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焱發現自己處在一個莫名其妙的世界裡。
灰暗色的天空幾乎與遠處的地平線融爲一體, 無論朝哪個方向望去都是一樣的景色——齊腰的長草像海浪般隨風搖擺,一直延伸到看不見的遠方。
這裡又是什麼鬼地方?童焱發動了一下腦子,不得其解。她還記得自己之前是被捆綁在石臺上, 手腕處被鬱元機劃破了正在放血, 然後她就暈了, 估計是失血過多造成的休克, 再然後……
心裡咯噔一聲, 童焱猛地意識到:自己……自己該不會已經死了吧?!
天啊!蒼天啊!我怎麼可能就這麼死了?我在兩個世界來回折騰了一遍就是爲了在這裡悄然死去嗎?
不願相信的吶喊在心中此起彼伏,然而沒有人來回答她,不僅是沒人回答, 在這滿世界只有草的地方待了半天,童焱甚至連半個人的影子都沒看到。
這就有些奇怪了, 童焱站起來朝四方環視了一遍。如果這真是死後的世界, 那麼不該有黑白無常之類的來帶領自己上路嗎?爲什麼她醒來都半天了, 卻沒人來管她?或者是說……其實陰間就是這個樣子的?沒有牛頭馬面也沒有奈何橋什麼的,只有頭頂灰濛濛的天空和腳下大片的草木, 然後就是耳邊輕微的風聲?
諸如此類的疑問一個個劃過童焱的腦袋,甚至淡化了她對死亡本身的震驚,但她最後還是選了一個方向邁開腳步。畢竟不管是死是活,她總得找出個定論,既然這個世界是如此的遼闊, 那麼或許在不知名的某一處會有一個終點吧, 否則沒有投胎轉世也沒有六道輪迴的話, 難不成是她要永遠永遠待這片奇異的原野上?這未免也太沒道理了。
可惜, 童焱很快就發現, 這個世界就是這麼沒道理——不——應該說死後的世界,哪還跟你講什麼道理。
也不知走了多久, 也不知走了多遠,滿眼裡還是一成不變的景色:灰色天空、灰色地平線、長草、微風。如果不是一身疲憊,童焱甚至懷疑她究竟有沒有移動過。
“該死,人都死了還這麼折騰我?”她無比鬱悶地嘟囔一聲,隨手拔起身邊一縷草穗朝遠方扔去。可是這一扔,卻讓她生生定在了原地。因爲她……終於看見了一個人?!
沒錯!就是一個人!童焱死命地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原先那裡明明什麼也沒有,可現在她扔草的那個方向,分明立着一個灰色的身影!儘管面目模糊,而一身的衣服也幾乎融進了這片灰色的天地,但那飄動的黑色長髮卻異常顯眼。
“喂!喂!你是誰啊?”童焱大聲叫喊道,不可謂不興奮。被這麼不明不白的吊了半天,她迫切地希望有個人來打破僵局,無論那個人是佛祖還是閻王都行。
可是那個灰色的身影只是立在那裡,一動不動。童焱起初以爲對方是沒聽見,所以在更大聲呼喊的同時朝那個方向飛奔而去,可沒跑出多遠,她就感到不對勁了。
不管她往哪個方向跑,跑多遠,遠處之人與她之間的距離竟是絲毫未變,彷彿像是鏡花水月一樣,可望而不可及,這讓童焱不禁脊背發寒。試想茫茫天地間,只有一個人與你遙遙相望,既不過來,也不離開,究竟TMD想怎樣啊?
“你……你到底要幹嗎?你是來害我還是來幫我還是沒事閒着看熱鬧啊?”
她不着邊際地吼了幾句,對方依然矗立在那裡,可就在童焱快要以爲那只是個長着“人形”的蘆葦杆子時,對方卻慢慢擡起了一隻手,朝一個方向指了過去。
什麼意思?
