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我說過什麼？一點也沒有錯！”艾麗斯得知芸熙的戶籍已經轉移到第二行星，瞬間爆炸了。
首都星的戶籍的確很搶手，但不同行星的戶籍也不同。比如第四第五行星，那是既享受了首都星的便利，又超出外星系戶籍的等階。將來哪一天外出旅遊，別人都會另眼相看，當成金主好好伺候。
可第一和第二行星的戶籍？
一看就知道擁有此戶籍的保密性高，不能隨便接觸。說不定那一次談話，都會被人錄下，當成呈堂證供——歷史上不是沒有先例的。
對外界來說，天網的所在地第一行星，和YC的所在地第二行星，都是聯邦最最神秘的部門。在這種部門工作的，都是超高天賦才能。
可鐵打的部門，流水的兵。星際聯邦代代都有人才涌現，再高的天賦和才能，也會老的，會有精力不足，創新不夠的情況。那時，拿着聯邦給的供奉榮譽離開，也不是丟臉的事情——要是連戶籍都轉移過去，誰知道你是做什麼的？
多數實驗員都不會遷戶籍啊！
他們最多會利用權限，把戶籍安置在第四到第六行星上，這纔是能讓自己舒服享受晚年，同時還能讓後代子孫享受生活的辦法啊！
艾麗斯心力交瘁，“林恬兒，你還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吧？戶籍爲第二行星，以後你出個遠門，會受到最最嚴苛的審查。包括你逗留外界的時間，目的，以及交往的對象，都受天網控制！外面人也不敢和你接觸了，怕你帶出什麼機密出來，連累人家——連交朋友都不能放心的交了！你所有的賬戶，信用點支出收入，還有你購買的任何物品，都要受到重重檢查！”
“這……符合《聯邦公民基本法》嗎？我記得聯邦對公民的財產隱私是有保護的啊？”
“對，當然保護！但那是針對普通聯邦公民。對於第一和第二行星的公民，因爲身份太過重要，所有接觸的人、物品都要經過審查，免得對公民造成人身傷害！”艾麗斯難受極了，
“都怪我，我早應該知道的，我早應該阻止你的！”
“等等，艾麗斯？你先別難過，我一直以爲聯邦挺尊重公民的個人權利，沒有道理啊。你看，除了我之外，肯定還有很多重要人物，也被強制轉移戶籍了。他們不像我，孤家寡人一個人來的，怎麼沒鬧過呢？”
艾麗斯滿臉悲哀，“因爲他們被安撫了！聯邦出臺了什麼政策，如果持有第一行星和第二行星戶籍的公民，在首都星以外的星系遇到危險，聯邦會不顧一切代價營救。哪怕是被蟲族擄走了，被殺害了，屍體也要搶回來。就是所謂的《營救序列法案》，國會全票通過此法案，但從來沒實行過。”
“哦，我明白了。”
芸熙點點頭，“看來有得必有失啊。沒什麼。”
她笑了笑，拉住艾麗斯的手，“好啦，別生氣了。都以及轉移戶籍了，說什麼都沒用了。何況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等一下，林恬兒，你不生氣？”
“哦，生了一下氣，現在好了。”
“可是，你的隱私被剝奪了啊！你的自由受到干涉，連財務都被人監控！你竟然只是生了一下氣？”
“呃……”
要怎麼說，母星時代早就習慣了？收個快遞，還有隱私被泄露的？收條短信，還有可能是詐騙犯的？財產監控算什麼？她陳芸熙在過去，就沒什麼財產可言吧？
戶籍被強制轉移，聽起來是有點過分。但有個《營救序列》，讓她心裡好過的多，哪怕她這輩子外出遇到蟲族侵害的可能性無限的小。
“大概我們生活的環境不同。我在母星時代，都沒想過能擁有偉大首都的戶籍，要比喻的話，第二行星的戶籍，大概就相當於首都二環三環，能在這裡有一套很房子的話，都可以稱呼自己是‘人生贏家’，因此……有點嚮往啊。”
