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暖意的輕風捲帶着丹楓葉,片片飄落在撒加周圍。
西麗雅不覺看得呆了。
這個男人身上流露出的傷感味道,如同一個琴師牽引情愫的手指,讓人不知不覺就陷落在心底微微的疼痛中。
“就這樣吧,對我來說,無所謂了,是她,帶我去了陽光滿地的地方,驅散了冰冷的積雪,我又何苦,再糾結於決定塵封的過去……”
撒加輕聲自語着。
西麗雅流淚了,她知道撒加說的“她”就是自己。
“妹妹,嫁給他,是你活到現在最好的決定。”科維爾輕輕的說。
撒加緩緩擡起手,將記憶魔石放在了自己額前……
“你要珍惜,那是他,最寶貴的回憶……”西麗雅抹着眼淚。
科維爾沉默不語。
過了一會,撒加睜開眼睛,緩緩起身。
西麗雅再也控制不住,撲進他懷裡,哭的一塌糊塗。
撒加擁抱着她,眼中傷感漸漸消散。
手裡的記憶魔石中,是滅龍劍氣的修煉功法。
烈留在他記憶中的……
撒加決定將這個功法送給科維爾,是下了很大決心的,這意味着,他分享了對他來說最重要的回憶,也代表着,他想徹底與過去告別。
是啊,回憶終究只是回憶,能擁在懷中的,才最值得珍惜,不是麼?
……
接下來的日子平淡而溫馨,不過也有一些變化。
科維爾在和撒加一起修煉了一段日子後,滅龍劍氣也奠定了入門基礎,接觸了奧菲拉爾大陸最頂尖的功法,以科維爾的天賦和努力,進步非常神速,他已經從魔武學院申請了畢業,的確,和滅龍劍氣這種級別的功法比,魔武學院裡的那些東西已經可以忽略了。
接着,科維爾接到了大哥羅納德的信,要求他立刻返回希爾,羅納德也將從西尊軍事學院畢業,近期內回到霍坦丁。
上一次凱伊和英格帝國皇子馬喬的衝突似乎升級了,兩個國家的關係很緊張,爲了讓西麗雅放心,加上道格拉斯已經受不了淡出鳥的學院生活,着急忙慌的想要回霍坦丁城享受紙醉金迷的生活,撒加便讓他跟着科維爾一起返回了希爾。
撒加自己也是要回希爾的,希爾公國的國王卡里特已經傳話給西麗雅,等他們從魔武學院回霍坦丁,就舉行盛大的婚禮!
時間在流逝,撒加和西麗雅都更加深愛着對方,她的一切都是他的,他也無法失去她。
已是深秋,夜晚的溫度有些冰涼。
一彎白色的月亮掛在天空。
撒加在屋後的庭院空地上,不斷揮動着那把鏽刀。細長的刀身帶着一點弧度,隱隱割裂着周圍的空氣。
他的動作很簡單,向前劈砍而已。高高舉起長刀,然後雙臂向下突然用力,刃口朝着正前前方劈去。動作幅度很大,劈砍的速度也很快。
這個動作他已經練了好幾天了,反覆的練,沒有變化。
這是撒加從科維爾那學到的巨劍的基本攻擊方法——前劈。但略有不同的是:因爲血刀刀身細長的原因,他的劈砍速度更快,動作幅度更大,爆發力更強,起手也更靈活。
血刀雖然很長,光除去刀把的刀身部分就接近一米五,可它刃口鋒利,比巨劍輕靈的多,所以,這種劈砍非常吻合其特點。
快速,殺傷力強,而且施展容易,無論腳步還是肩胛,都出於一個攻可盡全力,守可閃避反擊的狀態。
由於血刀特殊的形狀構造,非常適合力道的集中,所以,撒加必須鑽研出最適合其造型的武技和技巧銜接方式。一刀,一式,一招,絕對的速度,絕對的爆發,絕對的力道,絕對的敏捷,讓對手面對面的接受死亡的威脅!