童焱愣了一下,隨後自然而然地朝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可那裡除了天空和野草外,還是什麼也沒有。
“你是要我往那裡走嗎?”她喊道,對方卻再也沒有其他動作,只是默默的、靜靜的的着遠方。
“呼……你就是在玩我的吧……”童焱走得腳都快要抽筋了,不得不停下來休息,還不忘對遠處的人叫罵一句。
沒有任何參考物可以估量流逝的時間,所以童焱也不知道自己又走了多久,但體力的消耗卻是真真實實的,可眼前……除了野草還是野草,這該死的難道是宇宙草原地帶嗎?!
她猛喘了幾口氣,終是腳下一軟跌坐在了地上。
TMD我不管了,愛咋咋樣吧!童焱乾脆順勢仰臥,伸展四肢四仰八叉地睡在了草地上。頭上的天空一下子變得高遠而飄渺起來,沒有云彩,沒有飛鳥,靜止的彷彿只是一張山水畫。
這就是她的結局了嗎?就連死……也死的這般不清不楚。
她當然是不甘心的,沒有親眼看見可惡的鬱元機和可惡的皇帝受到懲罰,那個讓人害怕的黑色東西也不知道復活了沒有,一切都尚未結束,而她卻再也看不到了。
還有沈曇……一想到他,一股比其他更加不捨和不放心的感覺便濃濃地涌出。兔子被張梟羽抓住後也不知道怎麼樣了,要是他千辛萬苦來救自己時發現自己已經掛掉了,他該會是怎樣的一副表情啊?
死螻蟻!你居然讓我白忙活了一場!——大概會這樣氣急敗壞吧,童焱遙想着,只覺得那畫面逼真的彷彿近在眼前,不由地苦笑了出來。
“對不起兔子,我就是這麼沒用,我又……拖你的後腿,你跟我締結了契約,真是……太倒黴了。”喃喃自語着,童焱下意識地用手背蓋住了自己的眼睛,因爲那裡忽然有了很酸澀的感覺。
難過,難過的想哭。再也看不到那個兔子了,不能跟他吵架不能跟他找茬不能跟他在一起了,想到這一切,彷彿比死了還難過。
原來,死亡其實也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由死亡而讓她所聯想到的,將徹底且毫無挽回的失去的一切。
“……兔子……”一手攀向天空,似乎想從那裡挖出個人來,童焱自言自語道:“都沒來得及跟你說聲再見……還沒問你……”
問你……
灰色的世界沒有一點反應,童焱覺得很疲倦,漸漸閉上了眼睛。
一根、兩根……癢癢的,什麼東西?
就在累得想要睡覺的時候,童焱卻感到有什麼輕飄飄的東西老是落在自己臉上,煩得她不得不用手拂去,那涌上來的睡意也被打斷。
“媽的!你煩不煩人啊!”她大吼一聲站了起來,看到身上沾滿了草葉,再一看不遠處,果然就是那個莫名其妙的人正拿野草往自己這邊丟,“你到底想要幹嗎啊?我告訴你老孃正煩着呢,再惹我我就……我就……”
其實也不能怎麼樣,但那個人卻似充耳不聞,看到童焱站了起來,只是繼續伸手朝遠方一指。
那手指的方向……依然什麼也沒有。
“我偏就不走啦!”童焱狠狠地一跺腳,“有本事你過來啊!有本事你一個雷現在就把我劈死!”
咔嚓一聲,幾乎在她說完的同一時間,遠處傳來了電閃雷鳴的聲音。
不是吧……童焱看着遠處正向這邊飄來的滾滾烏雲,不禁咋舌,自己什麼時候說話這麼有分量了?
那個奇怪的人似乎也被這片烏雲吸引住了注意力,不過他只是側頭看了看,很快又爲童焱指起了方向——這次他指向了烏雲。
是要我去那嗎?畢竟是這空間內第一次出現了變化,童焱想這個怪人也許不純粹是耍她。算了算了,她重新邁出腳步,雖然那片暴風驟雨看起來並不像是什麼好去處,但就算真給雷劈死了,也比被困在這無邊無際的空間裡要好啊。
因爲她是存着這樣早死早超生的想法,所以當童焱聽到了沈曇的聲音時,她只覺得這是自己快被困瘋了後所出現的幻覺。
“姜焱!姜焱!你在哪裡?姜焱!”
