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煞對上了他的眼睛，深情的凝視了片刻，一手將莫邪從龍椅上給拉了起來，也不知道是上哪兒找的那麼大的力氣。
這一下，目瞪口呆的就是莫邪了。他看向鳳煞，眼底是錯愕的光。
“趙海，別折磨他了，一刀殺了周子吧！”
她的聲音裡透着一股犀利。
莫邪驚訝的看着她。
她將他拉出了御龍殿，帶出了那個滿是血腥味的地方，她說：“莫邪，別折磨他了，待在那個房間裡，看着那樣的情況，看着那個你曾經信任的人那樣痛苦，你真的好過嗎？”
外頭陽光正好，花開得也剛剛好，連風吹過來的時候都是溫暖的。
“是啊，我並不好過。我天性涼薄，人人避之如同惡魔，但是，我一旦信任誰了，那就是真的信任了。煞兒……”
他說：“我的心也會疼啊！”
周子跟了他十幾年，曾經爲了他出生入死，曾經數度救他於水火之中。
鳳煞的張開雙臂，將他擁抱入了懷裡。
她溫軟的身子貼在他的身上。全然沒有顧及周圍走過的人是會一個什麼樣的表情。
她用輕柔軟膩的聲音在他的耳邊說：“邪，就算是全世界都背叛了你，我也絕對不可能背叛你的。有我在你的身邊，你就永遠不會孤獨。”
鳳煞不傻。
不管是不是因爲邪功的緣故，他所表現出來的，一定是平日裡心裡所想過的了。
也許有些想法在平常顯得並不明顯。但是，卻真實的存在。
莫邪他……
應該是在害怕吧。
害怕有一天自己會背叛他。
“傻瓜啊……”
她在他的耳邊的輕聲的感嘆了一下。
不知道是爲什麼，莫邪在聽了這句話之後，頓時感覺心底彷彿是有着無數春風吹過。剛剛那躁動不安的情緒已經消失。
淪亡入黑暗地獄的心，彷彿被人從地底下給拉了上來。然後，在陽光下來。
然後，她在他心。
回擁，將她緊扣在懷裡。
花香入鼻，混着她身上獨特的香味，顛倒紅塵。
好不容易等到莫邪的心情終於平靜了下來。
鳳煞方纔問道：“周子是怎麼一回事兒？還有，想要傷害你的人究竟是誰？”
這個時候，他們已經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那是一樹梨花下。
梨花瓣飄落，花飛如雨，如夢似幻般的讓人沉迷。
關於這些事情。鳳煞倒是知道，原本應該不是自己可以去問的範圍之內的，也害怕這樣一問，會觸及到他心裡有些不能夠觸及的傷悲。但是。
她知道，現在的莫邪應該很需要有一個人來傾聽他心裡的想法吧。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
我是你的愛人，從我們喝下合巹酒的的那一刻我們就已經立過誓言了。我們要永遠相守在一起，分享彼此的喜悅，也共同承擔痛苦。
未來還有很長的一段人生路，我們應該彼此相守着走下來。
那麼……
“是朕的是十八妹妹，皇甫珍月。”
莫邪在提及皇甫家的人的時候，倒是很平靜。未見更多旁的表情。彷彿
是在說着一個不相干的人。
是了，對於皇甫家，對於他那些名譽上存在的兄弟姐妹，他從來就沒有都當成親人來對待過。一如那些所謂的親人，也根本就沒有把他當成自己的親人一樣。
“皇甫珍月，她……”
鳳煞記得那不過是一個病怏怏的妹子罷了，想不到，做起事情來的時候，好像依舊可以狠辣無比呢。
“朕當時就是太手下留情了，以爲是女子，便起了一點慈悲之心，現在看來，這就是一場笑話。”
“邪，你打算怎麼做？”
莫邪笑了，瀲灩的紅脣輕啓：“殺，無赦！”
那一刻，那個嗜殺的莫邪，彷彿又回來了。而且，變得更加的變本加厲的可怕。
不過……
“的確應該殺無赦，任何人膽敢打主意傷害你，我絕不會輕易饒恕。”
戾氣重嗎？血腥氣重嗎？現在的鳳煞看起來很可怕嗎？
是有如何？
誰敢傷害我在意的人，我必然讓他死無葬生之地。
莫邪看見坐在他對面的那個女子帶着冷冷的笑，冰寒冷冽，邪氣非凡。跟自己還真是像得很呢。不過，他們原本就是夫妻啊。這樣相像，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小煞兒，這是爲夫聽過的，這個世界上……”
“最好聽的情話。”
鳳煞往他的身邊移了移了，頭枕在他的肩頭，柔順得像一隻可愛的小貓咪一樣。
莫邪將她抱在了懷裡，讓她可以靠在的心口。
