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粒兒握住洛傾城的手,眨着大眼睛道:“孃親,米粒兒想要吃糕。”
又晃了晃,一副撒嬌的模樣,讓即刻緩過神來的洛傾城哭笑不得,無奈地伸手揉了揉他的頭,便說道:“這纔剛吃完晚飯,就又想吃糕了?就不怕吃撐了麼?”
米粒兒聞言甜甜一笑,大眼睛彎成了月牙狀,亮晶晶的眼眸如黑夜中的星辰一般。“因爲孃親只顧着看書呀。”
因爲她只顧着看書,不和他說話,所以才說想要吃糕來吸引自己的注意力麼?
洛傾城覺得米粒兒真是太可愛了,小心思簡直一覽無餘。放下賬本,蹲下身,這才與他的視線齊平,輕輕地揉着他嫩滑的小手問道:“那米粒兒還想吃糕麼?”
“想!”重重地點了點頭,復又笑了起來,將小手貼在洛傾城的臉上,戳着她的臉頰向上彎起。大大的弧度在她的臉上展現,米粒兒這才略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孃親今天很少有笑過哦。”
“乖,孃親去小廚房給你拿糕。”洛傾城一愣,握住了他的手,放至脣邊親了親。隨後便轉身出了屋子。
即便是春天,深夜依舊有些涼意,風穿過院落襲在身上,不住地打了個冷顫。
院子裡一片漆黑,唯有天空中被雲層所遮擋的月亮,散着柔和朦朧的光。走廊的盡頭點着一盞略顯破舊的紅燈籠,在風中搖搖擺擺個不停,紅色的光芒像是野獸的眼,分外明顯。
洛傾城雙手抱着,拂了拂有些微冷的手臂,便朝着小廚房的方向走去。
“嗒。”
腳步猛地停住,洛傾城身子一僵,有些緊張的朝着四周圍看去。她剛纔分明是聽到了一陣聲響,就像是有人踩在什麼東西上一樣。
神經緊繃的細細看着,卻發現在這黑暗之中,即使有着月光,卻根本看不清院子裡的東西。
更不要說人了。
難道是自己聽錯了?
可她明明……
洛傾城頓了頓,又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可是卻又聽不到任何的聲音了。周圍寂靜,卻沒能讓她絲毫的放鬆下來。總覺得好像有什麼,就暗自跟在自己的身後一樣。
大着膽子的向前走了幾步,小廚房就在前方不遠處了,隨即邁開了步子一路快跑着過去。“咔嗒”腳下突然一絆,險些被絆倒在地,手上卻是感受到了溫熱的觸感。
是有人扶住了她。
身子突然繃得緊緊的,她有一種預感,這人便是白天說要深夜來訪的人吧?
就在洛傾城疑惑的時候,小廚房裡卻是突然明亮了起來。燭光搖曳,廚房依舊是那個廚房,桌上仍舊擺着半碗米糕。
“冒犯了。”男人略顯粗狂的嗓音,即便是刻意壓着也還是讓洛傾城不由地驚住。回過頭時,便看見了那個已經鬆開她手腕的人。
一身黑色的勁裝,臉則也是被黑布蒙蓋着,只露出上半部分。
身材高大精壯,一看就是個武功深厚的。
洛傾城默默向後退了幾步,身子恰好抵在桌子上,右手放至背後一探,將一片冰涼握在了手
中。擡眼對視,過了片刻才緩緩說道:“你是誰?”十分警惕的模樣,卻並未引得那男人動撼分毫。
微微昂首,直視着洛傾城,冷靜而又嚴肅的打量的目光自上而下。細細掃過之後,卻是默不作聲的向前邁了幾步。通身冰冷的氣息壓迫着,犀利的眼眸之中,洛傾城毫無意外的看到了濃濃的殺意。
要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握着菜刀的手再次緊了緊,眼睛緊緊地看着他,只要他的手一動,她便會以最快的速度提刀向他砍去。
黑衣人一步又一步的逼近,隨後右手微微一動,便只見一道銀光閃過。奮力側身,右手緊緊地持住了洛傾城緊握菜刀的手腕,眸中滑過一絲驚訝。手上的力道驟減,還未等洛傾城反應過來,便已是飛身離開她許遠。
恭敬的半跪在地上,雙手抱拳,低垂着頭便說道:“屬下多有冒犯,還請……王妃罪罰。”說罷仍跪着,高挺的身形巋然不動,卻是讓洛傾城看呆了。
她怎麼猜也沒有料到會是現在的這般模樣,高舉在空中仍然握着菜刀的手僵硬着,一臉詫異地望着地上徒然變得恭敬不已的男人。
腦中則是不停地迴響他方纔說的話,請王妃罪罰……會稱自己王妃的人,難道是凌皓墨留下的人嗎?洛傾城想了想,眼稍一瞥,見他還跪着,有些尷尬便說道:“你先起來吧。”
手中的菜刀依舊緊緊地握着,面上緊張的神色仍未完全褪去。
那黑衣人站起,望着依舊警惕着的洛傾城,面上不由露出幾分愧疚來,隨即便揭下了自己的面巾。
男人的臉片刻間展露在她的面前,鬍子拉渣,鼻樑高挺,即便是殷紅的脣,也柔化不了他滿身的戾氣。
“屬下乃是王爺的暗衛首領,方纔只是……只是爲了試探王妃,並非惡意。得罪王妃,屬下自會領罰。”男人十分誠懇的低着頭說道,倒是讓洛傾城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雖然方纔的情況確實讓她嚇了一跳,但也真的沒有把她怎麼樣,現在又是一個勁的道歉說要領罰,讓她也開不出口。
只是,他真的是凌皓墨的暗衛嗎?轉念一想,洛傾城瞬間清醒了過來,她方纔聽了他說的話,便下意識的認爲他所說的都是真的了。萬一,不是呢?
