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洞門前站着的兩人都沒有說話，只這樣靜靜看着太陽落下山間。
月亮在半昏半明間已升至空中，輝光淺淡，旁邊的雲彩呈現青白色，整個看起來很有一股清爽恬靜的美。
看着眼前的美景，蘇淺墨突然間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明明心裡有許多許多的疑問，關於繁都之州、關於靈之一族，還有……關於她自己的。赫嵐燁這般不計一切的幫助她，究竟是看中了她身上哪一點？
蘇淺墨闔下眼皮，將視線停在腳邊。
“明天我就要回宸空域了，你可要和我一起？”許久，終究還是赫嵐燁先開口，卻是意料之外的邀請。
“欸？”蘇淺墨心中一震，猛地擡頭看向他。
身邊的玄衣男子依舊將視線定在天邊。那裡，夕陽已經完全淪入山間，最後的晚霞也暗淡了下去。
“繁都之州十二領域中的宸空域？”她壓下心中的震驚，儘量保持平靜的口吻。那日在林中，從飛廉和黑衣人的對話中，她對繁都之州也就這麼一點。
“十二領域？”赫嵐燁搖了搖頭，望着天上漸漸變亮的月華，脣邊扯了抹傲然的冷笑：“那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現今繁都之州的中心只剩七大領域。”
蘇淺墨抿了抿嘴。那天飛廉和黑衣人對話時是有說過，現在只剩七大領域了，而且這七大領域間爭鬥激烈？
她再次看了看身邊之人。
那日他撕裂虛空跌落末鶴城後山，只怕就是因爲其他領域的人。而此次到這禁錮之界，也是因爲那兩個千靈域的灰衣人。這樣看來，繁都之州七大領域之間的爭鬥，不是一般的激烈。
追殺或暗襲其他領域的少主之事，只怕時有發生。
蘇淺墨動了動嘴，終於問了出來：“繁都之州，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地方？”
繁都之州，赫嵐燁來自於那個地方，景恆曾經問過她這個地方，而她自己和兄長……也有極有可能就是來自於那裡。
可她對這個地方，僅僅知其名。
“繁都之州是一個怎樣的地方？”赫嵐燁
重複了聲，低低笑了笑。側過臉來，俊朗的五官些許柔和，淺淡的笑意在深邃的藍眸中瀲灩開去。他的後方是搖曳傾倒在晚風中的枝椏，以及枝椏上空漸漸明亮起來的衆星。
蘇淺墨愣愣看着眼前俊美的男子，一時回不過神來，直到耳邊再次傳來熟悉的聲音。
“繁都之州是整個人族中最爲殘酷，最爲危險，也是靈氣資源最爲豐富的地方。那裡強者如雲、紛爭繁雜，充滿了機遇與誘惑。”赫嵐燁的聲音中沒了以往的漠然，帶了幾分少有的低啞，“它是整個人類，甚至可以說是整個靈力世界的中心。”
“整個世界的中心麼？”蘇淺墨微微垂目，不看身邊之人。
“是，”赫嵐燁點頭，繼續道：“它分爲外圍和中心。外圍魚龍混雜，有着數不清的大小勢力；中心強者林立，爲七大領域所佔。”說道這兒，他停頓了片刻。
禁錮之界內出現短暫的安靜。
少頃，他接道：“若你跟我去宸空域，我保證你會享受到最好的資源與最棒的指導。莫說這靈氣缺乏的初靈大陸，就是繁都之州本身，也少有人能比。”
“我知道，可是……”蘇淺墨深吸一口氣，“我不能跟你去那個地方。”
“因爲你哥哥？”赫嵐燁不意外，甚至在開口邀請前，就已經猜到會是這個答應。即使他將繁都之州說得多麼的美好，她依舊會是這個答案。
可他總要試一試，哪怕有那麼一點希望也好。
“是，我相信他還活着。”蘇淺墨點了點頭，五指不由再次攥緊。
高空中的月華明亮起來，照得林間空地如同灑了一灣靜謐的泉水。
兩人擡頭看着這般圓潤的月亮，誰都沒有出聲。
蘇淺墨陡然記起，在末鶴城時，她和赫嵐燁也曾在屋頂這般看着月亮。時間一晃而過，竟然就已經過去三個多月了。
“還記得那天在屋頂你答應我的事嗎？”赫嵐燁不看蘇淺墨，也不等她開口，繼續道：“那天你已經答應，可是卻未必做得到。”
蘇淺墨擡了下眉，沒有
答話。直到此刻，她還是沒有想起，那天喝醉了之後究竟答應了他什麼。
“古往今來，唯有一人將《無名決》修煉至第十層。”赫嵐燁轉過身，眸中如同瀲灩了水光，竟是要將人沉入其間，“你覺得自己能做到嗎？”
蘇淺墨心中一震，續而扯嘴露出一縷笑意，“你覺得我做不到？”
“我希望你能做到。”赫嵐燁緊接道。
他的聲音裡帶了絲莫名的傷感。
蘇淺墨再次一怔，腦海中閃過一個身影。
那人的側臉俊美無暇，仰頭望着月光，帶着無能爲力的憂傷。
“若有一天，你將《無名決》修煉至巔峰，可否幫我個忙，”淡淡帶着憂傷的話語陡然自腦海中閃過。
蘇淺墨驀然回想起來。這就是那天她答應赫嵐燁的事情！
“未抵達成功之前就放棄，這不是我的風格。我既然答應你了就一定會做到，除非我在做到之前就已經死去，否則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堅持下去。”
這原本應該是一句很令人感動的話語，可偏偏某些人卻不認爲它有何感動之處。
“廢話。”赫嵐燁睨了她一眼，漠然道：“你以爲修煉是煉製靈丹，失敗了可以重頭再來？修煉靈力一途，失敗便是死亡，那有機會重頭再來。”
蘇淺墨抿嘴不答話了。
這傢伙，果真還是一如既往的欠揍！
“你這般想要我將《無名決》修煉至第十層，是因爲什麼？”蘇淺墨撇開那個話題，重新轉過來。
這會輪到赫嵐燁沉默了。
月華如水，照亮林下兩人。微風輕拂，吹動秀髮衣角。
“古籍記載，將《無名決》修煉至第十層，將可治癒生命之輪所受的創傷。”赫嵐燁垂目看着腳下如水的月光，看不清他的神色。
蘇淺墨微怔，記起在水靈池內，那撕裂虛空而出的灰衣高個子說過的話。似乎，赫嵐燁有個一很重要的人受了重傷，是在五年前？
“那個人對你很重要？”
“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