“下午我要出去一趟。不陪你用晚膳了。”
“出宮？”
莫邪甚少出宮，他自己的事情本來就不多。有那個時間，他更願意的是留在皇宮裡面處理政務。沒有那麼多閒心去做別的事情。有時候鳳煞想要拉着他出宮去玩兒，他都很少出門的。現在好了，他居然會想要出宮去。
“是有事情嗎？”
她的驚訝太過，僅僅只是想要找到一個答案罷了。
“嗯，是有些事情要處理。不過你不用擔心，不是什麼大事情，而是必須要去處理一下罷了。”
“哦，好吧！我想你大概不會讓我跟你一起去的吧。”
“你這是繞了個彎子告訴我，你想要跟我一起去？”
鳳煞在他的身上故意的蹭了蹭，然後說道：“既然都已經被你看出來了，我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就是這個意思啊。你答應不答應啊？”
“不答應。”
說完，莫邪將鳳煞的放了下來，然後溫柔的颳了刮她的鼻子。
“好吧，你不讓我跟你一起去，那我不去就是了。畢竟我是這麼懂事又可萌可萌的鳳煞。”
說完之後，帶着一點小性子離開了。
莫邪看着她的背影，眼底似乎有光影流轉，旋即，收了起來。
他起了身，甚至沒有直接從宮門口離開。
他站在城牆旁，詭譎的輕功，看起來彷彿是煙化一樣。甚至還來不及看清是怎麼一回事兒。他的人就已經消失不見。
那是何其恐怖的功夫，詭譎到神秘。若是放在普通人的眼裡，可能會以爲是妖術也說不定。
畢竟，這樣令人恐怖的功夫，真的不常
見。
莫邪直接用輕功一路前行。
靈虛宮外，煙霧飄渺，那麼多的守衛，卻沒有看見有一道紅影掠過。
朝華樓外，是設了陣法的，然而，這似乎並沒有什麼用。莫邪輕鬆穿過。
松風，香爐，繚繞煙。
夜九歌盤坐在地上，正在喝一杯清茶，那樣子看起來入仙入聖。
莫邪站在朝華樓裡，一身都彷彿有着妖邪魔魅之氣。
“第八重了。莫邪，你今日來找本尊，是希望本尊替你緩解你體內的煞氣嗎？”
夜九歌沒有轉身。從莫邪這個位置看過去，只能夠看見他銀白色的頭髮，還有盈滿仙華的身姿，以及那一副什麼都在他手中掌握着的仙人之姿。
“哦，你錯了。朕今日前來，是想要看看，第八重，能夠足夠要了你的命，你該知道，朕想要殺你早就不是一天兩天了！”
嗜殺在手，莫邪身上戾氣橫生，冰冷得嚇人。
夜九歌放下手中的茶杯：“如此，看來，本尊需要好好的應對了。”
從來沒有人看見過夜九歌出劍。
現在，他的手中卻握着一把劍，劍身透亮，彷彿能夠吸收陽光的光芒。那樣的耀眼奪目。
一妖……
一仙……
兩相對峙。
那是真正的高手。
詭譎鳳眸冷眼邪凝深灰聖眸。
飛沙走石，狂風大做。
“去死吧！”
莫邪手中紅色的劍，直接朝着夜九歌橫劈過去。
夜九歌身子向後一倒，鋒利的劍尖劃過衣袂，一片銀色的衣襬的在空中飄揚旋轉，旋即又落下。
夜九歌舉劍回擊……
莫邪更加無不管不顧的進攻。
兩個人看起來倒還是勢均力敵。
劍止，周圍顯得很平靜。
一滴鮮紅的血低落，是誰的？
夜九歌收了劍，深灰眼眸裡似乎永遠容不下世間任何事物。他碎玉般的聲音響起：“莫邪，你殺不了本尊。你縱然傷了本尊，本尊依然能夠在最短的時間裡恢復。地獄變第八重又如何？若是不能夠登臨巔峰，你永遠只會是本尊的手下敗將。”
“然而，你體內的煞氣要是再不疏解，你將淪落爲魔。”
莫邪看着自己的傷口。看着傷口在極短的時間裡停止了流血，邪冷一笑：“入魔又如何？朕就算是真的成魔了，煞兒依然是朕的。何況，她最初見到朕的時候，便已經知道了朕就是個魔鬼。可儘管如此，她依然願意當朕的女人。”
他炫耀一般的看着夜九歌：“你是衆人眼中的仙又如何？國師夜九歌哈哈哈……”
“在煞兒的眼裡，你重來的都不曾有多聖潔過。”
滴血的劍，拖在地上。
莫邪越走越遠。
煙化消失，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
夜九歌轉動着手中的戒子：“是啊，我一開始在她的眼裡就是魔鬼。可如果魔鬼爲了她變成了謫仙，她一定會很喜歡，一定會感動。不是嗎？”
風乍起，吹起地上一陣花瓣。
夜九歌手中握着茶杯，緩緩收緊。
“莫邪，我會等着你，將煞，拱手相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