探尋的目光重新落在男人的身上,已然放下的菜刀再次緊緊地握起。
“你說你是王爺的人,可有證明?”洛傾城緩緩地說道,既然凌皓墨給了她一塊令牌以此號令,那麼,作爲暗衛首領的他,必然也是該有一塊相同的令牌證明身份的吧?
洛傾城的目光下移,望向他的腰間,一般令牌……該是都掛在腰上的吧?
可是,男人的腰上卻是什麼都沒有。
“自然是有的。”不過就在洛傾城再次要把他定義爲壞人的時候,男人卻是極爲冷靜的點了點頭說道。
說罷便開始擼起自己的衣袖。
洛傾城微微眯起了雙眼,看着男人動作,心中卻是疑惑,什麼令牌竟是藏在胳膊上的?不過這一想法卻是在男人露出的那一截肌膚的時候停住了,那不是實質
的令牌,而是烙印。
深深地被刻印在了他的內臂,因爲年數已長,烙印邊緣則是勾離着後長成的肉,形成了疤痕,略顯猙獰。
而仔細瞧那烙印的形狀,正是與凌皓墨給自己的那塊令牌上的一模一樣。
這該是真的了吧?
洛傾城默唸着,手中的菜刀終於落下,放在了身後的桌子上。“你來……可是有什麼事?”洛傾城開口問道,凌皓墨雖把令牌交到了她的手中,讓她管理着他的那些勢力,可她卻是真的沒有想過要接手。
心中疑惑,難道是真的來和她認臉,彙報業績的?
如是想着,而那黑衣人便已經開口接着說道:“屬下是奉王爺之命,前來保護王妃和世子的。”暗自將袖口放下,低頭解釋道。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今後屬下皆會在暗中保護王妃的安全。王妃有任何事,隨時召喚即可。”
果然是這樣麼……凌皓墨想的果然周全。洛傾城望着他,點了點頭,隨即又道:“那我該怎麼稱呼?”
男人擡頭,眼中光亮一閃而過,回答道:“屬下名一。”
他的姓名,竟然只是一個數字?洛傾城有些詫異地看着他,不禁想着這個特別的名字是不是凌皓墨起的。
又聽他緩緩說道:“暗衛成員共分幾組,每一組所擅長的皆不同……”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卻被洛傾城給打斷了,略帶笑意的問道:“那每一組的成員,是不是也是同你一般的以數字爲名?”
男人愣了愣,復又老實的回答道:“是。”
洛傾城微微一笑,見他那般認真的態度,當下也不好意思同他開玩笑了,隨即輕咳了兩聲。
眼稍一瞥,便看見屋外漆黑的天,想着如此深夜,打算讓他明日再說。沒想到他倒是搶在了洛傾城的前頭,開始一點一點的分析着凌皓墨手下的勢力。
原先聽着無趣,可而後便是驚訝了。
因爲凌皓墨的勢力,不是一般的大。商業、礦產業、飲食業,青樓,甚至還有殺手組織……
一粗粗的說着,便也理所當然的略過了些不少不怎麼重要的小部分,可這些已足以令她驚訝的好半天不能回過神來。瞪大了眼睛,聽着一解釋,腦中則是迅速地將他所提到的都記了一遍。 Wωω✿ ttκΛ n✿ ℃o
心中仍是感嘆,這麼多,就算是她想接手,也管不了吧?
察覺到洛傾城有些頹然的神色,一暫且停了停,略帶探尋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隨即試探的說道:“王妃可是累了?”
都怪他考慮不周,只想着夜深人靜的時候纔不引人注意,沒想到王妃卻是同正常人一樣,同他們這些日不睡,夜不寐的人不同。現下已是深夜,他說的又有些晦澀,一般的女人家,該是聽不明白,也不感興趣的吧。
“不累不累,你……繼續說吧。”洛傾城搖了搖頭,朝着四處一望,便找了張凳子坐下。一擡眼,瞧見一始終是身板筆挺的站着,頓時覺得自己仰着頭也是略酸。“你也坐吧。”
沒有想到洛傾城會這麼說,一明顯地愣住,後又說道:“屬下不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