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1章 夢墟藥鼎

聽了帝千邪的話,鳳無邪的心情十分沉重——

“不知道聶會長怎麼樣了?”鳳無邪喃喃問了一句,十分擔憂地向藥會深處走。

帝千邪跟在她身旁走了一會兒,忽然停下來,“嘖”了一聲,眉頭有些不悅地挑了起來。

“怎麼了?”鳳無邪問。

“沒事,踩到了一隻斷手。”帝千邪擡起一腳,隨意地踢了踢。

如果他猜的沒錯,一旦被這隻手纏上,就很難擺脫,那後面就會引來更多的斷手,到時候,下場就會向眼前這些傀儡藥師們一樣了。

鳳無邪關心道:“小心一點。”

“嗯。”帝千邪勾起脣來。

——看來,她還沒有想清楚這一層。

其實,那些斷手襲擊的並不是他,而是她。

已經來好幾波了,只不過全部都被帝千邪默不作聲地用黑暗魂力給擋住了。

看來,這些東西只對藥師感興趣。

帝千邪身無靈力,所以那些髒東西根本不會靠近他。

兩個人在一衆藥師麻木的眼神注視下,走到了藥會的中心位置——

天輝堂。

世人都知道,天輝堂,便是藥師聯合會的會長專用藥堂,據傳裡面有一煉藥爐鼎,世代傳承,只有經過認證的會長,才能動用。

所以,如果聶蒼羽,應該會在這個地方出現。

但是帝千邪與鳳無邪二人走進去之後,卻見整個天輝堂空空如也,一個人都沒有?

鳳無邪蹙了蹙眉。

帝千邪搖了搖頭:“我已讓墨榮查過,姓聶的老頭應該是回來了。”

聶蒼羽是藥會的總會長,又比他們提前了四天往這裡趕——

白若塵的空間連接,並不止用於帝靈教,而是天下所有的魂術師,只要用靈石與帝靈教做交易,就都可以使用的。

這是現如今帝靈教的一大重要的財力來源。

當然了,帝靈教跟白若塵四六分賬。

想到此處,帝千邪又補了一句:

“墨榮查了空間連接處進行靈石交易的記錄——聶蒼羽是在兩天前,通過我們的空間連接通道進入了帝靈大陸。進來之後,他就沒出去過。”

鳳無邪明白,只要一個人在帝靈大陸,除非是自己刻意隱藏行跡,否則,帝靈教若想查清這個人的行動軌跡,都不是什麼難事。

“按照這個時間算下來,聶蒼羽前天應該已經回到了這裡纔對。”

說着說着,另一個不好的預感卻升騰了起來……

“會不會他已經……”

鳳無邪的話只說了一半。

帝千邪當然猜到她在想什麼——

如果聶蒼羽已經回來了,但他和鳳無邪一樣,根本看不到這裡地獄一樣的景象。

試想,聶蒼羽會做什麼?

他一定會嘗試調查和施救吧?

可是這裡到處都是斷手,聶蒼羽會不會已經遇害了?

“找找吧。”帝千邪指了指天輝堂內部:“雖然我們還不知道那些髒東西是從哪兒來的,但至少能看出,斷手如果纏上一個人,那個人短時間內不會死。所以,就算聶老頭出了事,現在也還活着。”

鳳無邪點了點頭,走進天輝堂的一處小內間,她發現了一尊藥鼎。

藥鼎通體金黃,外觀上雕着雲紋和鳥獸,透着一股淡淡的藥香,看起來已經很有些年頭了。

不愧是藥師聯合會的傳承之寶。

只是,鳳無邪卻覺得有些奇怪,爲什麼藥鼎的內壁上,似乎有一小塊黑漆漆的東西?

她正在想着,卻聽帝千邪在背後說了一句:

“找到了。”

鳳無邪立刻回頭:“聶蒼羽在哪?”

帝千邪指了指鳳無邪面前的那尊藥鼎:“在這裡面。”

鳳無邪茫然:“這裡不是空的嗎?”

“夢墟鼎。”帝千邪在指尖升起了一小簇黑色的獄火,轉頭又對鳳無邪道:“我不是藥師,無法激發這尊藥鼎,你注入靈力試一試。”

“不是說,只有經過認證的藥會會長,才能使用天輝堂的煉藥重器嗎?我如何激發?”

話雖如此說着,鳳無邪卻已經嘗試着將自己靈力注了進去。

只見,那方夢墟鼎忽然在鳳無邪靈力的加持下,騰上了半空,鼎體也變得十分巨大,大到足以容納進數人!

而後,夢墟鼎重重落地!

