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7章 心跳（昨天的）
空氣中瀰漫着甜膩的糯米香和淡淡的炭火味，混合陳舊木板特有的氣息，坐墊下的榻榻米已經磨得發亮，邊緣處露出稻草的紋理。
一杯抹茶正冒着熱氣，茶水錶面紋絲不動宛若鏡面，倒映着蓬萊山輝夜用雙手捧着臉的模樣。
她甜甜的微笑着：“這種情況，私以爲還是放棄比賽要輕鬆點~”
“不要這麼隨意放棄人生啊！”
冴月麟忍不住錘了下桌子，茶水泛起漣漪，將那張無暇的面容也隨之晃動。
映象裡那個至少會在人前保持優雅與端莊的永遠亭公主，怎麼變成這樣。
自打蘇霖走出去，還沒有過三秒鐘，這人就開始說些喪氣話。
相比起隨意放棄比賽的輝夜，冴月麟可是很想活過來找八雲紫和靈夢問個清楚，對於同樣有着復活能力的她而言，體驗真正死亡的滋味
一點都不好受。
“就算你這麼說，妾身現在也是懵懵懂懂的感覺。”
“條件是滿足了，但也沒有太大的動力，玩Gal的時候難度再高，好歹會給點甜頭或者CG來吊玩家胃口吧？”
輝夜嘆息一聲，額頭的劉海自然垂落，捧起抹茶說道：“而那個男人一點破綻和動靜都沒有，是我沒有魅力嗎？”
稍等。
冴月麟意識到有點不對：“我們說的是同一個比賽？”
說話間，有陽光透過格柵窗斜射進來，在榻榻米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不重要。”輝夜垂下眼簾，恬靜地笑了起來：
“放心，對於活過來這件事，太過扭捏會讓永琳和蘇霖他們爲難，妾身雖然沒什麼動力，但也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去做些多餘的事情。”
平靜又淡薄。
唯獨這點倒是一直沒有改變，與記憶中的印象吻合。
幻想鄉里令人頭疼或者性格乖僻的傢伙有很多，但這位月之公主仍舊能稱得上另類。
每次在博麗神社舉辦宴會時，哪怕相談甚歡，始終給人的感覺像一輪永遠懸掛在夜空的明月，美麗卻遙不可及。
對很多事情都表現充滿興趣，隨心所欲，但能讓她一直掛在心上的並不多.
“這陽光似乎有些強了，現在是夏天？”輝夜疑惑地推開格柵窗，望向外界，自言自語：
“總不能是夢想夏鄉這種奧運番的時空吧.”
光焰如水流淌，自無窮高處，那無法觸及的諸天金榜中，傾斜而下，筆直的落入了這片時空的幻想鄉。
涌動的幻光徹底取代了太陽。
“他們怎麼也在？.”
輝夜看見一些眼熟的面孔站在蘇霖前方，略顯驚訝。
“盤點的那些人？！”冴月麟呆滯住。
“邪惡的萬界吞噬者。”蘇霖聳聳肩。
“誒~這種開展好像還挺有意思。”輝夜目光掃過‘衛宮士郎’、‘伊莉雅’、‘梅林·赫爾墨斯’這些個體，心思本就縝密的她立刻聯想到了宋書航在羣裡說的‘真假蕭炎’。
“如果我說更有意思的還在後面呢？”蘇霖的背影映照在輝光中，說出令人詫異的話語：
“搞不好幻想鄉和這個世界會徹底毀滅。”
緊接着，他指向天上的諸天金榜，上面正曝光諸天迎來破滅之時，兩位身受重傷的存在做出抉擇。
【以周天星辰爲證】
十二旒冠冕，身穿袞服的帝者所過之處，綻開萬朵金蓮。
【以創世之言爲誓】
白袍光影留下一道道燃燒光焰的腳印，虛幻光羽凝結，隨着火焰升騰。
二者的誓言聲如奏響的管風琴般恢宏，直至手掌相觸，時空出現了詭異的斷層，迴盪於過去現在未來的無量世界：
【吾等揹負諸天罪業，同歸太初，太初有道，道成昊天上帝】
諸天金榜揭露曝光的上古秘聞畫面驟然發出絢爛光輝。
嗡——！
剎那間。
穹天破碎，虛空崩裂，仿若無數層境界線正在糅雜，一道道隙間裂縫滲出星屑般的紫光，而不同時空的毀滅景象折射此間。
撕裂了對流層的狂風，隨着從天而降的虹光一同咆哮。
“墮落上帝活過來了啊”
輝夜微微擡手遮擋，瞅了眼像是破碎屏幕般的諸天金榜，疑惑道：“你做的？”
“只是利用現狀，等待我那消失的替身製造危險，發酵，至於會搞出什麼動靜我也不知道。”
蘇霖看着朝這邊包圍上來的單片眼鏡軍團，說道：
“眼下這種危機規模倒是合格，甚至有些超常發揮了。”
“不愧是讓全能宇宙徹底毀滅的造物主。”
“就連萬界吞噬者都被他復刻出來了。”
無論是‘愚者’的分身們，還是‘無上劍宗’與‘伊天帝’，雙眸中浮現點點光明，氣息正在不斷凝實。
而徘徊在人間之裡或者觀察此處的部分參賽者們，在宮闕衝破重重時空壁障，降臨現實之際，恭謹的匍匐在地，虔誠的讚頌。
“難不成你生氣了？”蓬萊山輝夜皺起眉頭，眼中卻沒有憂慮或憤怒之類的情緒：“是對妾身的擅自做主不滿，還是對紫老太婆.”
