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醒來沒？”有些不耐煩的看了眼牀上的人，琅琊撇了撇嘴角。
他是覺得，牀上那人怎麼着都死不了，偏生小師妹寸步不離的守着，讓他心裡怎麼都不是滋味。
這不，都已經丑時了，小師妹還不肯過去睡，看看這客棧裡頭，哪裡還有門裡頭像他們這般點着燭的。
換意沒有回答，連身子也不曾動一下，就這麼看着周子默，這個人不醒來，她又怎麼放的下心呢。
“行啦行啦，你若執意要守着便守着，師兄我去休憩了，尋了你這麼些日子，一身都是倦的。”掃了那有些弱下來的燭一眼，琅琊袖子一揮，打了一個呵欠道。
說完，便起身往外頭走去，順手將扔在一旁，一直瞪着眼睛雙目赤紅看着這一切的紫月。
直到傳來關門的聲音，換意這才微微動了動身子，回頭看了眼，眸子裡閃過一絲瞭然。
她這個師兄，雖是年紀不大，但卻顯示是特意走開的。在雪山之時，若說誰最能夠折騰，便只有他了。
能夠在半夜裡出去，只要給自個兒尋那只有在子時綻放的夜魅的人，怎麼可能會因這麼點兒倦怠呢？
雖是不言，心裡卻因爲少年的舉動心裡流過一絲絲暖意，嘴角也漸漸勾起了淺淺的弧度。
若非有這個少年及時趕過來，指不得自個兒這邊還會再遇上何事。
坐在牀前，燭火在後，看不分明換意的臉，但周子默卻曉得他的小東西笑了。
“咳咳……”兩聲咳嗽傳來，換意猛然驚了一下，看了眼周子默，心裡也不由緊張起來。
原本是盼着他醒的，到了現下，她竟是有了想要逃開的衝動，她，不曉得該如何面對這個人。
在換意看不見的角度，周子默將眸子稍稍睜開一道縫，待得牀頭上換意複雜的神色落入自己的眼裡，心裡也不由疼了起來。
“小東西……”一點一點的將眸子睜開，突然其來的燭光讓周子默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
但換意哪裡曉得，看着那人睜開眼的那一刻，想逃的舉動立馬被那兩道皺起來的眉峰給驚住了。
“周子默，你醒了，如何了？”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些，卻不曉得在周子默的眼裡，她所有的心緒都無所遁形。
他的小東西哦，讓他如何能夠放得下手。
其實他早在半個時辰前就醒來了，沒有醒來就是因爲這個屋子裡還有別的男子的聲音一直在他的耳畔回檔。
原本想直接睜開眼看看的，卻怕眼前會有讓他更加難受的事出現，索性就等了一會兒。
還在也因爲這個，他也曉得了這個少年就是小東西在雪山時的師兄。
只是，這個師兄，怎麼都讓他覺得心裡頭有一絲絲膈應，即便這只是一個才十幾歲的少年。
“小東西，爺總算是等到你了。”堪堪扯了一個笑容，昏黃的燭光下，周子默半個臉隱在陰影裡，卻讓他冷峻的面容也柔和了一些。
只這麼一句，換意的手便頓在了那兒，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周子默，若是傷口還疼着，便莫要再說話了罷。”搖了搖頭，換意不曉得自己該如何去應對這個男人。
她以那樣的姿態在軒轅無淚身邊呆了這般久，就連她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自己，更遑論是他。
她沒有辦法，有不可能再去與周子默說道，說她忘記了和軒轅無淚朝夕相處的那幾個月。
她可以因此事而欺騙軒轅無淚，但她無法在此事上與周子默撒謊，她也做不到。
屋子裡的氣息頓時變得有幾絲尷尬，周子默哪裡會不曉得換意心裡在想些什麼，當下低低笑了一聲，撐着身子準備坐起來。
換意一看，也顧不上心裡的事兒了，慌忙去扶起周子默的身子。
雖只是一個小小的動作，即便換意小心翼翼，但那再次多出來的幾點血跡還是讓她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因是怕扯動周子默的傷口，便只給他着了一件單衣，白色的裡衣襯着血色，如同那不遠處的碳火，卻比那碳火更加灼熱。
屋裡的碳火燒得旺盛，時不時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換意身子在雪山待了九年，她不怕寒，但她卻憂心牀上之人再染上風寒。
感受着換意給他獨有的溫柔，周子默滿足的喟嘆了一聲，看着他的小東西雖是臉上不說，但心裡卻說不出的暖意。
