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明忽暗的路燈像是猙獰的巨獸,嘶吼着想要衝破牢籠。
戴苒只感覺一瞬間的窒息,昏暗的燈光打在鄔天駱的臉上,看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
她用力握了下方向盤,說道:“我是爲盛言特意學得開車,他是因爲我而失去的右腿,我有照顧他的責任。”
戴苒的話,好像巨石壓在她的胸口,也重重地壓在了鄔天駱的身上。
他其實早已經猜到路盛言是在那次爆炸中受的傷,但是心裡一直不願意承認,不行揹負莫名的罪惡感。
“噢,你們感情很好嗎?”不停攪動手指的動作,說明了他的焦躁。
戴苒並沒有發現鄔天駱的動作,要不然肯定會第一眼認出來,這是他習慣的動作。
她的目光一直看着前方,幽暗的燈光給前路罩上了一層薄紗,朦朦朧朧的,每次總以爲能夠看清楚,但是當光亮過後,看到的卻是一層又一層迷霧。
“是呀,我們在一起很多年了。”戴苒說道。
鄔天駱瞬間挫敗,身體緩緩往椅子後靠了過去。
他要瘋了,他想問那個男人對她好嗎?但是話到嘴邊卻怎麼都說不出來。
路盛言的行爲讓他敬佩,也讓他忍不住退卻。陰暗的內心在碰觸到陽光之後,是被狠狠灼燒的痛。
他就像個陰險的小人,覬覦着別人的妻子。每每想到這裡,便是一陣無地自容。
看着鄔天駱不停地捶打雙腿的動作,戴苒把車速放慢,不放心地問道:“是不是腿又開始疼了?”
聽着她關心的話,他忍不住放慢了捶打雙腿的動作。
“沒有,老毛病了,不礙事。”說完,他把手放平。
但是戴苒始終不放心,他一直皺着眉頭,是不是右腿上的傷又開始發作了?
戴苒愧疚的心,一直在不停地顫動。她在車子又行駛了五分鐘後,慢慢把車子停在一旁的應急車道上。
“怎麼停下來了?”鄔天駱還沒有說完,女人溫暖的手掌,已經附上了他的右腿,輕輕地按摩起來。
“怎麼樣?有沒有好一點?”戴苒關心地問道。
鄔天駱身體一瞬間的僵直,然後慢慢說道:“好多了!”
狹小的空間沉默起來,只有戴苒不停按摩雙腿的動作,兩人之間的氣氛一下子朦朧曖昧到了極致。
只是這次鄔天駱沒有了逗弄戴苒的心,身體紋絲不動地在原地讓她按摩。
頭上傳來一陣瘙癢,男人的氣味像是最厲害的毒藥,鑽入她的鼻孔。
戴苒像是中了名爲鄔天駱的毒,只感覺雙頰通紅,男人胸膛不停跳躍的火熱也感染到她身上。
她一直沒有說話,直到手上傳來被拒絕的擺動,這才趕緊不好意思地坐回座位。
剛剛她是怎麼了?怎麼能那麼衝動呢?她現在扮演的身份,可是和鄔天駱是陌生人,舉止怎麼能這麼不矜持呢?
“沒事,我已經不痛了,你把我送到酒店,趕快回去吧,回去的時候不要走這條路了。”
從他們出發到現在,他沒有看到一輛車子。如果不是戴苒說她經常走這裡,他都忍不住懷疑,這條路是不是開通的。
戴苒輕輕地點了點頭,既然他都這麼說了,她再耽擱就有點矯情了。
在車子緩緩靠近酒店的時候,鄔天駱在酒店門口看到了幾個熟悉的身影,他趕緊說道:“去前面的藥店,我要買瓶藥。”
戴苒疑惑了片刻,朝着他說得方向開了過去,一邊問道:“是什麼藥?我去買。”
鄔天駱一愣,說道:“醫生給開的處方藥,用來止疼的。”
現在他在戴苒面前示弱博取同情的伎倆越來越嫺熟了,明明今天沒有心情開玩笑,但是還是下意識地就說出口了。
戴苒的反應他都看在眼裡,美麗溫柔的眼睛裡,盪漾過一陣心疼還有愧疚,他把臉別過去,不想看到她現在的表情。
車子已經開出一段路了,但是還是沒有找到鄔天駱說的藥店,戴苒心想或許是在前面,就一直沒有開口問。
鄔天駱想到在酒店看到的一幕之後,忍不住把手杖拿到手裡,認真地數着上面的紋路,想要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他絕對不能在戴苒面前發火。
戚珊珊親自把曾槐送到酒店門口,臉上妖媚的表情盡是討好。
“曾哥,你壞死了,都已經安排好了,還騙人家。”
曾槐聽得心裡一陣舒服,“知道你曾哥厲害就行,以後收斂一點,不要讓我揪到你的小尾巴,你是知道我的手段的。”
這個女人很是善於僞裝,要不是瞭解她的底細,恐怕早就被她騙了。
戚珊珊趕緊裝作一副害怕的樣子說道:“曾哥,我哪敢啊?”
五金剛把車門打開,曾槐迅速坐了進去,臨行前說道:“什麼時候行動,等我消息。”
他已經打算開始對鄔氏下手了,如果不是突然被鄔天駱的回國打亂了計劃,現在他已經在去美國的飛機上了。
戚珊珊目送曾槐離開,在看到曾槐的車子在視線中消失之後,諂媚的表情瞬間收斂,眼裡閃過一抹陰狠。
她還沒有得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
咖啡杯不停在勺子的攪動中發出聲音,做工精緻的勺子,配上昂貴的瓷器,一縷縷屬於卡布奇諾的焦香,慢慢侵入四肢百骸,爲身體重新注入力量。
唐曉瑩看着眼前優雅的女人,忍不住開口說道:“你就這麼回來了?”