“因爲你好像很擔心所謂的未來。”蘇霖說道。
“.”輝夜怔了怔：“什麼？”
“所有人隨着幻想鄉和宇宙毀滅而消失的未來，如果真的存在這種可能性.”蘇霖緩緩回頭，抽出長劍，微笑着：
“我就當着你的面，提前把這種結局給打破。”
未曾料想的回答。
直到此時此刻，將目的暴露，才卸下一路上那副隨意與懈怠的僞裝。
煙雲生滅，劍光呼嘯，日月星辰流轉，無數湛藍劍影將天地填充，浩浩蕩蕩斬向諸天金榜裂開的那道口子，點點滴滴盡數向着傾瀉的幻光打去。
“你”輝夜的表情凝固，瞳孔不自覺地校準焦距，望着蘇霖沉默下來：“.”
蘇霖豎起大拇指，和煦地微笑：“這樣你就沒道理放棄復活賽了吧？”
木質格柵窗緩緩關上。
在冴月麟懵懵的注視下，輝夜轉過身，胳膊抵在木桌上用雙手撐住腦袋，開始略顯煩躁地撓頭。
穿過窗戶的光束中漂浮着塵埃，逐漸地，她動作幅度鬆緩下來。
一隻手不自覺地放下停在胸口位置，胸腔內的心臟正常跳動卻不時漏掉半個節拍，每次都傳來一陣窒息和溺水的感覺。
簡直像是把名字寫在輪迴空間販賣的死亡筆記上沒什麼區別，但.
一點都不難受。
輝夜揪住衣衫的五指逐漸發力，朦朧迷離地眯起雙眼，下意識蜷縮身子，不知不覺加重的紊亂呼吸使身軀出現起伏。
冴月麟眼皮瘋狂跳動。
她看不清輝夜的表情，卻能看見髮絲中微微凸起的耳廓，在光芒中從白玉色逐漸盈滿爲淡紅，顯得格外嬌嫩。
“但話又說回來了”
輝夜擡起頭，盯着冴月麟，眼神混亂地發問：“我好像沒有放棄比賽的理由來着？”
他說的是復活賽，你又想參加什麼比賽？
冴月麟的思緒陷入另一種混亂，聽兩人的交談似乎是蘇霖做了什麼事情，導致幻想鄉和世界要被毀掉了，而眼前的輝夜反而變成這幅樣子。
見鬼了，你們都瘋了吧？！
“感覺像是中了催眠或認知修改…”
“可能是有人開了修改器作弊修改了好感度？”
“但轉念一想，他是妾身看着長大的…明明花了這麼久的時間養成…這種奇怪到像是被NTR的心情還是第一次…哈哈哈……”
一句話都聽不懂。
冴月麟面無表情地後退半步，和那邊舉止怪異的輝夜拉開了些許距離，轉而朝屋外走去，眼下這種情況，她也要加入戰鬥才行。
轟隆——！
剛拉開門，天外落下的虹光如同驚雷，震動整片空間，使人的耳膜嗡鳴。
所有房屋箭鏃頃刻間倒塌，被暴虐的氣浪肆意吞噬，而在那中間，蘇霖倒在坑洞裡，渾身冒着白煙。
冴月麟：“.”
