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瀾向來溫和的眸光，緩緩變得犀利起來。
最近所有的事都碰在一起。而且一環接着一環。
問題就是，這所有的事情太過圓滿，找不出一點枝節出來。
找不出問題的事，纔是大事。
“可是，萬一我買的這根一測安有問題，不是真的懷孕怎麼辦？”陶夭夭糾結着。
唉唉，最近她都疑神疑鬼，什麼都不敢相信了。
“夭夭，這事交給我處理。”曲瀾凝着窗外，看着恍如白晝的夜。
“別在我面前摟摟抱抱的。”蘇曉慧在旁嚴厲極了，上前一步，就要撈着陶夭夭，“你們都離婚了，還這麼摟摟抱抱，成何體統。夭夭，你想要你生氣嗎？你看看，因爲你的事，你爸氣得連飯都不吃了。”
“……”陶夭夭想哭。
她和曲瀾已經努力了，爲什麼走到哪，哪裡都惹人嫌。
連自家爸媽都不肯支持他們了。
曲瀾附身，一個吻輕輕落上陶夭夭白皙的額頭。他轉向蘇曉慧：“岳母……”
“我不是你岳母了。”蘇曉慧沒好氣地指指外面，“快點走吧。你岳父雖然說得直白，但他說得對。你是曲家的長孫，我家丫頭又傻又頑皮，確實配不上你曲瀾。走吧走吧，以後都不用再來了。”
陶夭夭咬咬脣，默默地瞅着曲瀾：“你先回去，明天再說。”
說着，她悄悄地朝曲瀾眨眨眸子，使眼色。
爸媽都生氣了，就不要朝火頭上湊啦。反正她明天要上班，兩人悄悄地再談好了。
收到陶夭夭眸中的信息，曲瀾心中一鬆。
他輕輕放開她，輕輕笑了：“晚安！”
“晚安！”陶夭夭搖着小手。
曲瀾深深地凝着她。他深邃的黑瞳，裡面只有陶夭夭。
“快走啦！”陶夭夭呶呶嘴兒。
老媽和老哥還在旁邊盯着呢！
特別是老哥，雖然一句話也不說，但那雙拳頭，已經握起來了。陶夭夭生怕一個字沒說法，老哥的拳頭，就會砸上曲瀾。
曲瀾靜默着頷首，優雅轉身，大步向樓下走去。
目送曲瀾離開，陶夭夭有氣無力地耷拉了脖子。
“吃飯了。”蘇曉慧一聲喊，“不早了。”
“來了。”關雪華的聲音從五樓傳來。
蘇曉慧吩咐着：“陶越，去五樓幫幫雪華拿嬰兒車，要不然雪華沒辦法好好吃頓飯。”
陶越上樓去了。
陶潛這才拉開門出來了，坐到桌上，看了陶夭夭一眼，長長地嘆了口氣。
“爸，事情真不是您想的那樣。”陶夭夭吸吸鼻子，“真的不關曲瀾的事。是我主動的……雪華可以作證。”
“叔叔阿姨，這事真不能怪曲瀾。”關雪華正好抱着陽陽下來，把話全聽到了，“夭夭三天前就和我談這個話題了，這真是那個醫生的問題。更可能是儀器的問題。夭夭是自願成全曲瀾。”
“那也不行。”陶潛嚴肅地打斷關雪華，“不管怎麼說，曲瀾做這麼大的決定，就是不尊重我們。”
“……”陶夭夭耷拉了小腦袋，半個字也說不上來了。
可憐的曲瀾，可憐的自個兒。
這下好了，裡外不是人，誰也不支持他們兩個了。
他們兩個要一刀一劍走江湖麼？
“阿姨，要不和曲瀾他爺爺好好談談。”關雪華輕聲試探着。
認識陶家這麼多年，陶潛這是第一次怒形於色，可以想象，陶潛心裡有多氣憤。
“談什麼？”蘇曉慧不悅極了，“那老頭子都八十歲了，三天兩頭和才二十多的夭夭鬥氣，本身就是個爲老不尊的。曲瀾媽媽倒是個明理人，可人都不在國內，鞭長莫及，也沒用。”
陶夭夭咬着脣，默默擡起小腦袋：“媽，爺爺其實是爲了曲瀾好，只是方式不對。他太急了。”
“爲了孫子好，就逼孫子離婚？”蘇曉慧瞪着女兒，“是這樣好的嗎？夭夭，你別幫他們祖孫說好話了。反正都有問題。就是把我家夭夭莫名其妙變成了二婚，太不值。真想不到，曲瀾居然這麼不可靠。”
“……”陶夭夭默默地垂了小腦袋。
看來，這下老爸老媽都生氣了。
想了想，陶夭夭又擡起頭：“我明天換家醫院，再去看看。說不定真沒有……”
陶夭夭話音未落，蘇曉慧二話不說，用筷子指着魚：“有不有不用問醫生，你再吃點魚……”
蘇曉慧話音未落，陶夭夭應聲就捂住胃。
嗚嗚，她現在連“魚”字都不能聽了……
蘇曉慧瞪着她：“你還敢說沒有懷上嗎？”
陶夭夭的小腦袋，幾乎垂進了飯碗，聲音從飯碗裡傳來：“不敢了……”
關雪華聽着，忽然想笑。
陶夭夭的小模樣，真是很可憐。可爲毛她偏偏聽出來，陶夭夭這聲音裡，還透着歡喜。
這傻丫頭是有多想懷上寶寶呢。
就算現在四面楚歌，陶夭夭看上去也挺無奈，可那張小臉卻透着光芒，小手還悄悄撫上腹間。
關雪華願意拿自己那套新房打賭，陶夭夭現在不是憂傷，而是快樂。
顯然，不僅關雪華看出來了，連蘇曉慧都看出來了。
輕咳一聲，蘇曉慧嚴肅地提醒：“沒爸的孩子，還是不要生出來好……”
“媽，不可以。”陶夭夭立即反抗。
“一定要生的話……”蘇曉慧凝着女兒，語氣堅決，“要生也可以，那就我們自己養着，讓他姓陶。反正你哥沒打算結婚生子，這孩子就算你哥的。你以後再要結婚，也不能說這孩子是你的。男人可不想娶個有拖油瓶的女人。你要想這個孩子了，就回家看看。”
陶夭夭聽着，腦袋越來越低，越來越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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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媽說得對。”陶潛竟然贊成。
陶越凝着陶夭夭的腦門：“夭夭，媽說得對。”
陶夭夭的眼淚，叭叭地掉在米飯上。
容她哭一會兒……
她吃不下去了，她想回鳳凰花園，想回複式房，想抱着曲瀾哭一哭。
陶夭夭不由自主地站起：“媽，我不吃了。”
蘇曉慧揚揚眉：“有我在，你就別想溜出去見曲瀾。從今天開始，你給我乖乖在家待着待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