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鼎終於也來了。
他在前院正和另一位御史談監察院的事情,因爲牽扯國事,所以兩人還專門找了個沒人的地方談。
後院出事,婆子去叫了忠靖侯爺,自然是不會在前院的客人中亂喊亂叫,所以大部分前院的男客也不知道。
等齊鼎知道了,急急忙忙趕過來,就看見自己的太太和弟妹坐在屋裡,各人臉上氣的發青,侄子和侄媳婦也在屋裡,一臉戒備。
忠靖侯揹着手在屋裡走來走去的。
齊鼎穩重,並沒有馬上說話,而是先去低聲問齊大太太:“人怎麼樣了?”
齊大太太搖了搖頭。
齊鼎眼角一沉,這可真的麻煩了。
忠靖侯看見齊鼎來了,便道:“齊大老爺,齊大太太,我太太說的笙柔在府裡捱了打,這可是真的?”
齊大太太哼了一聲道:“忠靖侯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裝的?侯爺夫人把我們府差點鬧個底朝天……”
齊鼎輕聲的制止了,道:“別這麼說……我相信侯爺是真的不知道。”
他既然客氣着,侯爺自然不能不稍微客氣點。更何況,侯爺到底是男人,男人主要是考慮外面的事情,臉面都在其次,世家關係,侯爵勳貴之間的來往,朝堂上的低頭不見擡頭見,這些他都要考慮。
說難聽一點,外面的這些原因如果足夠影響,侯爺就算是不追究也不是不可能。
當然,齊家還沒那個勢力讓侯爺不追究。
聽齊鼎這樣一說,齊大太太也就沒說什麼,轉頭看了看齊夫人,齊夫人剛要張嘴,齊大太太道:“還是我來說吧,笙柔是我的兒媳婦,我的話總不會帶着偏袒和虛假,我相信侯爺能分辨。”
她也學丈夫說了一句。
侯爺當然不是好糊弄的,臉上沒什麼表情。
齊大太太便將顧笙柔過門之後的事情說了,前前後後詳細說了一遍,最後道:“若是說和思雨爭個大小,說急了出言放肆也罷了,孽是我們景楚造的,我們闔家不寧,這也是報應!就算是侯爺夫人衝到我們府去,打我的兒媳婦,我也認了。”
頓了頓道:“可笙柔不該跟青鸞過不去,青鸞人家總沒招惹她,更跟她八竿子打不着。笙柔只要是提起青鸞就出言不遜,一張嘴就是賤人長賤人短,臉上劃破了叫青鸞去給她看看,一張嘴就是呼喝下人的口氣!”
“我倒要問問侯爺,這就是忠靖侯府的家教?青鸞以前是給你們府女眷們看過病,可人家到底是官宦人家出身,笙柔怎麼就能用那種語氣跟人家說話?現在她是我們齊家的奶,笙柔只要提到她就是滿嘴的污言肆語,這些都是誰教的?”
說着道:“呼喝斥罵這些話,還總當着弟妹和景灝的面說,試問弟妹聽見了什麼心情?景灝聽見了受不受得了?不錯,景灝是打了笙柔一巴掌,當時我也在,笙柔是我的兒媳婦,但是我沒說什麼!而侯爺夫人來府裡打思雨,笙柔又用這樣的言辭罵青鸞,齊夫人惱了,要教訓她,我是贊成的!”
齊大太太說着看向了忠靖侯:“侯爺,這些是不是事實,你可以問問侯爺夫人,回門那天的事情,侯爺夫人是在跟前親眼所見。”
忠靖侯聽了半天沒說話。
因爲他也不知道說什麼,聽了半天都是打來打去的,爲的不過是幾句話。前一天女兒被程思雨打了一頓,於是自己的太太追到別人府將程思雨打了一頓,唐青鸞爲了救程思雨用簪子紮了自己的太太,於是自己的女兒在旁邊破口大罵了兩句……
全都是這些破事!
忠靖侯簡直頭疼,一下子跌坐在了椅子上。誰對誰錯他也分不出來,不過忠靖侯不糊塗,也不是那種不講理只袒護自己女兒的人。他是絕對說不出來自己女兒一點錯沒有這句話的。
如果這事發生在自家,一個兒媳婦對另一個兒媳婦出言不遜,總用這樣的語言呵斥,這肯定是不行的,不管你多有理,可罵人,更甚至於用這樣貶低的語言,誰家能容?
大戶人家豈能容這樣沒有教養的媳婦?
顧越熙看見父親半天沒說出來話,想了想問道:“除了這些事情,還有別的事嗎?”
齊大太太怪異的看了他一眼:“還有件事。我另一個兒媳婦回去住了半個月,這事你們總知道?”
顧越熙皺眉不語,心裡有點奇怪,只是那裡奇怪卻也說不出來。
忠靖侯想了半天道:“這是成親和回門那幾天的事,之後呢?”
齊大太太就道:“之後二十來天,笙柔先回你家家廟拜佛靜心。她回來沒幾天,思雨……因爲一些事回孃家住了半個多月,自然就沒事了。”
又是很久沒人說話,忠靖侯想了半天。他也想找齊家算賬,但是沒有那麼的理直氣壯,女兒的死,全都說是齊家的緣故,這話他說不出口。
而且確實有點怪異的地方,侯爺沒時間多想,但確實有怪異。
齊家這邊,自然是隻能等着他先開口,等他開口說條件了,或者要求什麼了,再商量,能答應的就答應。畢竟現在是人家的女兒死了。
就在大家都等着的時候,一個婆子驚慌的跑了進來,慌里慌張的道:“老爺……您快看看去吧……”
那一副很難說出來的樣子。忠靖侯一皺眉,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起身揹着手出來,並且吩咐道:“越熙你在這邊陪着,上茶。”
顧越熙已經站起來了想要跟着出去,但是被父親這樣一句,便忙答應了,趕緊叫丫鬟上茶,對大家也比較客氣,只是氣氛有些尷尬,他也不知道說什麼。
齊鼎看着顧越熙,心裡倒是挺感概的。說起來這件事讓忠靖侯府和自己家都非常的難堪,似乎兩家境況差不多。但現在看一看,顧家比自己家要強多了,強就強在一個顧越熙上。
忠靖侯和自己全都是一個嫡子,人家顧越熙卻比自己的兒子齊景楚強不知道多少倍了。自己的兒子到處的惹禍,調三斡四胡作非爲,只在後宅的女人們身上動腦筋,可看看人家顧越熙,彬彬有禮,沉穩冷靜,一看就是個有出息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