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華可鏡重新站在新城建設公司門口。
他並沒有急着向前走。
爲了接下來的計劃，他要提前消耗掉大約一分鐘的時間。
前臺的小姑娘看見了站在門口的華可鏡，便溫柔地笑着問他：“你是公司哪個項目部的吧，我好像見過你。”
“對，我是圓沙嶼文化宮項目部的小華，來找何總。”華可鏡微笑着向她點頭。
“何總在辦公室，你進去吧。”
這次，小姑娘又是微笑着讓華可鏡直接進去。
“謝謝你，曉霞。”
前臺小姑娘清秀的臉上浮現出些許紅暈，顯得有些意外：“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在公司名冊上見過。”
華可鏡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衝她微微一笑，便轉身穿過大廳，沿着主通道一直走到何進辦公室的門口。
實際上哪來的什麼公司名冊，還不都是運算模型的緣故。
算起來，華可鏡已經前前後後見過前臺小姑娘11次了。
咚咚咚。
“何總。”華可鏡敲響敞開着的門框。
“小華，你來啦，過來坐。”何進微笑着示意他進來。
華可鏡邁步走了過去。
掃視着巨幅的日出東方水墨畫以及諸多陳列的精緻工藝品，何進的這間辦公室他已經很熟悉了。
他來到靠南側的紅木單椅坐了下來，這個位置可以正對着魚缸，看着九條龍魚在面前來回穿遊，是件賞心悅目的事情。
何進也坐下，順手點亮了燒水的電磁壺。
茶水尚未沸騰，華可鏡順勢說道：“何總，還是我來泡吧。”
“哦……好。”
何進笑了笑，沒有客氣，畢竟對方是自己的員工。
隨後他從一個精緻的木盒中抽出三泡包裝精美的巖茶放在華可鏡面前。
“我記得你好像不抽菸，對不對？”
何進一邊說着，一邊掏出煙盒，給自己點上一支。
“是不抽。”
“不抽好啊，健康。”
何進一邊說着吸菸不好，一邊又猛抽了兩口。
真是嘴巴喜歡，身體也喜歡。
華可鏡點頭，剪開茶葉包裝，倒入茶盞，衝入沸水，茶香乘着氤氳的水氣很快四溢飄散。
給各自倒了一杯茶之後，華可鏡凝視着白瓷杯中烏金色的茶湯，心想着這一泡牛欄坑肉桂，已經快要讓他喝吐了。
轉眼間，何進已經將菸頭按進菸灰缸。
他長吐了口氣問道：“昨天你說要找我，有什麼事？”
華可鏡面色平靜地點點頭，心中掐算着時間。
敵軍還有五秒鐘抵達戰場，五，四，三，二，一。
來了！
辦公室外的通道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讓開，我要見何進！”
“您稍等一下，何總正在會客。”
“我不管，讓開！”
眼瞅着張總衝進辦公室，何進立刻起身，臉上帶着春風般的微笑迎向門口。
“張總！你怎麼過來了。”
“何總！要見你一面可真難啊。”
“哪裡，你過來怎麼也不提前通知我一下，我好安排安排。”何進笑得更燦爛了，他拍着張總的肩膀說，“來來來，坐着泡茶。”
張總冷哼一聲，隨後便在何進右手邊的座位坐下：“要提前通知你，那我還能見到你嗎？”
“千萬不要這樣講，千萬不能這樣講，你能來看我，我是很高興的。”
何進往張總面前放了一隻洗淨的茶杯，華可鏡順勢爲其倒上茶水。
其間，兩人用餘光巧妙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這一次華可鏡“終於”GET到了何進的意圖。
他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飲而盡：“何總，你們先忙，我到外面辦點事，一會再來找你。”
“好，你先去忙。”
於是，在何進欣慰的目光中，華可鏡起身走了出去。
……
暫時離開之後，華可鏡來到了陸潔詩所在的辦公室。
“小華，你來啦。”一個生性敦厚的妹子轟然站了起來。
“嗯，我來找何總談建築公司的事情。”
華可鏡在一旁找了張椅子坐下，與陸潔詩閒聊起來。
閒談中，陸潔詩告訴他，不僅僅是做鋼材的張總，這段時間裡，隔三差五就會有供應商找上門，什麼瀝青的李總，混凝土攪拌站的劉總，管材供應的雷總……
由此可見，何進要應付手中在建的幾個工地，他的資金壓力確實很大。
而做工程的多半就是這樣，在頂住壓力的同時，還要合理的轉嫁一部分壓力給供應商。
事實上，如果把褲兜都掏乾淨了，何進未必真的付不起張總的貨款，但他就喜歡運用拖字訣。
用他自己的話來講，在建築行業裡，你要是太善良了，會被別人欺負的。
當然，太能拖，太會賴了，名聲肯定會變臭。
就好比何進老是拖欠工地管理人員和技術人員工資的事情，就常常被人拿出來各種親切的問候。
……
大約半個小時後，看到張總又一次黑着臉，罵罵咧咧地搖出公司大門，華可鏡才起身告別陸潔詩。
他重新回到何進的辦公室。
“何總。”
“嗯，坐吧。”
何進擺擺手，示意華可鏡坐下。
華可鏡還是選擇坐在靠南側的紅木單椅上。
“讓你見笑了。”何進面現一個無奈的表情。
“不會。”華可鏡搖搖頭，“大家都說，在鷺城建築行業裡，何總這幾年算做的很不錯了。”
“哦吼，大家？你聽哪些王八蛋說的？”
何進坐直了身子，好似對他的話提起了興致。
華可鏡：“就是工地上的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