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沒有絕對的圓。”詩格慕本能地說道。
圓神卻笑道：“但數學上圓就是絕對的。”
“不，你說的是概念，是我們定義了圓弧上每一點與圓心距離相等。可在現實中不可能有這種物體。”詩格慕深切明白，絕對之圓這麼一個簡簡單單的東西，實際上非常可怕。
它在工程領域，已經不是難不難的問題了，就算是太一也造不出來，它超越了宇宙！超越了自然！
然而，圓神亢奮道：“我們可以在數學上定義出絕對的圓，就也能在物理上定義出來。。”
“因爲無論是數學還是物理，無論是虛幻還是現實，都是信息定義的。”
詩格慕沉默，這些黃極說過，她並非對信息一竅不通，相反知道的還不少。
只不過，她長期鑽研物理的邏輯思維，對這種無限、無上、永遠求不盡、永遠無法完全理解的信息，敬而遠之。
物理學是有終點的，是有個美妙的結果，有個終極的解答的。
一切基於現象，去得到一種可檢驗的解釋。
也就是說，物理學整個就是在做一道超級命題，只爲求得宇宙終極的真理。
然而信息，什麼解都有，什麼真理都行，什麼答案都對……
就好像一道題，它的標準答案是：略。
“太一不是終極，對嗎？”詩格慕明知故問。
圓神嗤笑道：“世間奧妙萬千，宇宙太一不過是無數種難題中普普通通的一個。”
“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指望太一存在，只想通曉所有自然規律。”
詩格慕想起來圓神最初是一尊佛，祂也是古往今來第一佛。
從一開始就假定宇宙沒有太一，所以最終的目的只是達到十二元究極體, 掌握所有自然規律, 開闢一個小宇宙，做自己世界的太一。
也就是說，祂的夢想已經實現了！
如此再去追求所謂絕對之圓，也不過是給自己定下了新的目標。
“你被稱爲‘圓神’, 就是因爲你要創造絕對之圓嗎？”詩格慕忽然聯想到了對方的名號。
圓神饒有興趣道：“你不知道我的命題, 卻知道我現在的名號，果然逆天者的信息直覺, 已經強到可以在低維就感知到我嗎？”
“逆天者……”詩格慕意識到, 對方這是在稱呼黃極。
果然他們一路從低維超脫上來，究極體完全看在眼中, 只不過沒管而已。
“一出生就擁有不可思議的信息直覺，這當然逆天啊……”圓神的語氣, 彷彿是看着黃極長大似的。
詩格慕心神一震, 一直以來黃極的崛起都非常逆天, 然而他打一出生，就在究極體的觀察中！
“你不覺得祂是威脅嗎？”
圓神十分從容道：“他若真能威脅我, 只能證明我無數年的努力, 都是一場笑話。”
“來吧, 快來九維吧，我可是很期待領教逆天者的能力啊！”
“我知道, 物理學領域已經沒有能奈何他的方法了，不過, 在信息領域，他還差得遠呢！”
詩格慕心裡發涼，一個科學技術臻至化境，根源力量深不可測的存在, 還早已觀察了黃極無數年。
可以說, 祂根本就是在等着黃極來到九維。
爲此，甚至都不屑於阻撓, 這是自信還是自大？
恐怕不是自大！
能說出‘物理學領域無法奈何黃極’這種話，說明圓神還是很清醒的，祂非常理解黃極有多強，絲毫沒有小瞧的意思。
要知道, 這種評價太高了, 就差沒直接說：黃極物理學無解！科學側無敵了！
詩格慕乃至其他人，都覺得黃極強無敵，但也不敢給這種評價，黃極才八維啊！
可對方敢說這種話, 恰恰細思恐極。
就好像……物理學無解這種事，不算什麼似的！
圓神這又是達到什麼層次了？
“根源級和究極生命，差距有這麼大嗎？”詩格慕問道。
“哈哈哈哈！”圓神笑道：“你這話就彷彿在拿……虛擬世界裡的螻蟻與現實世界的神相提並論一樣可笑！”
聽到這話，詩格慕臉色立刻冷了下來。
她正是所謂虛擬世界的螻蟻，弒神而生！
“這可笑嗎？即便差距如此巨大，也不是……”詩格慕正要反駁。
圓神直接打斷道：“你不用廢話，逆天者擊敗我也不是不可能。”
“但我依舊要說，這很可笑。”
“天大的差距就在那裡，如果他擊敗了我，可笑的就是我，如果我擊敗了他，誰也管不着我笑！”
詩格慕啞然無言，徹底意識到，真正的圓神，和幻境中的九維究極體有很大區別。
