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白鹿院，宿舍內。
荀黑虎起身，發現自己依舊躺在牀上。
不遠處，趙大牛還在磨牙打呼嚕。
外面月光如水，一片水銀瀉地。
“夢麼？”
荀黑虎握緊了脖子上的真武符，忽然輕手輕腳地下牀，走出房門。
“按照那器靈所說，我是精神進入真武符，外界宛若沉睡，但在真武符內獲得的一切，都是真實不虛……”
荀黑虎來到院子裡，忽然擺開架勢，站起白鹿樁。
這樁功他已經練了許多遍，堪稱熟極而流。
但這一次，明顯有些不同。
在月色下，伴隨着少年的呼吸，他能感受到有一股股暖流自四肢百骸內浮現，繼而隨着自己的念頭遊走全身。
“拿捏氣血之力……我做到了！”
荀黑虎大喜：“在真武符內，我只是簡單修煉了一下，就直接突破……外界果然也跟着突破了。按照那自稱器靈之人的說法……只要我將武功練到極限，在真武符內，都會自然而然地積累熟練度，然後突破？”
“並且，在真武空間內修煉，十天外界纔過去一夜……”
他心中興奮無比，躺回牀上之後半天都睡不着。
只在黎明天將亮未亮之時，才又沉沉睡去。
……
真武空間內。
“果然……我又進來了。”
荀黑虎看着臺階上的人影，忽然恭敬行禮：“器靈前輩……”
“嗯，看來你已經驗證了。”
方星頷首：“記住，不要將真武符的存在告訴任何人，包括你的父母……否則將引來滔天大禍。”
“是。”
荀黑虎雖然年輕，但也聽說書先生講過普通人獲得藏寶圖，被殺全家的故事。
他父親雖然相處得少，卻更是言傳身教不少爲人處世之道，聞言連忙點頭：“我誰都不說……”
“很好，既然如此，你可以暫時成爲真武符的宿主，真武符選擇了你，是希望你將來能成爲天下一等一的武者，甚至推動武道繼續向前……”
方星笑着開口：“有着十倍於別人的時間，又有修煉到巔峰即可破境的輔助，你將來必然能屹立於武道之巔，但你想要成爲真武符的宿主，還必須發下一重誓言。”
“什麼誓言？”荀黑虎反而有種心裡石頭落地的感覺。
畢竟，撿到這麼一件神物，肯定有着代價！
現在，就要看看代價是什麼了。
“真武誓言：永生永世，與盤武不共戴天。”
方星肅然道：“你記着就行，以如今之世，你想要感應到盤武，問題都很大……”
荀黑虎懵懵懂懂地發完誓，有些期待地問道：“器靈前輩……既然你說真武符有許多宿主，那有沒有神功秘籍留下呢？”
“武功秘籍，這個自然是有的。”
方星表情有些古怪：“但我只能教你‘原武’，哦，就是你們稱爲‘古武’的武功。”
“古武術？雄教頭說古武早已過時了，最高只能練到與中三品武者相當，還需要耗費許多血肉大藥……自從大康太祖平定天下、剿殺兇獸之後，兇獸的數量一減再減，如今已經十分少見，變成珍禽異獸了。”
荀黑虎想到古武相關，不由開口。
拜入白鹿院後，每天除了練武之外，還有專門的書生來教這羣少年少女識字、以及諸多江湖常識、見聞……免得教出一羣榆木腦袋來。
因此，荀黑虎對古武居然也有所瞭解。
“不錯，原武已經過時了，不過如果你要學的話，我這裡有一份‘天下最古之武’，乃是大夏第一代人皇——芒所創的。”
方星悠然道。
“夏……芒？是武皇麼？”荀黑虎吃驚地瞪大眼睛：“那可是九州所有宗派過年都會拜祭的存在，武道源流之祖宗……”
“不錯，就是武皇！並且，你們教頭對古武的描述有誤，古武修煉到巔峰雖然依舊不如新武，但勉強能有上三品的生命力了……畢竟，夏芒當初可是活了三百多年，要不是他根基有損，應當能活到五百歲極限，與你們新武的上三品宗師相當……”
方星有些嘆息。
第一代篳路藍縷，難免有些錯誤與疏漏。
而哪怕他看出來了，爲了維持武道的純潔性，也不能提出來。
夏芒就這麼被坑了，否則活到五百歲極限應該問題不大。
雖然……還是很短命就對了。
至於後面幾代夏皇，只知道跟着前人的秘籍經驗苦練，簡直是自討苦吃、朽木難雕！
“上三品功法？”
荀黑虎眼睛一亮：“我要學！我要學！”
他想得很清楚，家裡花了五百兩銀子才讓他拜入白鹿院，勉強有修煉下三品武功的資格。
