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方霄前腳剛走,我便想去把傷得很重的鄭小勇攙扶起來,但我剛邁腿走過去,鄭小勇就叫我站住,隨後他自個兒用手抓着講臺站起身來。
我看到,鄭小勇的左腳膝蓋有血,他咬着牙忍着痛沒去看腳傷,沉着臉叫我不要裝好人,他根本不會因爲剛纔我與董方霄對峙而感激我。
我聽得心一沉,曉得鄭小勇有多恨我了,但我不想丟下受傷的他不管,我就給鄭小勇說不管你有多恨我,先讓我與章天益帶着你去醫院。
我擔心鄭小勇的左腳膝蓋傷勢惡化,而他本來左腳就是殘疾。
鄭小勇慘笑,他說即使自己受傷死了,也不要我去同情。而後,鄭小勇伸手扯下自己的衣角,速度纏在了受傷出血的左腳膝蓋上。
鮮血很快就滲透了衣料,但鄭小勇咬着牙沒再哼一聲,造成我甚至懷疑,前不久剛被董方霄打得慘叫的人,還是不是眼前這個鄭小勇。
鄭小勇一瘸一拐的走了,他走出的路上滴落着血跡。
看着那刺眼的血痕,章天益朝我無奈的看了一眼,小聲說鄭小勇這一次是真的受了傷,心理的傷害比身體更嚴重。
我沒吭聲,知道從今往後我多出了鄭小勇這個死敵,哪怕是我剛纔救過他一次,鄭小勇還是會把我恨得牙癢癢。
沒想到,我初來市裡,就開局不順!
鄭小勇走後沒多久,彭靚穎回過神,她由於先前過度驚嚇而顯得臉色蒼白,在其他同學們回教室之前,她獨自低着頭出了教室。
我和章天益接下來速度整理着教室,清掃着鄭小勇留下的血跡和撞翻的課桌。
忙完了一切,我和章天益還去看了鄭小勇的課桌,發現了鄭小勇拿着要砍我們的那把菜刀。
這把菜刀,不是真刀,它只是一把道具刀,難怪當時鄭小勇想給董方霄解釋菜刀,可暴力的董閻王根本就沒有給鄭小勇解釋的餘地。
想着原來鄭小勇只想嚇唬一下我,結果卻被我告狀到了董方霄那裡招來了鄭小勇被痛毆,我的愧疚之心便越濃。
接下來的一天,鄭小勇再也沒有出現在學校,就連董方霄也沒有來教室,他的課被別的老師頂替了,說董老師身體不適需要請假三天。
同學們聽說董閻王請假三天不來,皆都是歡喜不已,但我卻知道董方霄請假肯定非比尋常,或許,我與章天益在市七中的夢魘這纔剛開始。
由於這天發生了太多事,平常喜歡嬉笑的彭靚穎也變得沉默,我注意過好幾回,彭靚穎上課的時候總在發呆,下課的時候又望着窗外入神,我知道鄭小勇和董方霄的事情,已經深深的刺激到了彭靚穎的神經。
整個一天,我就惶惶中度過,當晚回到公寓樓,入睡之前,我難得的取出了找出筆記本,把今天發生的所有事都記載下來。
在記述的過程中,我是以對我媽述說的方式記錄的,我依舊會想起我媽,很想告訴我媽媽,最近我身邊發生了哪些事,但我知道,我媽媽永遠也不會看到我的記載。
接下來時間過得沉悶且飛快,這兩天裡,由於董方霄沒有來市七中,我與章天益便時而商量,隨後要怎麼樣應對馬上就要回學校的董方霄?
章天益的意思是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我們的家長,讓成年人的家長給市七中施壓,讓董方霄至少不敢明目張膽的報復我們倆。
但章天益這個主意被我否決了,因爲我在本市沒家長,我轉校來市裡的目的,更加不能告知任何人,所以我就給章天益說,別遇到事情就找家長,凡事都得靠自己!