一抹身影在風團的邊緣出現,儘管根本看不清楚,可童焱的心卻已狂跳不已。
除了沈曇還會有誰呢?在這個世上,能關心她保護她與她緊緊連在一起的人還會有誰呢?
“兔子!我在這裡!”她大聲地叫喊了起來,然後飛快地向那個方向跑去。
本來還算微弱的風變得越來越冷冽,越是接近那個身影,風的速度和強度似乎都在增加。急速的氣流在自己面前彷彿形成了一道屏障,嚴重地緩阻住了她的速度。但沈曇的身影畢竟是漸漸的接近了,童焱更加玩命地大喊着,生怕只是一閃神的功夫,那個輕飄飄的人影就會消失。
“兔子!兔子!”
她覺得平生再沒有這次喊得用力了,也終於看見遠處的人忽然頓了一下,她甚至能看到他的頭轉向了自己,而後飛速地朝這邊奔了過來。
沈曇在看到童焱的那一刻也是激動的,他在這生與死的夾縫中不知道已經徘徊了多久,甚至不能肯定是否還能找到童焱,可是也沒有一絲停止的想法,只覺得在自己的精神完全衰竭之前,他不甘心這般黯然地退場。
所以當看到有個小小的人影朝自己奔跑過來的時候,沈曇最先涌起的竟然是一股失而復得後的喜悅。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有一天,看見童焱時也能這麼高興,這麼滿足。
“兔子!兔子!”一遍遍地呼喚,終於換來了那個人的近在眼前,童焱什麼都沒想的一個猛子扎進沈曇懷裡,瞬間大放悲聲。
“嗚嗚嗚,太好了!太好了!我都要瘋了,我還以爲要永永遠遠一個人待在這個鬼地方呢!”信任的人就在身邊,童焱這才感到自己之前已積累了多麼大的壓力,所謂的害怕和恐懼,也只有在可依靠的人面前,才能真正體會出來。
沈曇本來也有很大的喜悅想要表達的,但被童焱這麼毫不客氣地抱住並嚎啕大哭後,他錯愕之餘,反而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只得不停做着一個最簡單卻又最實在的舉動。
“別哭,別哭,我不是來了嗎。”他一下下撫着童焱的後背,口吻全無平時的銳利。
這是個奇異的畫面,至少對這兩個人來說,放在以前他們一定不會相信自己能有這樣與對方緊緊相擁的一天。童焱一把鼻涕一把淚,毫不顧忌地在沈曇面前暴露她的懦弱和膽怯。而沈曇也只是默默地摟着她,絲毫沒注意到這是個可以大大嘲笑的時機。
曾經的天人和凡人,尊貴和卑微,在這隻有長草的荒蠻世界中,全部失去了意義。沈曇就這麼抱着還沒發泄完的童焱,仰望着無邊無垠的天際,忽然之間,豁然開朗。
他曾經沉迷於失意人生的怨,執着於得證天道的好勝之心,可現在所有追求的名譽與地位彷彿瞬間就變爲了塵土,一個鮮活生命的迴歸讓沈曇感到從未有過的欣慰。儘管他犯過了太多的錯誤,與太多的人失之交臂,可這次他終於能夠挽回了,只此一次,竟似添補了前世今生的遺憾。
死生自有命,聚散皆是緣。所謂執着,只是放不下;所謂放下,只是不後悔。
“兔子,兔子?”童焱哭夠了,發泄完了,再一看沈曇,似乎已經神遊天外。她真佩服他在這個時間和地點還能神遊天外,禁不住搖了搖他的肩膀,“我們現在究竟在哪啊?”
