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正好是週末,樑初雪前一天晚上就打電話給聶真真,說第二天會過來。
聶真真接電話的時候,韓澈正靠在牀沿上翻看一份文件。見她扭過頭來徵詢自己意見,笑着點了點頭。
聶真真上牀之後,他也將文件扔到了一旁。
“那個好了嗎?”
聶真真心裡一驚,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這樣也不是長久之計,今天不行,明天也不行,韓澈總會起疑心的,不過幸好,明天樑初雪就來了。
“還沒……”
韓澈摟着她的胳膊收緊了,長舒一口氣,很是懊惱的語氣嘆道:“等好了之後,是不是可以好好補償我?我們都多久沒做過了!”
聶真真靠在他胸口,僵直着身子,乾笑兩聲。那笑聲那麼不自然,身上的男人何等精明,又怎麼可能沒有察覺?
他只是在等,等着看她最後會怎麼做!爲了賀明宸她究竟可以做到哪一步!她到底知不知道,她手裡拿着的東西,不是隻有拯救賀明宸那麼簡單,如果賀明宸願意,隨時可以輕易的將他扳倒。
那一抹含笑的眸光,冷冽蒼茫,鋪滿在韓澈眼底。有的時候,他想他是不是不該那麼敏銳,就不會讓疼痛一寸一寸慢慢滲透肌理,最後讓他做出無法挽回的舉動?
樑初雪那天來的很早,就快要考試了,她一早去了圖書館,順道就來了韓家。
昨夜韓澈已經打過招呼,門衛並沒有攔着她,她當然也就沒有感覺到任何異常。
她走近韓家主樓客廳的時候,韓澈還沒有出門,正站在樓梯拐角處,聶真真在替他整理着領帶。
早上替他準備衣服的時候,在他衣櫃裡看見那件在大市場裡買的和她一樣的情侶t恤。她還以爲經過後來的事,他一定已經將它撕碎了,最不濟也應該扔了纔是。
可是,它被洗的乾乾淨淨,而且顯然是熨燙過了,邊邊角角都整齊的很。她貪婪的拿起貼在臉頰處,感覺到上面還有着韓澈的氣息。他們的這段無望的感情,到最後剩下的也只有這麼一件t恤而已。
樑初雪看到兩人這個架勢,很是吃驚。感覺有點怪怪的,半天都沒有說話。
按理說,侄女給叔叔系領帶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妥。她閒來興致好的時候,也不是沒有給樑駿馳打過領帶。可是……韓澈低着頭看着聶真真的樣子,怎麼看着那麼奇怪呢?那眼神——好像還有些眼熟。
“好了。”聶真真在韓澈領結處輕拍了下,對於自己的傑作很是滿意的樣子,一垂眼,看見了站在一樓的樑初雪。
“小雪,你來了?這麼早?吃早飯了嗎?”聶真真越過韓澈直接往一樓奔去,韓澈已經擡起的手從她的腰際擦過,側過身瞥見樑初雪,沒來及掩飾住厭惡的眼神。
兩個小丫頭嘰嘰喳喳的開始說笑,大部分的時候,都是樑初雪在說着學校裡的新鮮事。韓澈是什麼時候走的,誰也沒有注意到。
吃飽了、喝足了,聶真真帶着樑初雪上了二樓。神神秘秘的在門邊和窗戶口看了看。
這兩天也沒有見到小四,不知道韓澈是不是對她放鬆監視了。但這韓家的各處都有暗衛,這一點聶真真從踏進韓家開始就已經很清楚。
“搞什麼?跟拍偵探片兒似的!”樑初雪蹲在地上逗着角落裡的球球,手指插進它長長的絨毛裡,小傢伙被她撓的癢癢的,很是舒服,乾脆四仰八叉的躺在那裡讓她爲所欲爲。
聶真真一轉身鎖上門,食指貼在脣瓣上,正色說到:“小點兒聲!”
樑初雪很配合的點了點頭,莫名的覺得有點刺激。看着聶真真嚴肅的樣子,很有點緊張感。
“小雪,很多事,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是,現在明宸很麻煩……”聶真真拉着樑初雪在沙發上坐下,思忖着該從哪裡說起,這件事說來容易,可從來就沒對樑初雪說過,要在這個時候和盤托出嗎?
樑初雪一聽賀明宸有麻煩,立即收了玩心,坐直了身子:“你說,我多少也聽說一些,昨天我爸還在書房裡訓斥小叔叔,是不是也跟這件事有關係?”
“嗯。”聶真真點點頭,想了想,起身從牀頭的櫃子裡拿出那隻裝有股權證明的文件袋。
這隻文件袋上印有天墨集團的字樣,而且是紅色的,屬於重要文檔,對於兩個還只有十幾歲的女孩子來說,多少明白失態有些嚴重,但就因爲一知半解,纔會在當中又參雜了無畏的成分。
無知無畏,往往將事情弄得更糟。
聶真真將文件交到樑初雪的手上,簡短的說到:“這個東西,你幫我交給明宸,我見不到他,也不敢打電話。這個東西可以幫到賀家。”
她這話裡包含了太多的隱情,樑初雪是一句也沒聽懂。
“什麼意思?到底什麼意思?”要問的實在太多,樑初雪急了,有些炸毛。
“別等我一個一個問了,快都告訴我吧!”