我拍着章天益的肩膀說得特堅決,章天益只好說成吧,而後我們倆說走一步看一步,等時候看董方霄會如何報復,我們倆再做相應的盤算。
對於董方霄的擔憂有了決定,我又開始想怎樣找到已經綴學兩天的鄭小勇,我必須給鄭小勇道歉認錯,希望鄭小勇能別那麼恨我。
我不想和鄭小勇成爲死敵,章天益導演的一場惡作劇,本就不該我一個人來承受,況且我還要在本市紮根生存,要是鄭小勇逮住我不放,那還真是讓人鬱悶。
故而,我和章天益想盡一切辦法去找鄭小勇,凡是鄭小勇有可能出現的地方,我們倆都去找過,但鄭小勇就像是石沉大海一樣,彷彿完全消失掉一般。
這天,是董方霄重回學校的日子。
一大早我和章天益來到了教室,我們倆身上都藏着鋼管,董方霄再要打我們倆,我與章天益只能和他拼了,即使知道打不過董方霄,也得讓暴力老師挨鋼管幾下。
心中有些不安,我與同桌章天益在教室裡忐忑的等待,等着董方霄的出現,今早第一堂課就是董方霄的課程,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第一堂課開始前,彭靚穎來了,她進教室第一眼就看向了我與章天益,她的臉上也顯露着不安,看得出來彭靚穎也在憂心董方霄的返校。
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彭靚穎通過前排的同學們,給我遞過來一張紙條,她寫道:
“楚思麒,我真的好害怕啊,我怕董老師找我們幾個人的麻煩,你說,他會不會也把我像舉小雞一般的,將我舉過頭頂,然後再狠狠的摔下來呀?”
看到彭靚穎擔心萬分的紙條,我馬上給彭靚穎回了過去,我叫她稍安勿躁,在董方霄真要摔她之前,得把我和章天益解決了才行。
彭靚穎看完我的紙條,她回頭朝我們倆點點頭,但看得出來,彭靚穎依然不安。
幾分鐘後,早點第一堂課的鈴聲拉響,我們全班同學坐得筆直,都在不安的等待三天不見的董方霄再次登上講臺。
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傳來,聽聲辨人,大夥兒都知道這是董方霄的腳步聲,我與章天益對視一眼,隨即兩人狠狠的捏了一下拳頭。
“同學們,大家早上好!”
教室外,走進抱着教案的董方霄,他只要不展現暴力,平常和藹可親,臉上笑得人畜無害顯得很隨和。
我特別留意着董方霄,發現他並沒有第一時間看我們三人任何一個,這種表現,讓我稍微意外。
董方霄把教案放在講臺上,他笑着對我們學生說:“今天我給大家宣佈一件事,我們班再次轉來了一位新同學,此時此刻,新同學正在教室外等待。等會兒,我讓新同學進來的時候,同學們以最熱烈的掌聲歡迎,好不好?”
我一聽這話,心想我去,難不成是潘若曦轉了過來,否則還有誰五月份才轉學的?
但我隨即又想不可能是潘若曦吧,她即使要轉學,也說是下學期。
我正猜想着,同學們大聲的說好,我則捉摸不透的看向了教室外。
“歡迎新同學!”董方霄率先鼓掌,全班同學也都鼓着掌,紛紛把目光轉向了教室外。
這種歡迎場面,跟我當初轉來的時候,簡直是天壤之別,我那天來的時候,被同學們當成了空氣。
我就更好奇了,究竟是誰人,能讓董方霄如此熱情對待?
很快,一個身穿黑色汗衫的男生進教室,他看起來很高很強壯,彷彿就像是董方霄的另外一個年輕版本。
這位新同學站到了董方霄的身前,他一眼看去,長得蠻兇悍,眼神仿似不善,下巴上還蓄着一綹鬍鬚。
最讓人觸目驚心的是,他的左邊脖子有一道疤痕,一看就知道那是刀傷。
“我叫藍橫州,是個插班生,今天初來高一六班乍到,還請兄弟姐妹們多多關照!”
這人做了自我介紹,他雙手抱拳,對着教室裡的同學們環顧了一週。
章天益拉了我一下,輕聲說:“楚思麒,我怎麼感覺藍橫州江湖氣息挺濃的呢?”
這一點,我也察覺到了,藍橫州抱拳這個動作,包括他說的是請兄弟姐妹關照,而不是說的同學們多關照,完全一副江湖人的範。
講臺上,董方霄伸手跟藍橫州一握,說歡迎加入我們高一六班的大集體。
在同學們的注視下,藍橫州謝了一聲,鬆開和董方霄握緊的右手。
然後,藍橫州忽然狠狠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胸膛上,他笑着說:“我這人重情誼講道義,不喜歡虛僞的人。因此兄弟姐妹們,以後你們跟我相處的時候,千萬不要在我面前虛僞,否則的話……”
藍橫州本來在笑,可瞬間繃緊了臉,他左邊脖子上那道疤痕馬上扭曲,轟隆一聲,藍橫州直接一拳砸在了講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