后娘娘!”
正在專心誦經的太后被人給打斷,頓時心裡微有不滿,停下了手中的木魚,“這麼晚了,皇后怎麼跑來這裡了?哀家今天要整夜誦經,難道你忘了不成?”
“請太后娘娘恕罪,臣妾也是着急了,一時疏忽了,所以才跑來您這兒,看看那失蹤了的人是不是在。”孫皇后四下打量了一番,很是心焦的樣子,“怪事,怎麼連您兒這都沒有呢。”
太后狐疑地問道:“你在找誰?什麼失蹤了的人?”
“這……臣妾先前去了張貴人那裡,拿了些先前拖她做的香料,回來的路上恰好經過瓊華閣,裡頭黑漆漆的一片,臣妾覺得有些不對勁,就讓人去敲門,也沒個人迴應。”孫皇后嘆氣道,“臣妾心下生疑,就帶人走了進去,誰知道……裡面竟然是空的!”
“空的?!”太后這下也顧不上誦經了,兵部尚書的女兒進了宮,好端端地住在瓊華閣裡頭,怎麼就會突然就不見人了呢,“那人呢?!人都去哪裡了?”
“臣妾也不清楚,但瓊華閣裡頭,當真是一個人都沒有的,眼看着這都已經到了宮禁的時候,紀二小姐也不知道去了哪裡,這可如何是好!”孫皇后像是急的語無倫次了一般,“臣妾原先還以爲會在太后您這兒,可現在……”
太后眉心緊皺,“這倒是奇了怪了,哀家今天的確是見過紀二小姐,她還來給哀家送了一本她親手所抄的佛經,又陪着哀家誦了兩個時辰的經,可她早早地就回去了呀。”
孫皇后臉上的神情很微妙的一頓,紀芙茵她來過太后這裡?而且還很正常地給太后送了佛經,又陪太后誦經了一會才離開的……?
孫皇后隱約察覺到了有些不對,正想要想法子阻止的時候,一早安排好的小宮女已經戰戰兢兢地開了口。
“稟報皇后娘娘,稟報太后娘娘,奴婢好像……知道二小姐是去了什麼地方。”
太后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悅,看着那小宮女,“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什麼叫好像知道?”
“奴婢不太敢說……先前,奴婢好像看到,紀二小姐去到太子殿下的寢宮了,當時時辰就已經不早了,奴婢還以爲是自己看錯了,可這會兒瓊華閣裡頭要是沒人的話,那奴婢看的應當就是真的了……”
“去了太子哪裡?”太后的神情頓時冷凝了起來,雖然說紀芙茵已經是既定的太子妃了,可冊封禮只要一天沒有舉行,她與太子之間就必須恪守禮數,這大半夜的私會在一起,傳出去簡直有損皇家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