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如果從一開始就沒有野心

如今燕玲瓏手握兵權,護持皇孫,便是在守護燕國未來的皇,所以這不僅保護了自身安全,而且還從麻煩中脫離出來。

曾經的燕國羣臣一度擔心燕玲瓏會奪位做女皇,到時候會損壞權貴利益,如今這個擔憂可以打消了。敵視減少,樹立的敵人也就少了,麻煩事自然也就減少。

蕭銳也能放下心來。

“玲瓏在信中也長誇皇孫的聰慧,甚至還說,負責教授皇孫的博士在燕皇面前稱讚是‘好聖孫’,小傢伙兩歲多吧,真有這麼天才?”蕭銳忍不住地問道。

月疏影心想公主當然要誇,不誇自家兒子誇誰家的?給你寫信說明是讓你這個當爹的也聽聽。

“皇孫的確非常聰慧,而且記憶超羣,看一遍就能記住,小小年紀便已經舉一反三。所以陛下他纔會寄予衆望,視爲燕國未來的希望!”月疏影稱讚道。

蕭銳點點頭,又問道:“對了,鹿永旭是什麼情況?”

“殿下認識他?”月疏影一愣,反問道。

蕭銳道:“他是趙國舞陽長公主的獨子,趙國被滅後,我命人救走了舞陽長公主,並送去了齊國。她是我外祖母的妹妹,從血緣上來講,鹿永旭算是我的舅舅。”

月疏影笑道:“對啊,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聽他提及過。”

說完,月疏影面露古怪,笑眯眯道:“說起鹿永旭,對玲瓏公主可是用情至深啊,就算公主殿下根本不理睬,他還賴着爲奴爲婢,甘之若飴,用他的那句話什麼說的來着,對了,是備胎!這次來大夏,也是他自告奮勇來的!”

蕭銳暗歎一聲,自己造的孽,怨得了誰呢。

“算了,不提這事了。”蕭銳揮揮手。

就在這時,李元芳入殿,在蕭銳身邊稟告道:“殿下,端王進宮了,求見陛下!”

“他的病好了?“蕭銳打趣道。

李元芳道:“聽說昨天就清醒過來,華佗的醫術也就無法施展了,聽說病情還未痊癒,現在是拖着病情來請罪的!”

蕭銳點點頭,便沒有在意,繼續和月疏影聊天。

自從讓蕭銳監國,夏皇就不願去養心殿,自己畢竟是皇帝,去養心殿會打擾太子處理政務,給他造成一定的心理負擔。既然決定把天下交給太子打理,那就得大膽的放手,夏皇自詡還是有這個魄力的。

所以他平時呆在御書房,享受着準退休生活。

此時端王拖着病痛的身體來到御書房門前,擡起頭看着門上匾額,忍不住地嘆了一聲。

太子監國後,陛下連養心殿都讓給了他,難道自己真的沒有機會了嗎?

他不服!

“端王殿下,陛下有請!”海大富出來,恭敬道。

聲音把蕭峰的意識拉回來,他聲音沙啞,道:“多謝海公公!”

走進殿內,就看到陛下在逗一隻鸚鵡。

看到這一幕,蕭峰有些愣然。陛下這是要逗鳥餵魚,徹底放飛自我,準備退位了?

夏皇回頭看了一眼發愣的蕭峰,問道:“身體怎麼樣了?怎麼不在家中養病?”

蕭峰跪地拜道:“兒臣特來請罪!父皇命兒臣爲特使,代替陛下親征齊國,誰知兒臣半路身染惡疾昏迷不醒,兒臣的屬下自作主張把兒臣帶回京都,未能到達戰場。兒臣愧對父皇信任,還請父皇責罰!”

夏皇笑道:“身體要緊,讓你去齊國只是一種象徵,攻打趙國的事由冠軍侯負責,所以你不去齊國也沒大損失,不要自責!處罰一事就不必了。”

“是!兒臣明白了。”

蕭峰應道,便保持了沉默,不知道該說什麼。

其實他很想開口,陪父皇聊聊天,不談國事,說說一些見聞趣事,就算說說那隻鸚鵡都可以。

但是話到嘴邊,始終吐露不出來。

有時候蕭峰就想,自己雖是陛下的兒子,但和陌生人有什麼區別?

陛下問過自己的生活嗎?

陛下賜婚時考慮過自己的感受嗎?

陛下關心過自己的愛好、努力和志向嗎?

蕭峰也明白,自己很小時就被冊封親王,並外出開府,爲了隱瞞聰慧,更是很少入宮面見陛下,這也許就是和陛下關係疏遠的原因吧。

而且原因歸根結底,還是自己母妃和外祖父造成的。

如果母妃不去毒害容妃,自己就不用躲起來,那自己和陛下的關係,是不是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自己是不是也能享受那從未感受過的父愛?

他多麼羨慕蕭銳和陛下的交流,不是君臣,而是父子,那種關係是自己做夢都想擁有卻一直得不到的。

“父皇,兒臣告退了!”