是不是打開的方式不太對？
“才帥幾秒就變成雅木茶了。”蘇霖眼角一抽，面無表情地爬起來，擡頭看向威能愈發壯大的諸天金榜。
天河戰衣覆蓋，永恆爐心不惜損耗銘刻的創世秘藏，太初之光自天青玉虛劍的劍刃之上醞釀，迸發，沖天而起，化爲洪流。
這一次，似乎有相同性質的力量共鳴，那包容一切色彩的海洋幻象出現一道黑色裂隙，宛若世界被劈開。
同一時間，與蘇霖一模一樣，但身穿袞服的蘇蒼穹攬住一名紅白巫女的細腰，如釋重負地衝了出來，其身後有龐大液態光明爆發，無數蓬鬆的光羽生長，化作觸手形態追隨對方。
他不斷在這片時空以及覆蓋在該維度的深淵內反覆穿梭，似乎在躲避什麼。
“只要找到你，剩下的都好說。”
蘇霖身形閃爍，腳步咫尺天涯，天青玉虛劍準備斬向不逃跑反而向自己主動攻來的蘇蒼穹，但忽然某種預兆浮現，長劍如電光般挑飛那枚‘復活賽’令牌。
滋啦一聲，明暗之間生出空洞，黑白二氣交織，無所不包，無所不有，宛若混沌漩渦。
“就是你這比混元還混的混蛋選的場地！”
漆黑的斗篷虛影鑽出，從內伸出一隻枯骨般的手掌抓向這邊，在蘇霖心中警鈴大作手背浮現卡巴拉生命樹印記的剎那
“草”
無法形容，猶如前一晚喝醉了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嗶了狗的語氣，愕然中瀰漫惆悵與絕望。
“你們這幫鬼東西專程衝本尊和混元冥界來的？！”混元冥界之主如夢初醒。
不是，你在說什麼？
還未等蘇霖開口，一條聖光觸手混沌漩渦內探出纏在其身上，那頂漆黑斗篷瞬染半邊白芒，滔天的生命氣息從中涌現。
混元冥界之主也在影響下，體內生死法則混亂無序，混沌漩渦膨而崩裂，但這種境況在一種無形力量的影響下，轉瞬恢復如初。
祂沒有絲毫猶豫，一扇橫跨無窮時空的幽冥門扉降臨，斗篷內飛出一名骷髏身影就要投射其中。
這時，深淵內的蘇蒼穹短暫恢復宇宙實體形態，伸出腳絆了對方一下。
“你媽！！！”
嗖！
蘇蒼穹後面被深淵隔絕的液態光明分裂大半，調轉方向，攀附混元冥界之主並涌入幽冥門扉。
恍惚中能看見，有一方世界愈發遙遠，但隨着整個維度開始向“非存在“坍縮，始終無法真正做到遠離此處。
蘇霖愣了愣，驚訝地看向因精神聯繫而被壓制，無法繼續做出離開動作的蘇蒼穹，還有其身後不遠處緩緩走出，頭戴十二旒冠冕的光影。
“.”蘇蒼穹看了眼前面的蘇霖，又看了眼身後的殘餘光明形成的光影，眼中閃過一絲無力感。
兩人沉默片刻，同時開口。
“你竟然還隱藏着這種位格和力量沒被極盡昇華？”蘇蒼穹像是放棄一般垂下手，一團深淵物質開始積蓄。
“你竟然能複製我的力量，還在虛空提升了位格？”蘇霖背在身後的手壓縮着一團微光。
話音落，周圍的每一棵樹木，每一片落葉，甚至每一股風，都被凝固了一般，只剩部分正向着神話生物轉變的參賽選手狂熱讚頌‘昊天上帝’。
蘇霖：“？”
蘇蒼穹：“？”
兩人同時看向那面容模糊不清的帝袍光影，其存在不是很穩定，身上流淌着蘇霖上個版本的創世法則，唯一不同的就是其位於虛空，身上的位格卻猶如坐在深淵上帝之位的自己
“這不是你弄出來的？”
異口同聲間，兩人停下了準備偷襲的動作，睖睜着眼睛看着這猝不及防的一幕。
“.”
“.”
那看不清面容的‘昊天上帝’視線在兩人面孔上來回掃視，忽然，眉心裂開，流淌出的神血在身下勾勒成一座逆十字法陣。
像是有萬千琉璃盞同時炸裂的聲響，重迭的時空被徹底貫穿。
此時的幻想鄉，無論是什麼時間點，‘昊天上帝’的身形隨着腳下的逆十字法陣一同浮現，出現在所有生靈的視線內。
因蘇蒼穹選擇練假成真得材料緣故，那些與其聯繫最深，被國運遊戲數據化的生命體，身後長出雙翼，被其揮手投放。
若是從虛空的層面觀測，便可發現因爲屏障削弱而暴露在虛空的幻想鄉，密密麻麻的光點開始朝那些主動鏈接此地的世界飛去。
逆位與破滅.
開始散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