鳳無邪再探頭望去,被鼎內的場景震驚了——

只見,聶蒼羽全身是血,正虛弱地躺在這尊藥鼎的內部,昏迷不醒,他身邊還有幾個比他更慘的弟子!

鳳無邪認出來,那些傷重的弟子,都是聶蒼羽離開時,隨身跟着的幾名小藥師。

最令她觸目驚心的,是在聶蒼羽和小藥師們身側,還有一堆斷手!

那些斷手的數量之多,幾乎已經堆積成了一座小山。

斷手徹底被燒成了黑乎乎的焦肉,還散發出了一股奇特的糊腥味,令人聞之作嘔。

“看來,只要那些髒東西‘死’掉,你也就能看到了。”帝千邪瞥了一眼,不在意道。

鳳無邪疑惑道:“爲什麼他們會跑到這座煉藥鼎裡來?!”

“這鼎不止可以煉藥,還有驅煞鎮魂的作用。”

帝千邪解釋道:

“夢墟鼎在驅煞鎮魂的同時,會將人帶到夢墟境之中,此境可護鼎內之人的魂魄不受到任何傷害,但只保七日。七日之後,如果他們的魂魄不能歸位,那就沒救了。”

“看樣子,聶蒼羽帶着幾個弟子回來之後也遇了難,但事發之時,他們意識還在,所以想進入這座鼎內嘗試自救。”鳳無邪分析道:“七天……那按照之前的推算,最少也有兩天了。”

“想弄清楚這些,看來得去夢墟境走一趟了。”帝千邪把鳳無邪拉在身邊:“讓小白帶着你,先離開,天之涯你也不要再靠近了,去附近安全一點的城鎮裡等,我去夢墟境把人接出來,你等我消息,可好?”

鳳無邪擡頭,忽而瞪了帝千邪一眼,聲音悶悶的:“不好!”

帝千邪一愣,倒是沒想到她會拒絕:

“怎麼?你不是想救他們嗎?而且納魂的事,也需要弄清楚……”

“我是說,你想把我甩開這件事,不好!”

鳳無邪不等帝千邪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整個人氣鼓鼓得:

“上一次,在鏡域的死之門,你就把我給甩了,現在你還想來?”

看着鳳無邪堅持的樣子,帝千邪心裡又暖又矛盾,目光寵溺,卻嘆了口氣:

“夢墟之境雖說在必要時刻可以保護靈魂,但聽說進入之後很容易迷失,讓人分不清夢境與現實。我也只是有所聽聞,並不能確保萬無一失。”

——所以,他纔不想帶她進去冒險。

可鳳無邪卻嘻嘻一笑:

“你忘了嗎?當年在魂海之下,我入過雪龍麟一族的死前夢境,所以,我已經有了入夢的經驗,就算進入之後會有所迷失,也一定能儘快記起來自己要做的事!”

帝千邪卻仍舊搖了搖頭:

“不一樣,你當年入的夢,危機重重,詭異之事橫生,自然能覺察出不對。但夢墟境內所呈現的,將是人心裡最嚮往的夢境。據說,那裡的夢境十分日常,會勾起你心中所想,讓你沉溺其中,難以自拔——”

鳳無邪不說話,靜靜地聽着他。

帝千邪一心卻只想把她勸回去乖乖等着,見她好奇,便嘆口氣,問:

“你知道,爲什麼藥師聯合會最重要的傳承,會是這尊夢墟鼎嗎?”

“爲什麼?”

“因爲,每一任會長,在臨終之前,都會用自身的力量,來強化這座藥鼎——他們獻祭自己最純粹的靈力,用靈魂來溫養藥鼎,所以經過夢墟鼎淬鍊而出的丹藥,每一粒皆是九品。那些會長死前,都會入夢墟境,去見一些自己想念的人,讓夢墟鼎賜給他們一場美夢,如此長眠而去。”

美夢的存在,會讓人忘了死亡的痛苦。

鳳無邪懂得帝千邪的意思了:

“人在噩夢中會時時警惕,可是在美夢中,卻會流連忘返。”

帝千邪點了點頭:

“所以,就算明知是夢,也不一定能灑脫地走回來。而在夢墟境,除了你自己之外,其它一切都是假的——或許你依然會有魂力,有小白,有鴉殺,有你的夥伴們,也有我,但全都是假的——你如果跟我一起進,我們做的也不會是同一個夢。”

聽起來是很危險呀。

鳳無邪心道。

只是,她轉過身,看了看外面那些正在麻木搗藥,已成行屍走肉的藥師們——

這裡本應是藥香瀰漫,世人所向往的天堂聖地,可卻成了人間地獄。

她拜的師尊,雖然是毒脈之主,可煉毒與煉藥,本就同出一源。

見此地獄,焉能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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