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勘實驗室，經過兩天的奮戰，陸川的足跡分離工作已經接近了尾聲。
三十幾組腳印，還有四組就能完成疊加足跡分離。
這樣的話，最多一天時間，就有可能斬獲新線索。
破案就像玩拼圖遊戲，每一條線索都是通往成功的路徑。
當然，成功的路徑不止一條，有的會很容易，有的會很難。
但無論是哪條路徑，在走通的過程當中，同樣充斥着前進的快樂。
直到路徑走通，或者遇到死衚衕。
陸川並不確定他選擇的這條路徑，是直通終點的陽康大道，還是最終走進死衚衕的斷頭路。
但是每天一條路，光用眼睛看是看不到終點的，只有親自走過之後，才知道終點在哪。
就像遠在黃州的程子豪。
王健的家裡只有一個老母親，七十多歲了，走起路來顫顫巍巍。
“大嫂，我是黃軍啊，你記不記得我了？”
王健的母親坐在房子前的空地上，搖着蒲扇點點頭：“你是派出所的老黃，我記得。”
“老王在的時候，我們經常一起喝酒，還算比較熟悉。”
說到這，黃軍想了想接着道：“你們有多大把握？”
程子豪知道黃軍的意思是問，王健犯罪，他有多大把握，或者說有什麼證據。
證據，程子豪確實沒有。
他來這調查，就是爲了尋找證據。
“黃哥，現在還不好說，就是一點線索，說不定有，說不定沒有。”
“進屋坐吧。”
王健母親招呼黃軍兩人進屋。
房子是新蓋不久的二層小樓。
“王健是個孝順的，這些年打工賺的錢，都給我蓋這個房子了，就是這孩子不結婚……哎……”
不用程子豪問什麼，王健的母親主動說起了王健的事情。
黃軍和對方聊着天，程子豪就是聽。
之後，牆上的一張地圖，吸引了程子豪的注意。
這是一張全國地圖，上面有很多條線鏈接起來，路過不少城市。
王健母親見程子豪看地圖，臉上就有了笑：“這是我畫的，我兒子出去打工，每到一個地方，我就畫一條線……”
程子豪點點頭，突然想起一句話，兒行千里母擔憂，母行千里兒不愁。
然後，他偷偷的用手機把地圖照了下來。
不到一個小時，兩人就離開了。
“怎麼樣？”
路上黃軍隨口問程子豪，對方搖搖頭：“沒什麼用處，還得看看其他情況，這次出來我們有好幾個地方。”
“辦案子就是這麼回事，你們幹外勤的就是天天往外邊跑，不像我，幹了一輩子內勤，黃州都沒出去過。”
老黃很健談，這也是他的工作性質使然吧，搞社區工作，不健談，不跟羣衆搞到一起去，怎麼做社區工作。
剛剛一路上，黃軍基本上每路過一個店面都有人打招呼。
他不僅跟王健的父母認識，跟其他人，尤其是年齡大一點的，都很熟悉。
“黃哥，能不能借用個電腦，查一些資料。”
“沒問題，我不太會弄那個，就沒配置，用別人的，我去說一下。”
黃軍在派出所的人緣顯然也很好，帶着程子豪從門口進來，大家就不停的打招呼。
“用這個，今天新配置的，聽他們說速度快。”
天下警察是一家，程子豪這些年在外辦案，對着一點感觸非常深。
他以前在涼州刑偵支隊的時候，也接觸過其他省市兄弟單位過來辦案子的。真是對方要什麼東西，都撿最好的給對方用。
“黃哥，您先忙着，我這時間可能長一點。”
“那行，等會吃午飯的時候我來叫你。”
黃軍還給程子豪倒了水，才離開。
程子豪謝過後，拿出手機，調出剛剛在王健家拍的照片。
“七年前，兗州……”
這是王健當年打工的第一個地點。
程子豪點開警務系統，開始搜索兗州七年前的命案積案。
“無頭屍案……”
七年前，兗州某水庫發現一具無頭屍體，案子到現在都沒有偵破。
“漳州……”
程子豪點開另一個城市，繼續搜索。
“碎屍……”
六年前，漳州發生一起碎屍案，有人在垃圾堆裡發現裝有部分屍塊的旅行袋，案子同樣沒有偵破。
“五年前，寶洲……”
“四年前，嚴州……”
越看，程子豪的臉色越難看。
王健母親在地圖上不僅標註了這些年王建在哪兒打工，而且都有時間。
程子豪順着這些時間和地點，搜查了當地的命案積案，結果震驚的發現，除了第一個兗州發現了無頭屍案到現在沒有破，其他地方都有碎屍案沒有破。
而且這些案件和涼州市發現的碎屍案有一個驚人的相似點。
都是發現部分屍體碎塊，找不到全部的屍體，並且死者的身份基本都不確定。
七年，王健每到一個地方，就有命案積案，是巧合？
而且不知道爲什麼，王健在一個地方工作從來不會超過一年，一年之內一定從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
巧合？
是不是巧合？
程子豪將搜查到的案件一一記錄下來，關閉了電腦。
這麼多年來，程子豪經手的案件數量有上百起。
殺人案、搶劫案、縱火案、強健案、故意傷害，什麼案子他都辦過。
什麼奇葩的嫌疑人他也都見過。
貌似忠良敦厚的不一定是好人，尖嘴猴腮兒的也不一定是壞人。
世間沒有什麼那麼多巧合，尤其是案子中，如果有，那就一定是問題。
對於王健，程子豪原本只是有一些懷疑，覺得這是一條線索。
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在看完王健這些年走過的城市和這些城市發生的案件以後，程子豪確定涼州的碎屍案就是王健乾的。
但是辦案不能靠直覺，要講證據。
王健犯罪的證據，在哪？
涼州的碎屍案沒有破，其他城市的幾個案子也沒有破，而且兇手同樣沒有留下什麼線索。
想從其他幾個案子上着手，說不定難度更大。
“程兄弟，中午了，咱們先去吃飯，嚐嚐我們所的食堂。”
老黃的話打斷程子豪的思緒。
看看時間，果然已經到中午了。
嗯？
看到老黃，程子豪突然想起一件事：“黃哥，你上午說……王健家着過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