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九十章 平寂

雨水能撫平世界的創傷。

天火烘烤過的大地荒涼乾涸,數次地脈異動將山河震的破碎移位,原先的山峰可能出現在谷底,而山脊之上是遍佈鵝卵石的古河道。

枯寂荒涼的泥土終於迎來代表生命的雨水。

第一滴雨水落地,濺起灰塵,而後只留下個小小痕跡,沒能改變什麼。

很快的,第二滴,第三滴,以及數不清的清涼雨滴紛紛落下。

乾燥塵土漸漸吸飽了雨水,渾濁泥水慢慢匯聚流淌,凹處形成一個個水窪,水窪蓄滿之後再匯聚,形成水流形成小溪。

四分五裂的大地上出現許多新的堰塞湖。

湖水泥沙渾濁。

因之前的地脈震動讓原本地形改變,大自然需要重新設計河道。

數日不斷的大雨讓無數大小不一的堰塞湖決堤。

渾濁的洪水肆虐沖刷,河道不停變換,似乎在主動尋找最適合的地方,不知過了多久,新的河道終於成型。

視線拔高到雲層更上時,會發現以天柱山爲中心朝四面八方輻射無數新的河道。

半月有餘,雨停了。

烏雲縫隙灑下暖暖的金色,陽光照耀潮溼的大地。

荒涼大地出現了綠色,短暫的一夜過去,綠色已經遍佈山川田野。

當初天火肆虐山河移位時消失的動物出現,不知當時躲在什麼地方的動物們謹慎的熟悉新環境,遠方飛來的鳥兒尋找地方築巢。

凡間生靈慢慢去適應那座探入星空的龍形天柱山。

暫時還沒有凡間生靈去探索,山實在太大。

萬里巨龍化作的高山,怎是一個大字能夠概括,凡俗生靈終其一生也難以近前仰望。

即便山腳周圍之廣闊足以建立數個凡人國度,有沃土盆地,湖泊,大江。

一段旅程可能要數代人去完成。

興許受到神龍氣息影響,天柱山短短數日變得綠意盎然,綠植瘋長。

半個月時間,山高林密鳥語花香……

景色如畫,稱得上福地洞天,巨樹遮天蔽日,岩石青苔,靈草仙葩幼苗隨處可見。

此時的天柱山景色宜人,卻沒有鳥鳴獸吼,平凡生靈沒那麼快出現。

山下並不安靜。

自從白龍化作神山,安靜數日後終於有神仙妖魔禁不住好奇心驅使,嘗試靠近這座萬里白龍所化宛如天柱的神山,遠方天空劃過一道道流光,從四面八方朝神山聚集,且越來越多。

樓船,飛舟,飛行法寶,堪稱仙界大會。

靠近天柱山時,出現怪事。

魔族和鬼怪以及部分神仙大妖出現異常,靠近神龍天柱山時,本能的有種想要朝遠方逃離的衝動,尤其某些罪孽深重的神仙妖魔更不敢靠近,高聳入蒼穹的巨龍神威浩然。

以曾經的天條爲準律,作惡越重越受不住威壓,許多魯莽的邪魔活生生被神威鎮殺。

當然,經過篩選的神仙妖獸們大多數待在山腳仰望。

神獸真龍化作山峰擎起滅世浩劫。

身爲洪荒生靈,至少要對其保持敬意,何況又不是什麼天材地寶現世,沒必要爲了好奇心得罪一大票暴脾氣的傢伙。

某仙域氏族真仙率數天仙登山,結果被妖猴和鳳凰打成了灰灰。

有趣的是某些長途遷徙的候鳥卻不受影響。

這些動輒飛行遷徙數萬裡的飛鳥足有上千只,是第一批飛臨天柱山的凡俗生靈。

初時因爲地形地貌改造而迷路。

巧合的飛抵天柱山,神山宛若仙境,候鳥便在此停留歇息。

彷彿感受不到任何威壓,自由自在嬉戲。

