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騙我，你們的表情根本就不是在說實話。
到底怎麼回事？我的腿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是不是？嗯？邢蕎，你說，我告訴我！”
邢蕎撇開目光，壓根兒不敢看向聶楠。
她要怎麼回答這個問題？要怎麼告訴他，醫生說他可能一輩子都要坐在輪椅上不能復原了？
就算有那麼一點點可能機會復原，也打不到正常人的水準。
走路還是會看得出來，想要運動是根本不可能的！
這些話，她要如何才能說的出口？
“哥，不是你想的那樣。”
所以，對不起，就算是撒謊也好，現在真的不是對他說實話的時候。
“真的？”
聶楠狐疑的看着她，不確定的問着。
“嗯。”
“好，我相信你，蕎蕎，你不會騙我的，對吧？”
這句話讓邢蕎頓了頓，顯然，她並沒有那個底氣立刻回答。
擡眸，兩人彼此對望着，最後，邢蕎還是勉強自己點了頭。
“嗯，當然不會騙你。”
“我還以爲這雙腿要廢了呢，原來不是。”
“胡說什麼！哥，你纔不會有事呢！”
聶北到底還是年輕，聽到聶楠這麼喪氣的話忍不住就炸了毛。
邢蕎橫了一眼，聶北也發現自己剛剛表現的似乎有點可疑立馬轉移了話題。
“哥，你想吃什麼？我去唐人街去給你買。”
“去外面買什麼？我回家做，乾淨衛生還營養。
阿楠，要不要買些骨頭燉湯喝？”
“你們別忙了，我沒什麼胃口，就是有點累。”
那就是想要休息的意思了，聶北和張芳又說了幾句話連忙離開病房讓聶楠好好休息。
而邢蕎，自然就被留下照看着聶楠。
站在走廊裡，她想了片刻，還是覺得應該編輯一條短信給顧明燁發過去纔是，好歹，也要請個假。
可一摸出手機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手機竟然沒電了。
無奈的嘆了口氣，邢蕎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算了，等什麼時候可以找個能衝得上電的地方再想發信息的事好了。
……
推門走進病房，聶楠躺在那裡，臉上看上去沒有什麼血色。
“我是不是耽誤你工作了？
不是要錄那個真人秀節目？”
“你都這樣了還擔心什麼節目？
每次去登山的保護措施不都做的挺好的，這次安全團隊未免也太大意了。”
其實邢蕎不敢表現的太強硬，這哪裡是大意就能說的過去的，這都等同於謀殺了！
想着醫生說的那些話，邢蕎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聶楠了。
至少，她真的不知道該通過什麼樣的方式去告訴他這個噩耗。
“蕎蕎，芳姨和小北都走了。
你能和我說實話麼？我的腿，到底怎麼了？”
聶楠語氣沉靜，似乎已經做好了什麼準備一樣。
擡眼，兩人四目相望，顯然，邢蕎沒想到聶楠會這麼問，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要怎麼說？
說他的狀況很糟糕，很有可能會一輩子坐在輪椅上？
“哥，你別呼吸亂想了，其實——”
“你以爲我是三歲小孩子麼？
你們之間的不自然，已經很明顯的說明了一個問題，我的情況並不簡單。
蕎蕎，別騙我，好麼？
我……是不是一輩子都站不起來了？”
最後這句話，他鼓足了勇氣才問了出來。
那種隱忍的語氣讓邢蕎語塞，半響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哥——”
“你就告訴我，是，或者，不是！”
語氣如此強硬，顯然是不希望再得到任何欺騙。
邢蕎低頭，最後，只能用點頭來默認。
“果然……我的感覺沒錯。
一輩子都要坐在輪椅上了，是麼？”
聶楠說話的聲音很輕很輕，如果不仔細聽，都聽不出他在說什麼。
任何一個正常人，聽到這樣的“宣判”，一時半會都會接受不了。
邢蕎覺得自己好無能，也好無力。
根本就不知道能幫助到他什麼。
似乎，此時此刻她說再多的話都是蒼白的。
“哥，其實——”
“蕎蕎，能讓我自己一個人待一會兒麼？”
擔心的看着聶楠，可是他臉上卻還是努力的笑着。
那種疲憊又無奈的笑容，讓邢蕎根本就不能拒絕他的要求。
“好。”
起身，走出病房關門的一剎那，她聽見這個男人隱忍的又撕心裂肺的低泣聲。
那麼一個大男人，拼命的壓抑着自己的情緒。
一門之隔，邢蕎的手握着門把手，遲遲不敢鬆開。
抵着那扇門，眼淚再次不爭氣的落下來。
他那麼要強，要是後半輩子都在輪椅上度過，要怎麼辦？
腦子裡的思緒正煩亂着，病房傳來“嘭”的一聲巨響！
她幾乎是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就直接推門衝了進去——聶楠將牀頭置物櫃上的玻璃水杯打翻子啊第。
玻璃渣子散落一地，而聶楠的身子也幾乎是半掛在病牀上。
“哥！”
“別過來！我不需要你扶我！”
怒吼着，額頭的青筋暴起，哪裡還有剛剛那種溫柔的樣子？
邢蕎站在那兒，一雙腿像是被灌了鉛，眼睜睜的看着他費勁所有力氣，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終於，一點一點的回到自己的位置。
不過就是一個這麼普通的動作卻好像讓他花費了所有的力氣一樣。
聶楠重重的喘息，眼裡佈滿了血絲。
他的脣都在顫抖，讓人看了覺得心跟着一顫。
“哥……”
邢蕎嗓子裡擠出的聲音已經走了調，她就知道他一定接受不了的。
那麼一個健康的大活人，突然被宣判要一輩子坐輪椅，他怎麼可能若無其事的接受？
“呵呵……我是不是特別可笑？”
“哥，你別這樣，醫生說，你只要積極復建就能和正常人一樣走路的。”
生怕他不相信似的，邢蕎說的語氣那麼堅定，好像是說給他聽，又好像說給自己聽。
“正常人？我這樣，還叫正常人？
哪一個正常人會是個瘸子？
不，我連瘸子都不如，復建……呵呵呵，那種騙小孩子的話也能信麼？
蕎蕎，從現在這一刻開始，我就是個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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