“啊?”沈曇一下子回過神來,卻感到心境已大不相同。他低頭看了看縮在自己懷裡兩眼通紅的童焱,居然不知不覺笑了出來。
哎呦我的媽,兔子發什麼病了?童焱被他這一笑嚇得毛骨悚然,不知道他着了什麼魔,只能更猛烈地晃了晃他,“兔子、兔子你沒事吧?我問你我們究竟在哪啊!”
“這裡……是夾縫之間。”沈曇斂了斂神色,冷靜了下來。他環視了一遍四周,不待童焱再發問,簡略解釋了起來,“一念而生,一念而死,這裡是生和死的夾縫,是將死而未死之人所到的地方。”
將死?未死?童焱哆哆嗦嗦道:“那……那我還是要死啦?”
“我不是來了嘛。”沈曇微微一笑,一下子又恢復了些往昔的囂張風采,“有我在,你想死也死不了。”
說罷,他指着離兩人不遠的濃黑烏雲向童焱道:“這裡就是夾縫的出入口,是突破生死界限的關卡,我也是穿過它而來的,現在我們就從這裡回去。”
“那……那是門?”不是吧,它看起來超級恐怖耶!童焱順着他朝暴風雨看去,只能聽見雷聲轟鳴,感到劇烈的風力,實在看不出有一點像門的樣子。
“不用擔心。”沈曇察覺到她的擔憂,只是更緊地摟了摟她,“跟着我,我絕不會把你丟在這的。”
“……”親切、善解人意、富有安全感,要不是現在情況太危急,童焱簡直想停下來把沈曇好好檢查一下。怎麼被張梟羽抓過一次後,他整個人都變了?不會是被調包了吧!
一時間,童焱臉上神色幾變,沈曇自然是看在了眼裡。他明白,她肯定又以爲自己犯毛病了,或許真是這樣吧,若不是自己腦子有病,怎麼會放棄花費一千年到手的一切,來這個鬼地方找她?
只是唯獨這一次,沈曇沒爲自己犯得毛病而懊惱抱怨,因爲他知道他選對了。
“走吧”他握緊了童焱的手,朝猙獰着的暴風雨走去。
“哎!等等!”童焱忽然一頓,想起了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這裡還有一個人呢!”她說着立刻眺望一眼她來時的方向,果然,那灰色衣服的身影還是停在離自己不遠不近的地方,靜靜地站着。
“是他!是他一直指着這個方向,我才能找過來的,我們帶他一起離開這裡吧!”童焱激動得對沈曇說明到。現在想來,對方恐怕一開始就是好心指路,結果被自己誤會了,還罵了一路。
哪知沈曇只是默默地看了那個人一眼,末了對童焱遺憾地搖了搖頭,“我們不能帶他走,他已經是個死人了。”
“啊?”童焱沒聽明白,這有什麼區別?這裡本來不就是半死不活的地方嗎?包括自己在內,在這裡待着的哪個是好端端的活人。
“他跟你不一樣。” 沈曇簡單解釋道:“你現在是垂危之際,卻還未死,纔會停泊在這裡,那個人卻早已亡故,只是……”
一句未完,他又望了遠處身影一眼。之前童焱一路奇怪那人不言不語,其實只是因爲陰陽殊途,她聽不見死者的聲音,沈曇卻是能聽見那人說話的。想了一想,他最終還是如實相告,“只是他的靈魂被術法召回,現在還未全部散去,纔會停留在這裡的。”
什麼?!
死人、術法、招魂!幾個關鍵詞連在一起,童焱難以置信地看了看沈曇,又猛地轉頭看向那不遠處的身影。
與此同時,沈曇的聲音也從她背後傳來,“是的,他應該就是陸寧音。”
陸寧音?!