部分腦洞大開的仙人靈機一動,將跟隨樓船而來的凡人僕役送到山下。

果然,凡人和那些候鳥一樣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

證明凡俗生靈可以在此棲息,可想而知,隨着時間流逝,天柱山的生靈會越來越多,直至達到某種自然界平衡。

有鳥類就會有魚,昆蟲也會出現,走獸可能是最後抵達天柱山。

如果雲層裡不會時不時出現鳳凰身影就更好了……

……

洪荒仙界出現一則傳說。

神龍化作天柱山時強行將兩件寶物送出封鎮,一片龍鱗,一把陪伴白龍征戰多年的神刀,這兩件寶物是破開封鎮的關鍵,當它們再次迴歸天柱山,就是白龍白雨珺破封而出之時。

反正傳言這麼說,洪荒的修行者們也認爲這是白龍的謀劃。

或許有很多解釋不通的地方,已經無關緊要了,無論神仙妖魔鬼怪還是初入修行的修行者,都在竭盡全力尋找兩件寶物。

荒古龍庭帝女的神刀,龍鱗,絕對大機緣!

尤其那片神獸真龍的龍鱗。

傳聞龍庭帝女氣運滔天,獲得龍鱗就會獲得大氣運。

……

喧囂漸漸平寂。

生活總是會回到原來的樣子,再熱鬧的事最後都會變成談資,世間慢慢的習慣了那座高聳蒼穹的山,絕大多數生靈終生無緣靠近,神山常年雲霧繚繞,陰雨綿綿。

蛇妖帝國經歷最初的焦慮後重回正軌。

有沐在,一切如之前有條不紊,白雨珺早早準備好了所有規劃,按部就班即可。

數年後。

龍形天柱山前爪山岩上。

岩石平坦,高處灑下的瀑布半空化作白霧,石頭溼滑,苔蘚沾滿露珠。

粗糙岩石桌,幾個石凳,陶壺煮青茶。

老惠賢熟練的沏茶,像是小鎮路邊老茶館裡的老頭,大壺燒水,大碗喝茶,簡單,樸素,平凡。

再燒上一壺茶,老惠賢仔細封好裝茶葉的竹筒,此間事了,自己也該回竹泉寺了。

爐火碳紅,山泉連珠沸。

佈滿老人斑蒼老的手提起陶壺。

蹣跚轉身。

往石桌上幾個大碗裡倒茶,熱氣嫋嫋,大半碗黃綠色。

純陽衆仙點頭道謝。

徐靈捧起大碗喝兩口,轉頭看看站在崖邊的師父,自從來到這裡,師父就一直站在崖邊,徐靈知道,在師父眼裡師妹一直都是那個入冬就犯困的小白。

其實師父很自責,身爲師父卻不能庇護自己的徒弟。

大師兄楚哲低頭默默喝茶,神色落寞,作爲曾經神華山第一高手,心裡一定不好受吧。

真的好懷念以前。

翻翻口袋,翻出以前拍的師門合照。

茶潤喉,入口淡淡憂愁。

“小白,爲啥呼喚你沒有迴應呢,快醒來吧……”

飛瀑墜落半空變爲雲霧。

如果視線畫面從徐靈面前離開,向着巖壁而去,掠過水汽,穿透厚厚岩層再穿透厚厚的寒冰,在狹窄的冰縫左右上下飄忽不斷前行。

山腹,當視線繞過冰柱,冰洞豁然開朗,洞廳裡遍佈冰筍。

平整光滑透明寒冰洞壁裡有個纖瘦身影,在透明的冰裡高高懸浮,定格靜止。

龍角,尖耳,龍尾,稀疏純白色龍鱗。

丹鳳眼注視前方。

視線深入寒冰近距離觀察瞳孔,豎瞳靜止不動。

忽然。

瞳孔最深處閃過一道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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