畢竟後者，基於一個幻境謊言：‘超維之路是究極體的遊戲，虛假的超維理論讓所有人都陷入瓶頸’。
這種事，就好像阿古佐的第四絕壁一樣的性質。
所以在這種前提下衍生的‘人設’，顯然和真人差距甚遠。
真實情況甚至恰恰相反！
圓神完全沒有阻礙別人超維，或者超維後殺掉，以絕後患的想法。
不然祂完全有能力，在紫微衆人還在八維時，碾壓性地消滅他們。
現實是，這個登臨九維的究極體，已經失去了科學層面的追求，失去了超維者羣體之間的那種競爭心理。
此刻的祂，就好像一個屹立巔峰，超然物外的神。
祂甚至都並不反駁，螻蟻可以擊敗神的這種可能，但即便如此，也依舊保持着神的驕傲。
驕傲是屬於自己的，難道要因爲某種可能性，就自我懷疑了嗎？
正如祂所說，如果覺得黃極是個威脅，那祂無數年的拼搏和努力，纔像是一場笑話。
此刻圓神心平氣和地給詩格慕普及‘信息’、‘絕對特性’的概念，並再次發出邀請。
“想要領略根源級的力量，就隨我進入飛昇之地吧。”
“放心，我不會殺死你的！我只是需要一個強者，來測試我新得到的特性。”
圓神手指着遠方如科幻星門般的時空通道。
“什麼特性？你先說來聽聽！”詩格慕牢記黃極的囑託。
圓神微微怔神道：“我怎麼知道……我從來都沒有用過……”
“啊？”詩格慕愕然，這是什麼道理，沒用過就不知道功能？
所謂實驗，肯定是什麼情況都考慮好了，多組對比，對結果有一定的預見性。
哪有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實驗？
圓神環望四周，指着空曠的九維時空道：“除了飛昇之地，整個宇宙都不允許出現絕對特性。”
“儘管這本身，就是一條絕對特性……呵呵。”
“總之，唯有在飛昇之地，我才能感知到信息。”
詩格慕奇怪道：“那你去感知啊，爲何非要拿我做試驗？”
圓神露出亢奮的神色道：“因爲我新得到的特性，超越了我的信息直覺！具有無法感知的功能！”
詩格慕微微一驚，自己的能力，超出了自己的認知……這種事在科學上幾乎不會出現。
但在根源級裡，似乎很正常。
“你領悟了一個比自己還強的特性？這怎麼駕馭？能用嗎？”詩格慕呢喃道。
圓神含帶笑意地解釋：“哈，你還是不理解特性，它根本就沒有原理，不需要使用者理解。”
“使用絕對特性，就好像思想念頭一樣，無根無源，你不知道思考從何而來，也不需要學會思考，可你就是在思考……”
“別說活人，就算絕對特性出現在一塊石頭上，它也會用！”
“與其說是我使用特性，倒不如說是某條特性存在了，而剛好設定了可爲我所用。”
詩格慕意識到，這就是技術和特性的最大區別。
任何科技力量，它一定是有根有源，有憑有依，激光炮的能量如何匯聚，又如何改變頻率迸射而出，這一切都是清楚明白的。
甚至超能力、魔法之流，本質上也是另一種科學，科學是一種思維模式，而非知識。哪怕是個神秘符文，哪怕是靈魂裡的奧妙光球，不管是多離譜的東西，它依舊遵循科學的邏輯。
然而特性沒有，它啥也沒有！就是冥冥中的設定。
毫無疑問，這種東西對於整個自然世界，是一種巨大沖擊。
圓神繼續說道：“我不斷想嘗試出這條特性的具體效果，但對所有物體都沒有用，所以我懷疑這個特性只對靈魂生效！”
“因爲飛昇之地什麼都有，就是沒有具有靈魂的生命！”
“可惜我的理想國被摧毀了……不然也不至於沒有素材。”
詩格慕恍然，圓神新得到了一個特性，強大而神秘，連自己都不知道什麼功能……
以窮舉法在飛昇之地測試，排除掉所有可能，也基本上把範圍縮小到了‘只對靈魂生效’的某種特性。
所以圓神必須找個人來測試，而飛昇之地沒有人，低維世界又不能用特性。
本來圓神是佛，體內還開闢着虛擬世界，而且是規則力量不亞於現實宇宙的那種，養着一堆有靈魂的虛擬人，但不知道什麼原因，祂的佛國被摧毀了。
如今只能乾等到有新人超維上來……
“不是還有逆光和祖虛嗎？你們不能相互合作嗎？”詩格慕又問。
圓神微微困惑：“祖虛？”
隨後恍然道：“你說熵尊？祂死了……”
還不待詩格慕驚駭，圓神又道：“至於逆光那傢伙，祂瘋了。”
“如今就剩我，還在探索未知的道路上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