這種感覺，是他的冷着臉，卻真真實實讓他心窩子都暖的小東西給他的的。
“小東西，爺可告訴你，你可莫要以爲爺是豆腐做的，你也不想想爺是誰，就這麼點大的傷，爺能夠如何？”哼了一聲，周子默作勢就要伸出一隻胳膊去將換意摟過來。
別了別眼，曉得這個男人在自己面前向來如此，換意也沒有了最初的那絲緊張，只是手裡的動作卻愈發的輕柔。
將被角掖好，起身將火燭剪了一段，換意復又坐回周子默的身邊。
“小東西，給爺倒杯茶罷。”看着自己心裡寵在心尖尖上的人兒這個模樣，周子默心裡頓時也不舒服起來。
愣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換意轉身將擱在木桌上的碗給端了過來。
皺着眉頭瞧着那黑乎乎的東西，周子默滿臉的不贊同，卻拗不過換意，只得伸手接了過來，一飲而盡。
用帕子給周子默拭了拭嘴角，正欲走開時，卻被周子默一把扯住了手腕。
眸子一閃，換意卻是不敢掙脫，生怕再次扯動了牀上那人的傷口，卻也是曉得，這人，若是他像做之事，自己便也是沒有法子的。
目光直直地注視着陡然安靜下來的小東西，周子默嘴角勾了一個笑容，“小東西，爺很是歡喜。”
心裡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換意看着周子默，終究還是把那句話說出了口。
“周子默，你不介懷嗎？”
周子默，你不介懷嗎？我與軒轅無淚朝夕相處的那些日子，那些你只能看着，那些你站在我的面前，我卻不認得你的日子。
想起最初這個男人尋到自己時眸子裡的悲慼，絕望，憶起這個男人在那個山洞裡所說的話，換意其實是怕的……
她怕周子默介懷，她更怕周子默再一次做出違心的舉動。
“小東西，爺爲何要介懷？”嗤笑了一聲，周子默單手擡起換意的下巴，四目相對。
想要閃躲，哪裡曉得受了傷的男人的手依舊硬如磐石。
“我……”只一個字，換意竟然發現自己竟是說不下去了。
搖了搖頭，周子默目光落在換意那一襲紅色的衣裙上，點了點頭，“小東西，爺以爲，你着紅裳也是美的。”
換意的身子都隨着這句話爲爲之一震，張了張嘴，不曉得該如何接過這句話來。
“小東西，爺只問你一句話。”另一隻手也騰了出來，周子默捧着換意的臉，認真道。
“小東西，當初你問爺，一生一世一雙人，爺應了你，今日，爺只問你，你敢應了爺嗎？”
聲音不大，甚至是因爲受了傷而有些虛弱，說着兩個字便帶着喘息，但換意卻覺得那一個一個字都烙在了她的心口。
爺若是有一天負了你，不用你動手，爺自個兒了結了。
那句話，她已經有許久未想起了，但這般時候，卻是如此的清晰。
看着這個男人，換意的眼眶驀然一溼，定定地點了點頭。
心裡猛地鬆了一口氣，天曉得，在等小東西這句話時，他心裡是有多麼的難受。
他怕他的小東西說出他不想聽的答案，但他也知道，在他小東西醒來的那一刻，他就不會放手了。
她害怕，他便讓他曉得他不介懷，她若是要逃，他便天涯海角都要抓了她回來。
“小東西，你只需記着，那個你，不是你，你愛的只有爺可好？”左手一點一點撫上換意的眉間，眸子裡帶着深深地眷戀。
在換意恍然之時，周子默突然湊過身子吻了過去。
他清楚的記得，小東西身上的哪一個地兒是被那個人碰過的。
那時他嫉妒，發怒皆是無用，但是愛他的小東西回來了，他便有了囂張的資本。
他的小東西身上的每一寸皆是他的，從頭到尾，從外到裡。
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換意只有被動的接受着周子默的纏綿，從眉心到脣瓣……
“啪——”
猛地房門被推開，周子默一驚，轉手便將換意護在自己的懷裡，利眸朝外頭掃去。
“閣下是何人？”眯了眯眼，看着那人的眼裡明顯有了怒火。
“本小爺是何人，你還管不着，識相的，趕緊給本小爺放開了小師妹。”哼了一聲，琅琊差點兒沒把自己的牙根給咬斷。
一直憂心着換意的他，哪裡真有心思回去一人睡了，雖是回了房，但換意房裡發生了何事，他豎着耳朵一字不落的聽了下來。
越聽他心裡越不是滋味，越聽，他心裡便愈加的惱怒。敢情他到底給小師妹帶了怎麼樣一個人歸來啊！
“小師妹？不知你說的是何人？”看着琅琊的眼裡閃過一縷深色，在少年進來時，他便知道此子便是那個陪在小師妹身邊的人。
但即便如此，擾了他的好事，怎能讓他不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