雖說從未有過交集,但這個名字對童焱來說卻已極爲熟悉。今爲止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發生在朝堂上的事情,都可以說跟他有關係,甚至從某種意義上說,天下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他便是源頭之一。
“奇怪……他……他難道沒有復活嗎?我在儀式上失去意識時,明明看見他已經被鬱元機招魂了。”一時之間,童焱還沒法把這個幫助自己的熱心人士,和那團給自己留下心理陰影的黑霧聯繫起來。
然而其中細節,沈曇也是不知情的,只得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我趕到密室裡時,只剩你、雷吟和張梟羽在那,其他人都不見蹤影。”
這是怎麼回事?童焱仔細地瞪着眼睛,想把這麼一個“重要”人物的面目看個清楚,卻總是模模糊糊。可就在這時,她發現陸寧音又換了一個動作,他雙手合攏,竟是……朝自己行了一個禮?
“他是在向你道歉。” 身邊的沈曇忽發一語,聽得童焱更加莫名其妙。
“道歉?”他竟然不怪自己負隅頑抗,沒爲他的復活而勇於捐軀嗎?
知道童焱是聽不到的,沈曇便傳話道:“他是在替鬱元機向你道歉,鬱元機爲了復活他而牽連到你,讓他覺得很慚愧。不過……”沈曇卻緊接着微微皺了眉頭,“他還希望你能看在他幫你引路的情面上,不再追究鬱元機,不知你願不願意。”
啊?童焱一愣,第一反應是拒絕,她瞧着沈曇不甘願的神情,便知道他也不肯這般善罷甘休。雖說陸寧音這次對自己有救命之恩,但鬱元機差點害死自己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就算一樁抵一樁,那也還差好幾樁呢。
“那我就說你不願意了。”見她久久沒有回答,沈曇徑自理解道。
“可這會不會……太直接了點?”人家好心幫你,開口第一件事就被駁回了。何況……童焱又看了看遠處那抹身影。
明知這是生死之地,下一步就是完全的死亡,他卻並不爲自己求什麼,只是爲鬱元機求情,可見他的善心,而拒絕一個好人,總是讓人有點難說出口的。
“要不……你就說我……考慮考慮?”童焱爲難地看着沈曇,要她心頭一熱說自己既往不咎,她實在沒這麼大的胸懷,只好退而求其次。
但即使這樣,沈曇似乎還在爲她不值。
“……唉”他嘆了口氣,看那神情,大概覺得童焱真是太好說話了。接着便見他朝向遠處說了些什麼,居然也是聽不見聲音。
“他又說了什麼?”見陸寧音聽完之後再次行禮,童焱忙追問道。
“他很感激你。”沈曇輕笑一聲,“倒也算是個明事理的人。”
“這、這就算行了嗎?”童焱反倒有些意外,她自覺得自己只說考慮考慮,一點實際的承諾都沒許過,對方已覺得感激不盡了?
“鬱元機染指返魂香,嚴格來說已是犯了天條,但他本是兇星之命,究竟是不是犯禁還要看玉京怎麼裁定,所以不管我們原不原諒,鬱元機都不見得能免過上天刑罰。陸寧音求你,只是想爲自己師弟消掉一點業障,他明白這於大事上無補,不過盡最後一份心罷了。”
“這樣啊……”童焱看了看依舊站在那一動不動的陸寧音,要求無法違心應承,這讓她有些五味雜陳,但感謝還是必須的。
“謝謝你陸大人!”童焱揮着手向遠處的人影告別,雖然聽不見聲音,但她希望對方能從她的動作上看出自己的誠心。
果然,陸寧音站了一會,也擡起手來慢慢地朝她揮了揮,儘管距離有些遠,童焱卻覺得他好像笑了。
“我們走吧。”
沈曇的聲音適時響起,童焱默默地點了點頭,最後又看了一眼這片茫茫的世界和那個佇立的人影,轉身拉緊了沈曇的手。
她的目光裡是一種希望、信任和感到自己被保護着的幸福,沈曇沒有說什麼,拉起了她轉向身後的暴風雨。他能感到童焱對於把陸寧音丟在這裡終究是感到遺憾,這也讓他生出幾許煩惱,他不知道真到了那個時候,作爲丟下她的自己又該怎麼跟她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