等到突破內勁，拜入五禽門，才能接觸中三品武學。
至於能修煉到上三品的神功秘籍？
哪一本丟出來江湖中不得血雨腥風？
哪怕是古武，他也認了。
“嗯，既然如此，我就傳你夏芒所創的原武吧。”
方星無所謂地點頭：“我看如今新武，乃是走由外而內的路子，下三品銅門、銀絡、金絲……都是硬功，等到七品巔峰便是硬功極限，當可由外而內，生出內勁，轉走內家路子……”
“你要學的‘原武’，算了，我也叫‘古武’吧，跟這個路子不同，乃是從體質入手，雖然有些疏漏之處，但也有相輔相成的妙處……你儘量學，能學多少是多少吧。”
荀黑虎正激動着，就見到籠罩灰色霧氣之中的人影倏忽上前，一指點在他的腦門上。
“啊！”
他慘叫一聲，抱着頭倒在地上，只感覺頭疼欲裂。
腦海之中，忽然就多了許多記憶。
那是一個穿着獸皮的人在練武的畫面！
有時候，他甚至精神都融入到那個人的體內，感受着氣血的運轉，各種發力的變化……
這也是方星知道古武所用大夏文字都跟現在不同，不必讓荀黑虎再學一節古文字課，直接讓夏芒來言傳身教了。
“呼呼……”
良久之後，荀黑虎才粗重喘息着起身，望向自己雙手：“我……好像不同了。”
雖然拿捏住氣血，但他還未入品，年紀又小身體還沒有長成，戰鬥力就好比戰五渣。
但此時，他覺得自己無師自通了許多殺人技巧，看到一個活物就不自覺地瞄準對方的要害，甚至直覺都比之前準了不少。
當然，無論他如何提升，看向灰霧中的方星神情卻是越發敬畏。
敏銳的直覺，令他感應到前方的人影，簡直如同神靈一般偉岸。
如果有天神下凡，大概就是前面那器靈的氣勢吧？
“古武已經過時，你要修煉，當以新武爲主，古武爲輔。”
方星道：“不過古武既然號稱‘天下最古之武’，還是有些優點的，能助你紮實根基，若是修煉出‘十二身異’之中的一種或者幾種，對你修煉新武也大有助力。”
“十二身異？”
荀黑虎疑惑道：“那是什麼？”
“你們如今新武也是講究根骨的，之前你加入白鹿院，不是摸過武骨麼？”
方星解釋道：“所謂‘十二身異’，你可以看做十二種頂尖的武道天賦，它由你們祖先茹毛飲血、吞噬兇獸血脈而顯化，又一代代伴隨着血脈流傳下來……到了如今已經盡數轉爲隱性，但也足以給你們練武帶來巨大助力。”
所謂隱性，就是不太可能長出鱗片、翅膀之類，但增益還在。
除非遇到血脈特別返祖的傢伙，纔有可能身上出現幾枚鱗片……
“我知道。”
荀黑虎眼眸一亮：“是‘猿臂蜂腰螳螂腿’麼？”
他之前加入白鹿院之時，被摸出的只是凡骨，不過他聽說其它考場有一少年，被摸出‘猿臂蜂腰螳螂腿’的根骨，直接保送入五禽門了。
這可是他們將來突破六品纔有的待遇！
“猿臂蜂腰螳螂腿？勉強算最低的武骨吧……”方星嗤笑一聲。
荀黑虎明顯從中聽出了一絲不屑。
他嘗試運轉古武呼吸法，因爲有着拿捏氣血的經驗在，倒是很快入門：“但是……修煉古武，需要吞食兇獸血肉或者兇獸血脈煉製的大藥，我沒有……”
這也是古武的弊端，如今兇獸都變成珍禽異獸了，想要殺了吃肉，比吃銅鉛丹、金汞丹更貴了不知道多少倍。
雄教頭給他們講古武衰落故事的時候，就提到過一個例子，乃是白雲山佘家，祖傳古武‘雙蛇掌’，需要吞吃一種名爲‘雙頭角蟒’的兇獸血肉，但大康朝之後，雙頭角蟒就漸漸滅絕，後人只能吃具備一定雙頭角蟒血脈的‘黑角蟒’，家傳古武威力就弱了許多。
等到了九州時代，佘家連黑角蟒都幾乎找不到了，差點被滅門。
後來還是家主做出決定，全面改投五禽門，由五禽門一位宗師出手，將古武改換爲新武，將家傳‘雙蛇掌’改成一路‘靈蛇遊身掌’，這才重新出了許多內勁高手，勉強維持着世家之名……
古武世家都是如此，換成荀黑虎來，就只能哭了……
“兇獸血肉，我這裡有。”
方星輕笑一聲道，他當初讓夏芒蒐集各類異種血肉，除了研究之外，就有儲存的打算：“讓你吃個盡興不太可能，但作爲一道引子，引導你開啓修煉還是不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