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御凝了她不樂意的小臉一會兒,輕笑,“我怕下一次你再主動撲上來的時候,我會剋制不住,喝不喝我的血隨你。”
聽罷,江曉曉沉着臉色,瞪着這個男人,突然很想揚手給他一巴掌,但是還是忍住了,畢竟自己還欠着他很多人情下不去手。
最終,她深吸了口氣,說,“我喝。”
比起做出那樣不知廉恥的事,還不如喝這個男人的血,將身上的那一顆定時炸彈給去除了。
見自己的激將法奏效,夜御神色緩緩變得肅然,擡手將手心倏然劃出了一個大血口子,眼睛都不眨一下,懶聲道:“在你喝下血後,我會一直盯着你身上的變化,一旦那縷魂魄脫離你的三魂七魄,我會立即將它魂飛魄散。”
江曉曉垂着睫毛,瞥着眼前流着血手臂,她要是再猶豫他的血早晚流光,她便沒有再遲疑,握住了他的手臂,緊抿的脣湊近了他的手心,緩緩喝下了一口他的血液。
下一刻身體內便彷彿五臟六腑都在絞痛,她額頭滲着冷汗,體內有什麼在漸漸脫離三魂七魄……
見狀,夜御擡起另一隻手替她邊擦着冷汗,邊觀察着她體內的變化。
他現在沒有時間擔心她脫離三魂七魄有多痛,只能一心專注着她體內那縷魂魄的出現。
大概過了五分鐘後,夜御便看到了她身上若隱若現出一個幻影,他眯起紫眸,抓準了時機,速度極快地利落抓住了那縷魂魄。
在它準備隱遁之時,擡起了熠熠生輝的紫眸,一下子外面的月色漸漸染紅,而魂魄蒸發消失了,不留一點痕跡。
剛剛還痛得五臟六腑絞着的江曉曉,便在這一刻突然輕鬆了不少,她急促的呼吸漸漸平穩,蒼白的臉上也恢復了常色。
然後她擡眸望向他,問道:“夜御,我身上的那魂魄現在還在嗎?”
夜御恍然了一會兒,隨即,低聲說,“放心,已經魂飛魄散,不會再有東西能控制你的意識。”
“那魂魄什麼來歷?爲什麼會附身在我身上?”江曉曉雖然有自己的猜測,但不確定。
“降頭師,她已經練了四十九天的飛頭降,作爲人類能夠長生不老,若是三魂七魄被打散也能保留一魂在世間,等待輪迴,至於爲什麼會附在你身上,我也不清楚……”
話還沒說完,夜御的聲音虛弱,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就瞥見他倒下了的身影,下意識接住了昏倒的他。
男人的身軀很重,壓得江曉曉有些喘不過氣,她蹙了蹙纖眉,她才喝他一口血不至於這麼脆弱吧?
何況,他不是百年殭屍?
她垂眸瞥了一眼他,俊美的容顏卻是僵冷的,於是,江曉曉不得不扶着他沉重的身軀,將他帶回了他的房間。
半響,她扶着他走到了牀邊,讓他躺倒在大牀上,然後垂眸俯視着他,面無表情地將被子蓋在了他身上。
正想離開時,瞥見了他還未癒合的手心的傷口,還流淌着血液。
腳步終是頓了頓,一碼歸一碼,這次他是爲了幫她才變成這樣,所以她走到了一旁的牀櫃前,從裡面取出了藥箱。
江曉曉坐在了牀邊,打開了藥箱,盯了半響,發現無從下手……
畢竟她也沒幫人包紮過,也不知道任他一個殭屍這麼流血會不會傷上加傷,讓他一直昏迷不醒,但保險起見還是包紮一下比較好。
她冷着小臉,取出了酒精棉花,替他的傷口消了一下毒,再塗了一些止血藥,最後用紗布一圈圈包紮起他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
看着差不多不流血了,她才起身將藥箱放回了原處,然後沒有再看他一眼,頭也不回地走出了他的房間……
**
回到隔壁客房,見夜月睡得很熟,她心底那塊石頭也落下了,沒有什麼能再控制着她的意識,做出違揹她意識的事了。
但是,不該做的已經做過了。
她腦子裡一直迴響着那個男人難堪的話,身下時時刻刻的撕裂疼痛,也是那個男人給的,他能做出這樣殘忍的事,說出那樣殘忍的話,是因爲從來就沒愛過她吧?
江曉曉晃了晃腦袋,然後躺入牀上,不想再去想他了,要是能現在就喝下孟婆湯忘記他就好了,可是她還要查找姥姥……
想着想着,她便抱着熟睡的夜月沉沉入睡,有時候比起一個人,身旁的夜月確實能給她一些慰藉和安穩。
……
深夜,房間裡靜的能聽到兩人沉靜的呼吸聲,這時,一陣微風輕輕吹過。
一道修長的身影便出現在了房間裡,男人緩緩走到了牀邊,居高臨下凝着那女人睡着的容顏,好半響,才微沉了異眸。
誰準她抱着別人睡?
而且還是這個他厭惡的夜月,哪怕是個女的,哪怕是個小孩子都不行!
牀邊漸漸因爲他的體重而陷下,男人強硬掰開了她抱着夜月的手臂,然後將她霸道的攬入了自己懷中。
然後再擡眸一個眼神,身旁睡着的夜月,瞬間滾到了牀下呼呼大睡,沒有驚醒,只是似乎在嘟喃着罵着什麼臭冥王之類的話。
男人壓根沒理會夜月,而是瞥過懷中女人微蒼白的小臉,神情略微深沉,要不是氣昏了,他怎麼會失去理智對她做那樣的事?
他從來不會後悔自己所做的任何事,可是這次,他後悔了。
哪怕她真的做了那樣的事,她喜歡的是夜御,他又有什麼權力對她動怒,強硬佔據她的身子?
哪怕他愛她,他也不能強求她愛的是自己,何況這麼肆無忌憚地傷害她。
他盯着連睡着都皺着眉的她,緩緩地俯下高傲的身子,在她耳邊似有若無地說了三個字。
這三個字,他當着她的面根本說不出口。
話音剛落,他感覺身下的女人微微動了動身子,毫無預兆地緩緩睜開了迷茫的鳳眸,望着他,平靜而無聲。
而他也和她四目相對,雖然俊顏不動聲色,心底卻方寸已亂。
這女人是會打他罵他泄憤,還是直接冷漠地將他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