瑞嫺擺弄咖啡的動作一頓,緩緩開口說道:“盛言,你能幫我煮一碗意大利麪嗎?”
路盛言一愣,隨即快步走去廚房了。
唐曉瑩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開口問道:“咖啡配意大利麪,也只有你想的出來。”
“我以前真的很任性。”瑞嫺苦笑着說道,以前,她真的犯了好多錯。
唐曉瑩毫不留情地說:“我知道。”
瑞嫺有些不能接受,咖啡入口的苦澀,讓她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你的咖啡都沒有加糖,如果不想讓自己吃苦的話,就應該吃一口甜點。”唐曉瑩一臉無奈地把手裡的甜點遞過去。
瑞嫺茅塞頓開,飛快地揚起精緻的笑臉,說道:“對呀,我怎麼都沒有想到呢?”
“哼,那是你傻!”喝咖啡不加糖,不苦纔怪。
瑞嫺一點都不介意唐曉瑩的話,唐曉瑩只有遇到關心的人,纔會這麼直接毫不留情地表達自己的關心。
瑞嫺三口兩口把唐曉瑩遞過去的蛋糕解決了,海藻濃密的長髮,隨着她的動作一陣盪漾,在空中留下一道完美的弧度。
如果不是知道路盛言和瑞嫺的關係,唐曉瑩都要忍不住想,這個女人這麼有魅力,雖然偶爾會有點腦抽,但是也能讓無數男人像狂蜂浪得撲上去。
如果她變成這樣的女人,路盛言會不會動
心呢?
啊呸~她想什麼亂七八糟的。
瑞嫺看開之後,臉上的紋路都揚開了。反正現在也沒事,她又不打算回去,還不如和唐曉瑩在這裡聊天呢?
“你一直住在這裡的嗎?”瑞現神神秘秘地問道。
唐曉瑩一愣,瑞嫺問到了她一個一直迴避的問題。
“是呀!不過我最近打算搬走,我在這裡打擾人家夠久的了,不好意思在留下來當電燈泡了。”
她笑着跑到冰箱爲自己夾了一塊蛋糕,好緩解一下火辣的臉頰。甜而不膩的糕點入口,她覺得整個人瞬間放鬆了下來。
“好苦!”她試着把一杯沒有加糖的咖啡放進嘴裡,像是吞了毒藥,迅速把甜點塞到嘴裡。
“真不明白,你怎麼喝下去的。”她不認同地往咖啡里加糖。
瑞嫺笑着說道:“習慣了就好了,再說堅持原始的味道,不是很好嗎?”
唐曉瑩拿着勺子的動作瞬間一頓,幡然醒悟,“是呀!我怎麼沒有想到呢?”
等路盛言端着意大利麪出來的時候,兩個女人已經去唐曉瑩的房間了。
路盛言像個侍者,優雅的端着餐盤,臉上帶着得體的笑容。
“親愛的女士們,在這個美好的時刻,你們是不是需要一份意大利麪呢?”他笑着把意麪放下。
唐曉瑩生氣地看着路盛言:“喂,怎麼只有一份,你這個人不要太偏心,我也餓了好不好?”
路盛言一愣,像是變魔術,飛快地跑到廚房又端來一份。
“美味的晚餐,總需要和人共享!”恰到好處的讚美令月光都失了顏色。
只可惜,他面對的可不是一個優雅得體的女士,而是一個舉止粗魯的女人。
唐曉瑩一把搶過餐盤,就這樣趴在牀上吃了起來。
瑞嫺想要端到桌子上吃飯的動作一頓,然後學着唐曉瑩的動作,趴在牀上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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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盛言開玩笑地看着兩個懶女人說道:“碰到這麼英俊優雅的侍者,美麗的女士,是不是應該慷慨的從錢包裡拿出小費呢?”
他討要小費的動作仍舊是那麼的優雅,伸手朝別人要錢,也是要講究藝術的。
瑞嫺還真的想去找自己的皮包。
開玩笑,路盛言身家過億,怎麼可能在乎那麼幾個小錢!
唐曉瑩眼睛一翻,拿着叉子指着路盛言的鼻子說道:“要錢沒有,要麪條可以分你兩根。”
說完之後,她一臉肉疼地從盤子裡分出兩根麪條。
瑞嫺爆笑出來,曉瑩一直是這麼和盛言相處的嗎?真是太搞笑了。
路盛言看着可憐兮兮的兩根麪條,就着唐曉瑩拿着叉子的動作,迅速把麪條放到自己嘴裡,最後還意猶未盡地說:“還不錯!”
而唐曉瑩則是愣住了,那可是她的叉子,上面還沾着她的口水呢?
和唐曉瑩彆扭的樣子相比,路盛言則是像沒事人,跑到廚房又端來一份意麪。
“美麗的女士,優雅的紳士,是不是能和你們一起用餐呢?”路盛言沒有等到回話,已經坐到椅子上吃了起來。
野餐燒烤什麼的,一點都吃不飽。其實他並不是太餓,但是他就喜歡看唐曉瑩吃飯的樣子,特別可愛,特別有食慾。
瑞嫺感受到兩人之間詭異的氣氛,忍不住勾起脣角。看來煩惱的不止是她一個,只是某人神經比較粗,一直沒有發現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