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長辰殿便傳來柳少揚的聲音。
“換意，我們果真是沒有猜錯，那裡面有一味毒藥名喚“碧落”，它確實是大梁只有的。”
待到宮人都退出去了，柳少揚有些不自然的說道。
這碧落是大梁的，而另一味鎖圊卻是……
聽到柳少揚的話，換意不禁有一絲意外，她還以爲還得在過一陣子柳少揚才能得知這是什麼毒呢。
看來，他那邊定是也有善識藥認毒的人。
“你果然知道，你怎麼不告訴我呢？”
看到換意並不驚訝的表情，柳少揚有些唏噓道。
“這種事情，還是要由你確定的好。”換意淡淡道。
“你不相信我？”
聽換意的話，少揚不禁有些低落。
“非也，我若不信你，會告訴你那麼多？只是這宮中的人，我說的，她們未必會信罷了。”
換意微微一笑，聽了柳少揚的話，並不怎麼在意道。
“就像，上次在御膳房你將那事讓管事的去說是一個理兒。”
“那……”
還是有些說不清的感覺，柳少揚的眉峰不由自主地擰在了一起。
“我曾經聞到凌雨微的身上有一股藥味，一劑似乎與大梁的有關的藥。”
看到柳少揚繼續糾結於這個話題，換意拋出了一個足以讓柳少揚鎮定但又震驚的消息。
“你的意思是……”
雖然換意說的有些含糊，但柳少揚還是瞬間抓住了裡面最深層的意思。
“不一定是她，但或許又是她。畢竟，我們先前不都有了結論嗎？那盒黃金酥也未免太過湊巧。”
喝了口茶潤潤喉，換意緩聲道。
“那我們便從三公主處下手吧。”思量片刻，柳少揚點了點頭。
“嗯。”
紫雲殿。
“咳咳……”
“公主，你怎的不多穿點啊，這剛晨起，日頭還不高呢，仔細別涼着了。”
“劉嬤嬤，沒事的，本公主會當心的，不說不仔細身子，只難得大皇姐和柳丞相來我這紫雲殿，過氣給她們也是不好啊，老毛病了，無礙的，且寬心吧。”
凌雨微將帕子掩住咳嗽了幾聲，有些抱歉的對坐着的換意與柳少揚道。
“嬤嬤說得對，身子弱，卻是得多穿些。”
看了眼那嬤嬤明顯心疼的表情，換意緩緩道。
“倒讓皇姐與丞相看笑話了，打自小的毛病，還請姐姐們不要嫌棄纔是。”
凌雨微的大眼此刻水瑩瑩的，倒是見者猶憐。
“公主這病，多年未見好，這藥可有按時服下啊？”
坐在一側的柳少揚突然出聲道。
“謝謝丞相掛懷，奈何雨微這病，一直用藥養着，也是按時按份服下，無奈始終不見好。”
雨微聽着柳少揚過問自個的病，原本無神的大眼頓時亮了一下，蒼白的小臉有些許潮紅，也不知是剛剛咳的，還是別有他情。
“即是如此，會不會是因爲藥方出了問題啊？可有讓太醫院再仔細瞧瞧？”換意有些擔憂道。
“啊？藥方，應該不會出問題的，我都服了這麼多年了，換過這麼多太醫都沒換過方子，也是雨微福薄。”
雨微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詫，繼而蹙着眉有些痛苦道。
“對了，大姐與柳丞相今日怎麼有空過來啊？”
雨微看着兩人打量的模樣，微微一笑。
“前些日子你和你母妃過來看我，今日我與柳丞相辦點事兒路過你這，看你這院子雖栽了不少花木，便進來瞧瞧，誰知卻是聽到你在咳嗽……”
眸子掃了掃窗外，換意款款說道。
“倒是讓皇姐與丞相掛心了。”
聽聲音，凌雨微的話裡有着說不出的愧疚。
“三公主需得好生注意，本官與大公主先走了。”
柳少揚見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辭。
看着柳少揚與換意的身影消失在視野裡，凌雨微收回自己有些眷戀的眼神，眸子深處掠過一絲深究。
“換意，怎麼看？”
出了紫雲殿，柳少揚偏過頭問道。
“去太醫院問問不就知道了。”換意笑笑。
看着換意靈動的眉眼，柳少揚不禁有些癡了。
世有佳人妙，回眸百態嬌。
眉若細柳搖，發似青黛蕩。
身姿春蝶舞，氣質冬梅傲。
微風細雨飄，淺笑暖陽照。
說的便是換意這樣的女子吧，柳少揚在心裡對自己說道。
“這事我讓唐祁去查便可了，免得你我親自前去驚擾了他們。”
柳少揚笑笑，“這幾日天氣回暖了不少，我們去梨園轉轉如何？”
明知或許在問凌雨微的時候那人會猜到他們的意圖，柳少揚還是忍不住說道。
這樣的日子，這種時候，他想和身旁的女子多在一起一會兒。
換意淡淡的點頭，事情有人辦便可，即與柳少揚一同前往梨園。
一白一藍兩道身影走在這微微還有些淸溼的鵝卵石地面上，從後看去，倒也諧適。
“換意，我大姐的事，對不住你。”
寂靜的氣息裡，柳少揚將自己心裡醞釀了千遍的話緩緩道出。
換意愣了愣，繼而明白柳少揚說的是柳夙心對自己下毒的事。
“柳少揚，你大姐做錯了事，你何必由你來道歉？”換意淡淡道。
“你……”
柳少揚有些驚訝道，換意這意思是……
“柳少揚，有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有因便有果，做錯了，別人怎能代替，沒受過，又怎會知曉那種痛……”
垂了垂眸子，換意不禁嘆道。
她失去了她的女兒，若是當年的她只對自己下手，那也算是一報還一報了。
千不該，萬不該，她卻是不應該對娘下手。
雖是預料到了換意的話，柳少揚還是有些唏噓。
“柳少揚，如果我會因爲你姐的事而怪罪你，或是你們柳家，你以爲我還會與你說這些嗎？”
換意轉過眸子看着某處道。
“換意，這，我不是這個意思。”柳少揚急忙道。
看着換意已經走開的身影，柳少揚心裡有說不出的滋味。
我只是怕你會因爲大姐的事而失望於我……
眼中掠過一絲苦澀，擡頭看着那片還沒走進的梨園，那幾枚含苞欲放的梨花，彷彿又看到了梨樹下換意遺世獨立的換意。
既然如此，那我便也不會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