“我……你坐下,家裡都是韓澈的人!”聶真真拉着樑初雪坐下,生怕她聲音太大了招來了守衛們的注意。
樑初雪雖然單純,可是並不笨。前前後後這麼一聯繫,具體的事情猜不出來,但也明白這其中,韓澈是個關鍵的人物,而且,似乎跟聶真真的關係很大。
剛纔看她給韓澈系領帶的樣子,現在回頭再想想,怎麼都覺得,兩人的樣子實在太過親密,就好像……
情侶?
樑初雪覺得這個想法呼之欲出,簡直是聳人聽聞!她疑惑的望向聶真真,急切的想從她這裡得到答案。
“韓澈不是你叔叔嗎?”
她能這麼問,聶真真想她大概已經猜到了七七八八。本來也不打算瞞着她了。
樑初雪作爲她難得關係比較好的朋友,有意無意的瞞了她這麼久,不是完全無愧的。
點點頭,把樑初雪想要說的話,完完整整的給她補全,也解了她的疑惑。
“在知道他是我叔叔之前,我們就已經……在一起了。”
貝齒咬着下脣,嬌嫩的脣瓣,此刻呈現一種略帶蒼白的淡粉,在貝齒的擠壓下呈現一條白色的痕跡。
樑初雪幾乎是在她說完的時候就抱住了腦袋,腦子裡閃過“孽緣”兩個字,真是比八點檔的連續劇還要狗血!
“你……”
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也不知道怎麼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樑初雪乾脆往沙發裡一埋。
“對不起,我不是想要故意瞞你的,我以爲,我們就這麼結束了……”聶真真小心翼翼的看着樑初雪,她是很喜歡樑初雪的,難的她出生豪門,卻性格爽朗,一點大小姐的架子也沒有。
“還想怎麼着?還沒結束?沒有結果的!”樑初雪聽她這麼一說,反倒又蹦了起來,說話的口氣就跟聶綿卿如出一轍。
聶真真怔愣了片刻,忍不住笑了。
樑初雪睜大了眼,不明白,她都過得這麼慘兮兮的了,究竟還有哪裡可樂的?
兩人大眼瞪小眼的,樑初雪也被她逗樂了。到底是年輕的女孩,不管發生多大的事,總以爲,沒有任何困難是過不去的,也沒有任何事能夠和未來相提並論。
聶真真又把事情詳細跟樑初雪說了,說的時候儘量沒有把韓澈形容的很狠毒,自己和他那些甜蜜的時光,感動天地的約定也只是粗粗帶過。但重點的地方,她說到了——她已經放手了,可韓澈還沒有!
於是又把韓澈聯合樑駿馳等多家勢力對付賀家的事情說了。說完就等着樑初雪的小宇宙爆發。
但人樑初雪聽完卻不像她預想的那樣,沒有憤怒不說,那眼中還透出一種豔羨的神色。半天才說到:“其實,韓澈挺可憐的。”
聶真真沉默了,這個,她當然不是不知道。當初剛知道兩人關係的時候,也曾掙扎過,幻想着韓澈當真可以撐起一片天,但理智回位,罔顧倫常,終究是不可行的。
愛情,這麼美好的詞彙,不能當做犯錯的藉口。
“那我能幫你什麼?我的股權並沒有多少,而且我爸也不見得會拿出來讓我支配。”
樑初雪還沒說完,聶真真已經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是,不是要你做這個,這個文件袋裡,是我可以支配的天墨集團50(百分號)的股權,你幫我交給明宸,可以幫到他。”
“什麼?”樑初雪詫異的驚呼出聲,望着那隻文件袋,不知道該不該接。
雖然韓澈和聶真真的感情讓人咂舌,但兩人從初始到後來相愛的整個過程都讓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唏噓不已。如果不是礙於兩人的血緣身份,這會是怎樣一段佳話?
饒是到了不可能的地步,韓澈還不肯鬆手。
韓澈是誰?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對聶真真如此固執,甚至下了這麼大的功夫。
對,他是卑鄙,陰險,可是,爲了一個女人這麼用心,難道聶真真都看不到嗎?她這麼做,救了賀明宸,又知不知道傷了韓澈?
“你確定?要用這種方式嗎?不然你再好好勸勸他!他那麼喜歡你,會聽你的……”
聶真真苦澀的搖搖頭笑到:“他是會聽我的,但他的條件,一定是要我,這個恰恰是我做不到的。”
是啊,韓澈的目的從來就只有一個。樑初雪糾結着接過文件袋,隱隱還是很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