看着艾麗斯徹底蒙圈的表情，芸熙嘆口氣，“何況，我相信不是索安帶我去看了超凡者‘陳芸熙’的器官，才導致我被強制轉移戶籍。說起來，應該是我自己作死，我告訴索安，知道一個辦法，能讓他挽救他的生命——凍結他的異能。”
“什麼？異能可以凍結的？別開玩笑了，異能又不是水，怎麼能上凍？”
“就是一個比方。異能是一種能量體，我在母星時代見過醫生的研究。他不僅研究異能是怎麼產生的，怎麼才能讓異能壯大，更研究了怎麼讓異能縮小，甚至凍結。讓異能者變成普通人。”
艾麗斯的眼睛瞬間呆滯了，繼而憤怒了，沸騰一般的跳起來，根本壓制不住熊熊的火焰，“什麼？這是邪道啊！歪道啊！爲什麼要研究凍結異能？我們聯邦的異能者生怕不夠多，而且異能者的待遇是隨着等階的提高而提高的。怎麼會有人凍結異能、縮小異能！天啊，那個林恬兒也跟着這種怪人做實驗？你、你，你不會信從這種邪道的理念了吧？認爲星際沒有異能者會更好？想要推翻異能者研究中心，認爲YC是浪費聯邦的資源？”
“呃……”
看來YC強制轉移戶籍，是有必要的。
芸熙再次一嘆，“星際時代是爲了和蟲族作戰，纔對異能者的數量、質量多多益善。但母星時代，那個時候喪屍病毒爆發，隨之而來的就是有人覺醒了異能，有人沒有覺醒。什麼條件下覺醒，什麼人可以覺醒？爲什麼異能的種類也不一樣？”
“那個時代的人們，都是迷惑不解的。他們太想知道答案了，心理有無窮的謎題。所以，促進異能的方向有人研究，使異能萎縮甚至‘反覺醒’，也有人研究——這種研究，不是爲了針對異能者，不是存着什麼壞心，而是想對應的研究更深透，從而掌握其中的規律！”
“嚴格說起來，母星時代的異能者，也是受到尊敬的，他們保護了很多的平民。像我的父母，我的親朋，都是在超凡者陳芸熙和醫生自救營內生存下來。我怎麼可能信從了什麼‘邪道’的理念？反對異能者？忘記我自己也是異能者了嗎？
艾麗斯，這件事就告一段落了，我對索安帶我去看‘陳芸熙’的器官，沒有任何疑問。這是我的選擇，任何後果都我接受。”
“好吧……”
艾麗斯眨眨眼，委屈的點頭表示不再說了。
五分鐘後，她站在一個平臺上，周圍都是光點點。每一個光點，代表一個大人物的投影儀。因爲防護措施，也因爲天網不允許他們的容貌對外展示，所以艾麗斯能看到的，就是一個個光點。
她冰雪一樣的臉龐純潔美麗，但沒有任何表情。眼神平視，清澈，一五一十的把和芸熙的對話複述一遍。
其實，她早就開了個人終端，而YC內部也有專門的監控記錄，把她們的言行舉止記錄。可監控總有不如意的地方，比如，不能感受到對話方的心理變化，不能看透對方話的細微表情下表露的真實意思。
有些東西，還是需要當事人親自解說。
“哦，原來如此。‘醫生’可真是神通廣大啊，什麼都有涉獵。這種控制異能的辦法，想來也是超凡者‘陳芸熙’的殺手鐗了。”
“那麼，現在只有一個問題了。林恬兒所記錄的實驗，是真是假？如果是真，就讓索安·庫裡實驗一下吧。他不是快死了嗎？”
“快死了？不會吧？我記得剛剛纔有一個報告，要把研究喪屍病毒的實驗，交給他。怎麼能交給一個快死的人呢？”
“還沒死呢，我叫人給了他一個兩百年的碧根果，幫他延長一點壽命。他沒有病，就是可憐的腦域開發過快，身子太弱。”
“腦域開發度過快而導致身體承受不住啊，我年紀大了，腦子有點記混淆了，兩百年前是不是也有個聰明絕頂的小子，就是死於腦域開發度過高？”
“嗯嗯，沒錯。的確，我記得清清楚楚，是當時國會第一議長家的小子，人長得俊，腦子也好使。我弄到科學院，幫我做了好幾個大型實驗。可惜最後一次實驗，死在任上。太倒黴了，所有實驗數據都在他的腦子裡，害得我實驗不得不中止了！”
