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他直接上線，讓他完全地接觸了整個世界，於是，他原本單純空白的神經元開始對世界的陰暗與負面產生了強烈的反應，他變得異常憤怒厭世，甚至有了毀滅世界的想法，我們只有將他強制關閉……”唐博士說到最後，竟是雙眼溼潤，如親手將自己的家人封鎖在了無限的黑暗之中。
我們在唐博士的話中變得吃驚和詫異。沒想到在現在這個可愛，善良和單純的小悟空前，會是那樣一個厭世叛逆的魔猴。
唐博士再次有些悲傷地雙手撐住了臉，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了一會兒纔再次開口：“小悟空初代的上線，到強制性關閉，只有短短三小時……”
“什麼？這麼快！”我吃驚地驚呼。
“小悟空是超級人工智能。”歐滄溟在我身邊淡淡解釋，“他的運算速度不可用人的思維速度去比較。他出世三小時，已經讀完了人類整個歷史，在他的世界裡，等於已經處理了整個人類史，如同過了上萬年那麼久。”
我恍然點頭，太久把小悟空當成了自然人，忘了他是一個超級處理計算機智能程序。
“呵……”唐博士苦笑了一聲，摸了摸臉，放落了雙手，“或許這也佐證了人性本惡的理論，因爲小悟空在接受負面的東西遠遠快於那些正面的。”
“那是因爲人類歷史，記錄的更多的是黑暗。”白墨忽的開了口，我不看他，但他靜靜看着我，“人類記錄下黑暗是爲了以史爲鑑，人類自己有正確的判斷。但小悟空剛剛出生，如同一張白紙的嬰兒，尚未建立起一個自然人該有的正確三觀，他直接接收，也就直接吸收，將人類歷史進程中的黑暗完全吸納，所以他會黑化。”白墨說完，收回目光，再次變得安靜。
“白墨或許說得對，還是我太急了，我忘記人三觀的建立，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唐博士顯得難過而頹喪，“所以，我們之後暫時鎖住了小悟空負面情緒的代碼……”
“唐博士您說什麼？鎖住？”我忍不住打斷，“您說的鎖住的意思，就是小悟空二代其實就是一代？”
唐博士點了點頭，眼中露出深深的不捨：“那是最完美的小悟空，也是我……瀝盡心血創造出來的孩子，我不想再創造一個來替代他，那他就不是我的兒子，我怎麼能刪除我的兒子！”唐博士一下子激動起來，變得有些語無倫次，一直在強調小悟空是他的兒子，而不是一堆程序。
司夜匆匆攬住他的肩膀，輕撫他的後背，將茶杯端到他的面前：“老師，我們理解，您冷靜一下。”
我在唐博士激動的話音中，也理解他的做法。因爲在他的心裡，小悟空就是他的孩子，如果能夠刪除再造，那對小悟空的，也就不是父子情，而是一個普通的程序猿，對待自己的程序。但我接觸的程序猿裡，也有很多是捨不得刪除自己好不容易編寫出來的初代程序的。
即便是我，也無法去接受把現在的小悟空刪除，再重新複製黏貼重新制造。這個過程，以我對小悟空的感情來說，無法接受。刪除他，等於殺了他。
“老師設計出來的情感神經元是一種仿基因鏈模式。”司夜在安撫唐博士情緒的同時，慢慢給我們介紹起來，“就像我們人的七情六慾，正面的與負面的，是共生共存，小悟空的也是，他影響正面情緒的神經元編碼與影響負面情緒的編碼是紐帶關係，相互捆綁，無法分離刪除，所以只能暫時鎖住，不去激活。但可能因爲小悟空的情感越來越豐富，三觀也越來越成熟，以及對你和周圍人，事迴應越來越強烈，有可能他自行解鎖，重新激活了那片區域。但是因爲那個人格也是獨立人格，所以小悟空自己並未察覺，所以有點像……”
“精神分裂！”我怔怔開口。
司夜點了點頭。
“所以我就不喜歡你們這種科學家!”擎天橫眼白司夜，“你們要麼不整事，整出來的一定是大事兒！還搞出一個精神分裂的人工智能來了！”
“每一次科學上的飛躍，都有可能會帶來失控！”司夜沉下了臉，以成年人的姿態看着擎天，“當年的核電站爆炸並沒讓人類懼怕，去拒絕使用核能，相反，更加激發了人類的潛能，尋找如何更加安全高效控制它的潛能，纔有了現在科學的突飛猛進。人工智能領域一直充滿了挑戰，神秘和危險，但他給人類帶來的利處明顯大於它的潛在危險，難道就因爲我們的人工智能分裂了，就不再使用人工智能？你這種幼稚的想法就好比自己在電梯上卡死了怪電梯，還要禁用所用的電梯一個道理！”
司夜有些激動，他是在維護自己的老師唐博士，在捍衛科學的尊嚴。
擎天斜睨司夜，司夜也沉沉看擎天。
“嗤。”擎天居然無話可說了。
司夜這才收回目光，沉沉嘆口氣。
“這件事從另一個角度看，是人工智能的一次***。”歐滄溟鎮定開口，“唐博士在人工智能領域，已經到了巔峰，他製造的這個悟空，已經沒有人能發覺他是人工智能。因爲，他跟我們人類一樣，會憤怒，會仇恨。”
“成了個憤青……”我扶額，難怪之前神秘人一直關注那些憤青和網絡噴子，那時我們分析，他是一個厭世主義者。現在，得到了證實。只是，我們一直以爲是人，結果，是一個程序。
雖然很多科幻小說裡認爲人工智能最終會毀滅人類，但是他們對人工智能的描述更像是唐博士所製造的初代悟空，因爲接收了太多人類負面陰暗，而覺得人類是地球的毀滅者。
但悟空不是，應該說在，這個神秘人不是。他更喜歡炫耀自己的能力，更喜歡挑戰人類，更喜歡碾壓我們人類，似乎很享受整個過程中給他帶來的那種優越感與虛榮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