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冥的身形在馬燃眼前顯現出來。
祂微微眯起雙眼，目光聚焦在蘇薔薇身上，語氣篤定道：“她雖然實力孱弱，但潛力不俗，與融合至高位格的契合程度極高，是你目前階段最重要的棋子。”
“你該不會以爲，我的【納天瓶】只有置換空間、迷惑敵人的功效吧？”
“如果我要殺她，你攔得住嗎？”
聽到這話，馬燃並未回答，只是擡起眼皮，雙眸之中暗金光緞之上氤氳着黑色煙雲。
他緩緩舉起右手，在前方輕彈食指。
唰！
一抹燃燒着金色光焰的陰影，凝聚成爲智慧生物無法理解的姿態。
它撕裂長空，劈開時間，混淆了光陰，模糊了生物和非生物的界限。
黑暗消泯，光芒乍現。
【納天瓶】驟然從中剖開，變成兩半，形成了兩個類似於莫比烏斯環的存在，任何一半看上去都好似銜尾之蛇，自稱無盡循環，其上流轉着斑斕的光華，形成精神殺傷力極強的色彩污染，即便是靈魂強韌的生命個體，觀察它時間稍長一些，也會令到頭暈目眩，噁心作嘔。
“嘖……”
裴冥怔了怔，目光聚焦在馬燃的雙眸之上，啞然輕笑道：“你這手段，已經直指本源了，是通過真靈烙印的隱秘聯繫，逆推並且破解了【納天瓶】吧？”
“真是敏銳呢……”
“諸天萬界之中，一切生靈的真靈烙印，都被藏匿在這【罪宇宙】之中。”
“等日後有空了，我定要親自奔赴【終焉之牆】所在區域，一睹爲快。”
這是真心話，裴冥也想要通過觀察並且解析終焉之牆裡的無窮奧妙，尋找到豐厚自身本源的手段。
至高支配者境界，便是無盡位面之中超凡個體所能達到的極限，即便如此，本源越是豐裕充沛，底氣也就越足。
比如這一次……
雖說時間和空間之力，彼此間並不存在相互剋制，但馬燃所調用的那道時間能力，其特殊性，卻讓他在同級之中，永遠能夠搶佔先機。
即便如此，裴冥也表現的十分淡定，一副信心滿滿的模樣。
除了空間位格在保命方面的特長之外，裴冥自忖本源充裕，又有無窮底牌傍身，的絲毫不怵馬燃。
“不要指望神庭那些至高支配者們會來支援你。”
裴冥雙手一合，【納天瓶】便消失在祂的掌心之中：“我秉承無盡位面統合意志的指令而來，自然不會是孤軍奮戰。”
說話的同時，裴冥周身逐漸浮現出億兆七彩形態各異的光點：“蒼連、藍曦、金域、墨行，都被其他幾尊至高支配者拖住，不可能及時趕到這裡。”
“你所能依仗的，只有【劍首】林求敗、【魔子】張狂、【紅蓮領主】葉風輕和【玄仙】趙觀瀾。”
裴冥慢條斯理地說着話，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似乎絲毫沒有將四尊蒼冥霸主放在心上：“我可以給你留出一些空間，讓你尋求援助。”
這話語之中，顯出十足的傲慢。
實際上，裴冥也的確是這麼做的。
祂一邊說着話，一邊放開了對銀河系的空間封鎖，一副空門大開的模樣，讓人看不出祂究竟是在唱空城計，亦或是另有陰謀。
馬燃的視線落在這色彩各異的光點之上，不禁心中讚歎。
這些繚繞在裴冥周身的光點，看似極其微小，每一粒都顯得那麼微不足道，實際上，任何一粒光點單獨拿出來，都可以幻化成爲【納天瓶】同等級的至寶。
否則的話，他剛纔破掉裴冥的招數之後，對方也不會表現的那麼淡定。
“那四尊蒼冥霸主的實力，的確很強。”
裴冥漫不經心地說道：“可無盡位面統合意志駕馭諸天萬界偉力，實力、底蘊都不是你能夠想象的。”
“你剛纔故意提到《燃武》三十段，在我看來，可不是什麼心血來潮。”
“你早就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卻並沒有第一時間回收【無位至高】的力量。”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爲了掩護其他戰友，你甘冒奇險。”
“雖然我不能理解你的行爲，但必須承認，你是個值得尊敬的傢伙。”
說道這裡，裴冥目光灼灼地看着馬燃，似乎想要從馬燃的臉上看出點什麼東西：“你這樣付出，究竟是爲了誰呢？”
“【玄仙】趙觀瀾？”
“【魔子】張狂？”
不曉得裴冥究竟通過怎樣的渠道獲取了多少情報，祂直接將蒼冥霸主中的四個選項壓縮了一半下去。
馬燃面色平靜，不置可否地反問道：“你冒着位格動搖、徹底隕落的風險，來到【主宇宙】，又是爲了什麼？”
“不……這樣的問法並不正確。”
“在我看來，你是沒有任何選擇權利的棋子。”
“你只是在內部鬥爭中落入下風的棋子，價值不如其他至高，於是就被派遣過來執行風險最高的任務。”
“【光明至高】林可遇到我，爲保全自己，果斷出賣了臥底的情報，倉皇逃離。”
“【融合至高】青黛，更是被我打滅神魂，動搖位格，如今距離徹底隕落，也只差最後一步。”
“所以……”
馬燃眼神冷冽如刀，落在裴冥身上，語氣森寒：“誰給了你直面我的勇氣？”
此言即出，彷彿是按下了某個特殊按鈕一般，瞬間擊碎了【空間之高】身上的一層僞裝。
裴冥下意識地挑了挑嘴角，試圖再現之前的傲慢氣度，展現幾分優越感。
可祂的努力，除了讓自己面上浮現出一抹略顯僵硬的笑容之外，就只剩下尷尬和無奈了。
“真是厲害”、“好可怕呢”之類的話語，裴冥卻是再也說不出來了。
這樣的態度轉變，一方面，是因爲馬燃分析到了關鍵點上。
有智慧生命的地方，就會出現利益衝突、矛盾和爭鬥。
主宇宙這邊也不是鐵板一塊，神庭和地球·蒼冥陣營的鬥爭，在諸天萬界已經傳爲笑談。
可無盡位面之中，同樣如此，並沒有好到哪裡去。
隸屬於無盡位面的至高支配者們之間，也是存在着明爭暗鬥的！
作爲【空間之高】的裴冥和【光明至高】林可之間，關係就有些一言難盡。
另一方面的原因，其實很簡單。
——這次的“罪宇宙聯合探索任務”之中，《直面馬燃》是難度滿級的選項！
如果不是在多方博弈中落入下風，裴冥又怎麼願意單刀赴會，降臨銀河系？
再怎麼自命不凡，也不會有哪位至高願意和馬燃碰一碰。
之前那一副狂妄自大的桀驁姿態，都是裴冥僞裝出來的假象。
畢竟……
看過馬燃的戰績之後，再怎麼傲慢的存在，到了馬燃面前，都根本驕傲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