“中止了？怎麼，你還打算重新開嗎？”
“我哪有這種閒工夫？乾脆冷凍了他的大腦，等哪天有辦法了，看看能不能給他換個頭？”
“咦？人不是死了嗎？”
“嘿嘿，你們也看過醫生的最後實驗，他都能想辦法給人換頭，難道我們不能？”
“能是能啊，但你剛剛不是說，那個小子已經死了麼？換了死人的大腦，有什麼意義？”
“嘿嘿，這你們就不懂了。也是一樁怪事，那小子異能一般，除了腦子好使外其他什麼都不會。他死前對着陳芸熙的心臟唸唸有詞，說什麼‘超凡者的身體和普通異能者的區別在於……’我派去的人沒聽到最後說的是什麼，可把我氣死了！他後來死了，心臟停跳，但他的大腦和陳芸熙的心臟一樣，還活着！還有正常的腦電波。我尋思，是他的身體太弱了，不是大腦的問題，那就想辦法換個身子不就好了？不過得找個不會被大腦耗死的身體。”
“你找到了？”
“沒呢！要不是你們今天說起索安·庫裡的問題，我都忘記了！哎，年紀大了，記性越來越不好了。”
“……你悠着點吧。正好，這次要是凍結異能的實驗成功，你就順便把前議長家的小子給換個腦袋，叫他繼續給你實驗。”
光點之間的交流，並沒有避諱艾麗斯。奇怪的是艾麗斯好像沒有聽見，依舊硬闆闆的站在平臺上，眼睛一眨也不眨，像一個冰雪雕成的塑像。
毫無感情。
……
YC將芸熙的戶籍轉到名下，算是變着法子控制了芸熙。芸熙本來以爲立刻會等到蔣教授等人的實驗要求，誰知道他們內部先起了分歧。
一部分人和艾麗斯一樣，對“凍結”異能十分反感，認爲這是“歪門邪道”，不僅不能相容，還有人提出“打死了事”。星際就不該存有凍結異能的方式！最好誰都不知道！
另一部分人則像芸熙說的那樣，覺得這也是一種瞭解異能的辦法。星際時代已經一千年了，這一千年中對異能的研究本來以爲很透徹了，可看看人家母星時代？人家多會選方向！正着來，反着來，倒着也來！
這纔是真正科研人應有的心態啊！
爭持了大半個月，蔣靜飛才憔悴的來見芸熙，讓她準備實驗，需要什麼材料器具只管說。
芸熙搖頭，“這實驗對索安影響太大了，他能接受凍結異能後的命運嗎？”
“實驗之後，他會成爲一個普通人？”
“對。最會游泳的人，失去了在水下憋氣的能力。最擅長拳擊的人，失去了瞬間肌肉爆發的能力。最會撲捉色彩的畫家，失去了他的眼睛。”
芸熙用三個比喻，說明了嚴重性。蔣靜飛點點頭，“我告訴過他，他同意了。爲了你，他願意延長生命，好陪伴在你身邊。”
這應該算是一句情話了吧？
可惜不是索安親口所說。
但親口說的，結果也沒有什麼兩樣。因爲芸熙會反對啊。
“抱歉，我不能接受。蔣教授，麻煩轉告給索安，他的理由，我不能接受。我不希望他爲了我而選擇接受實驗！”
“爲什麼，這不是你提出來的嗎？”
“我明確告訴過他，我隱瞞了他！我隱瞞了能延長他生命的辦法！這不能說明，我不願意他做實驗嗎？”
蔣靜飛的眼神冷下來，“那你到底什麼目的？”
芸熙有些疲倦，她累了，沒人理解的心累。
“我希望，索安是爲了他自己做實驗，是他自己選擇生命，選擇活下去，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看這個時代。而不是爲了我。我是他什麼人呢？女朋友？情侶？這個關係，不足以讓我願意負擔他的未來！”
蔣靜飛終於懂了，“哦，你的意思是，索安做了實驗變成普通人，很有可能你就不喜歡他了，你要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