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九卿取下手腕上的翠玉鐲放回櫃檯前，她臉色蒼白，那一抹僞裝的笑容讓人服務員看了都有些心疼。
“這個……杜小姐。”服務員遲疑着說，聲音介乎於尷尬和同情，“需不需要我給您包起來”這句話她再也說不出口。
杜九卿看到服務員眼中的同情，強撐着說：“包起來送到鋒程吧。”這短短一句話她說得很輕很快，彷彿這樣一句話要用光她所有的力氣一樣。
杜九卿聽御景朝的勸告來勇敢面對，她想過很多種方式，無論是哪一種情況，不就是訂婚戒指嗎？杜九卿做好就算兩個人在試戴訂婚戒指她也要衝出去挽留邢牧野，至少問清楚邢牧野怎麼想的。
可真正把事實這麼擺在杜九卿面前，她發現這遠比她想象中難得多。她只是聽到姜唯伊說要訂婚戒指，她的心就像被人掏開了一樣，鮮血淋漓。
杜九卿覺得自己該過去給邢牧野一巴掌，罵他們狗男女，說他們不要臉。明明她纔是被背叛的那個人，爲什麼她會那麼惶恐，那麼不安只想逃開呢？
我終究還是做不到嗎？杜九卿慌慌張張起身想離開，姜唯伊那邊就已經聽到了杜九卿的動靜，她迫不及待地想過來嘲諷杜九卿。
“杜九卿，你也在這兒啊！”姜唯伊故作驚訝地走到杜九卿那個區間，笑嘻嘻地開口。
杜九卿背對着姜唯伊，看不到對方現在得意的表情，她不想把自己的脆弱展示給別人。故作冷靜地說：“不是找我過來的嗎？”
姜唯伊也不在乎杜九卿這麼直接地揭露自己，一步步朝杜九卿靠近，說：“是啊，我想讓你幫我參考一下我和牧野哥哥的訂婚戒指。雖然我知道你眼光不好，但是訂婚戒指還是不要和前任一樣的好……”
杜九卿閉上眼，嘴角勾起一個自嘲的弧度，聲音中透着涼薄。
“何必這麼麻煩？你就那麼肯定你不會成爲成爲下一個前任？”
“我會不會成爲下一個前任我很清楚。我更清楚地知道你已經是前任了。”姜唯伊被杜九卿這樣說固然惱火，不過轉念一想她又何必跟一個“舊人”計較？
“這世界上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的事情多得是。”杜九卿狠下心轉過身來，嘴角帶着一抹淺笑，眸中的嘲諷不加掩飾。
“都說風水輪流轉，我當初羞辱你的時候也沒想到你也會有……飛上枝頭的一天。所以人還是別把話說得太滿的好。”
姜唯伊咬牙切齒地說：“你管好你自己吧！”
杜九卿挑眉，就算心如刀絞也裝作一副風輕雲淡地模樣說：“你找我來不就是想讓我祝福你嗎？那我可以告訴你……”
“杜九卿。”
一個聲音打斷了杜九卿的“祝福”。邢牧野在姜唯伊身後看着杜九卿，他打斷了杜九卿的話。
邢牧野並不想護着姜唯伊，他只是沒有勇氣聽杜九卿要說下去的祝福。這種場景被杜九卿撞見就夠讓他悔恨了，他知道杜九卿早晚會知道這件事，只是沒想到……會讓她當面看見。
別說了，我不想聽你這麼說。心疼和悔恨快要把邢牧野淹沒，他多日努力建設的心防又快要崩塌了。
“邢牧野。”杜九卿頓了頓，一字一頓地說：“當真是好久不見了。”
邢牧野心口一滯，心中快要噴薄而出的思念差點就脫口而出。他抿脣不說話，只是把目光貪婪地放在杜九卿身上舍不得移開。
“你們這久沒見也是應該的。畢竟最近牧野哥哥總是忙着陪我。”姜唯伊看不下去他倆的眼神交流，主動走到邢牧野身邊，幸福地靠在邢牧野肩膀上說：“我來向你正式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未婚夫，邢牧野。再過不久，我就是邢太太了。”
杜九卿皮笑肉不笑地說：“那還真是恭喜你們了。”她經歷過最初的歇斯底里，流淚控訴，精神崩潰時的自說自話，現在她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姿態來問邢牧野這一切。
杜九卿選擇把自己全副武裝起來。她輕笑着向邢牧野走過去，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她能感覺到自己每一步心都在滴血。
“邢牧野，我最後問你一遍，你當真要和姜唯伊訂婚？”
比起“你爲什麼不躲着我？”、“你爲什麼要和姜唯伊訂婚”或是“你不愛我了嗎？”所有的問題在杜九卿信中預想過太多遍，到現在。她只想要一個答案了。
杜九卿眼中決絕中透着希翼。邢牧野明白這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了。他該肯定毫不猶豫地回答，可他卻做不到這樣輕鬆。萬一點頭後換來了杜九卿的絕望，他該怎麼辦？
大概是邢牧野遲疑的太久，姜唯伊忍不住催促道：“牧野哥哥，趕緊告訴杜九卿我們要訂婚了啊。你都和我爸爸說得好的。”
一語點醒夢中人。邢牧野反應過來現在還不是時候，他還是什麼都不能說。邢牧野只能逼着自己狠下心來，點了點頭說：“是。”
“我要和唯伊訂婚了。”這一句話帶走了邢牧野身體內所有的熱量，他渾身冰冷等待杜九卿的審判。
“真好。”杜九卿眼中最後一縷光芒散盡，美麗的瞳孔中是漆黑一片的深淵，讓邢牧野的心摔得粉身碎骨。
“那我祝福你們。有句話怎麼說來着？”杜九卿歪頭想了想，紅脣輕啓，呵氣如蘭，“渣男賤女真絕配！”
“你！”姜唯伊頓時氣紅了臉，奈何要在邢牧野面前保持大家閨秀的風度，不能動手打人。
“還有你……”杜九卿目光落到姜唯伊臉上，鋒利如刀一寸寸刮過，讓姜唯伊感覺杜九卿像是要割下她的臉一樣，“我祝你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杜九卿你個瘋子！”姜唯伊暴怒，但是杜九卿比她怒的更勝。杜九卿在姜唯伊還沒有反應過來時踮起腳尖狠狠一耳光打在了邢牧野的臉上。
“啪！”一聲邢牧野被杜九卿的力道扇得臉歪到一側，臉上浮現出清晰的紅手印。
“邢牧野，這是賞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