內心千言萬語,情緒難平,最後匯成這一句話。

夏皇點頭贊同。

而在蕭峰轉身走到房門時,夏皇突然說道:“黃麒麟勾結秦國死士刺殺太子,已經被生擒關進死牢。因爲黃麒麟是詐死,所以此事便沒有公示於衆。他畢竟是你外祖父,你和太子告知一聲,朕恩准你去見他最後一面!”

蕭峰一個踉蹌,一臉震驚地轉頭看着陛下,內心擔憂的事果然發生了。

“兒臣謝恩!”蕭峰感覺腦袋昏漲漲,沒了思維,直到走出御書房被秋風一吹,才猛然打個冷顫回過神。

外祖父被擒,這對他來說是個致命的打擊,而且落在了太子之手,這次能死裡逃生嗎?

當蕭峰來到養心殿時,月疏影剛剛離開。

蕭峰開門見山,道:“太子,父皇恩准本王去東廠死牢見一面黃麒麟,讓我前來告知一聲,你有什麼指教嗎?”

蕭銳沒料到陛下玩這一出,便道:“既然父皇安排了,那端王隨意。本宮沒啥指教的。哦對了,黃麒麟曾寫一封信給你,可惜你沒去齊國,沒看成。不過沒關係,現在能當面聊聊了。”

蕭峰握緊拳頭,抱拳道:“聽說太子武藝又精進了,找機會我們再比試一場如何?前兩次都未分出勝負!”

“是啊,也該分出勝負了,不是嗎?”蕭銳反問道。

蕭峰聽出了他的話外意,然後甩袖離開養心殿。

出了宮,蕭峰忍着身體不適,去了東廠。魏忠賢親自迎接,海大富已經命人傳來口諭,知道了端王要來的消息,只是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蕭峰懶得理魏忠賢,直接去了死牢,見到了黃麒麟,並順便讓其他人迴避。

只剩兩人時,蕭峰一臉憂慮,叫道:“祖父!”

黃麒麟則詫異問道:“你怎麼回來了?你沒去齊國?”

蕭峰便把自己裝病的辦法說了出來。

黃麒麟聽後,嘆息道:“去了是龍潭,回來是虎穴,蕭銳對你殺心已起,你回來後也危險啊!”

“他不怕惹怒陛下嗎?”蕭峰怒道。

“怕?當初派人殺害楚王時,你害怕嗎?”黃麒麟反問道。

蕭峰頓時啞口無言。

當時恨不得殺光所有皇子,怕個屁啊!

黃麒麟道:“現在蕭銳是太子了,又已經監國,大業將成,他沒有理由會殺你,所以動手後,就算陛下懷疑也只是懷疑。楚王之死蹊蹺,你覺得陛下沒有懷疑過我們嗎?陛下心裡明白,他只是裝作不知道。”

“可惡!蕭銳這是要不留後患啊!”蕭峰罵道。

黃麒麟嘆了一聲,道:“蕭銳的志向在天下,自然不想留有後患。換做是我們,也會這樣做的。”

“對了祖父,我從皇宮出來時,蕭銳提到你寫的信,看他笑的陰險,到底是什麼信?”蕭峰問道。

黃麒麟便把和蕭銳的交易說了出來。

而蕭峰就如同燃起的炸藥,瞬間炸開鍋,火冒三丈吼道:“放他孃的屁!本王錚錚鐵骨,寧願站着死,絕對不苟且求全!他好算計,想利用我對付汝陽王,門都沒有!成王敗寇,我寧願站着死,也不願意跪着活!”

黃麒麟早就猜到蕭峰是這個態度,於是大聲罵道:“你有能耐了,好硬的骨頭啊!你忘了你這麼多年的努力了嗎?若是能苟且求全,我願意跪在蕭銳面前求生!但可能嗎?不可能,我沒機會了!你才二十七歲,未來怎麼樣誰知道呢,現在蕭銳還沒做皇帝,你就要放棄了,你想一死了之,你對得起你自己嗎?而且就算他做了皇帝,將來會怎樣沒人知道!突然暴斃的皇帝大有人在,說不定蕭銳就是下一個!”

蕭峰被罵得悶不做聲。

黃麒麟的語氣緩和了一些,開導道:“活着纔有希望,我這輩子就想看到你坐上皇位,但現在看來是沒機會了,等將來你成爲皇帝,我也就能含笑九泉了。”

蕭峰沉默不做聲。

許久。

蕭峰突然問道:“祖父,你從來沒問過我爲何要做皇帝!”

黃麒麟一怔。

蕭峰雙眼通紅,繼續道:“我要做皇帝,不是因爲我想,而是母妃和祖父你們希望我做皇帝!這便成了我的夢想!我七歲封王出宮,一直隱藏,從未活出自己的樣子。現在還要繼續苟活於世,爲了一個皇帝夢隱忍、隱忍,我真的很累了,真的受夠了。”

“如果...如果我們從一開始便沒有這個野心,現在的我們是不是很其他樣子?”

......

黃麒麟頓時默然,張了張嘴,竟然無言以對。

蕭峰沒讓眼中的淚水滾落下來,他跪下來對黃麒麟磕了個頭,道:“祖父,這一次,我想按照我自己的活法來活!”

說罷,蕭峰轉身就走。

黃麒麟一驚,立即吼道:“峰兒....峰兒...“

可惜蕭峰頭撞南牆,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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