就這樣不停地重複練習,不停地提煉優勢,不停地總結破綻,從深秋到隆冬,當撒加和血刀之間逐漸成爲一體時,一年一度的朝聖節,這個奧菲拉爾大陸最盛大的節日,已經快要到了。
奧丁聖日曆3032年。
撒加22歲,這是他的第二個朝聖節。
第一次是在希爾公國的首都霍坦丁,而這次,是在卡藍帝國的中心科莫羅。
地方不一樣,人也不一樣,心情更不一樣。這一年,他的改變,太多太多了。
……
空曠的大廳,透着優雅的藝術氣息。
一張雪白羽毛編織的毯子鋪在大廳中央,一個穿着絲袍的年輕男子側臥在羽毛毯上,表情慵懶。
一陣腳步聲在廳中激起了縷縷迴音。
“哦?來了。”男子露出一絲笑意,絲袍從肩上滑落,露出細膩到極點的肌膚,他拉開了衣襟,海藍色的捲曲長髮披在肩上,看上去很動人。
這是一個非常俊美的男子,渾身上下透着海水一般的溫柔。
“大人,這是您的琴。”一個赤裸着上身、下身僅圍着一圈羽毛的少女盈盈走了過來,金絲纏繞在她彈性十足的小腿上,延伸到赤足,掛着高跟細長的銀鞋。
少女將一把金色的豎琴放在男子身邊,側身坐在羽毛毯上,渾圓的腿交錯着,腿間是若隱若現的朦朧。
“寂寞了嗎?”男子笑了,伸手撫摸着少女背後的淺褐色長髮,“塞琳娜啊,我最寵愛的侍女,魔武學院那種地方,的確太烏煙瘴氣了,侮辱了你的美麗。”男子的手從少女的背滑到了前面,輕輕撫弄着。
少女如蛇一般扭動着身體,匍匐到男子的身前,伏在男子身下……
這少女,正是在科莫羅皇家魔武學院的慶典比賽上出現過的塞琳娜,而這個異常俊美的男子,就是卡藍帝國的聖使,達拿都斯。
過了一會兒,達拿都斯身體輕輕一顫,眼睛半開半閉,長長出了口氣,然後伸手撫摸着賽琳娜的頭,就像在撫摸着他的寵物。
“大人……”塞琳娜擡起頭,舌尖在脣邊繞着。
“想說什麼?”達拿都斯支着額頭。
“確定了,他是異端,那把刀,就是……”塞琳娜說到這裡,突然停住了。
“可以弒神的惡魔之泣嗎?”達拿都斯溫柔的笑了,“不必驚慌,那不是禁忌,只不過是他們的驚恐罷了,三千年前……”
達拿都斯用一根手指擡起了塞琳娜的下巴,海水般的眼眸凝視着她,“懂了?”
塞琳娜的表情僵在臉上,木然的點點頭。
“就算道別吧,爲了你曾帶給我的美好。”達拿都斯拿起了身邊的豎琴,修長的手指撥動起琴絃。
琴聲很優雅,但卻透着一股妖異,如同告別,又如同捨棄,或者,是一種催眠,帶領着塞琳娜走向那最終的靈魂葬禮。
達拿都斯微笑着,小指撥了一下琴絃。
那是尾音。塞麗娜伏在了潔白的羽毛毯上,停止了呼吸,臉上,卻帶着迷幻的笑。
“戈亞啊,聖城的召喚,將生命獻給神明的仁慈……”達拿都斯俯下身,俊美的臉貼在塞琳娜赤裸的胸口,“失去了跳動嗎,你不再鮮活的心,其實早就蒙塵了,應該停下了吧,像傀儡一般的生命,那只是,我們的奉獻罷了,沒有理由,也不會剩下什麼。”
……
“老師啊,教會我生命真正高貴意義的人,血魔的雙手,纔可以把握住這世間的一切。”一個穿着講究的年輕人站在一座宏偉的城堡前,凝望着城堡中的尖塔。
“你是什麼人,站在圖特親王的城堡前想幹什麼!”城堡大門前的一個衛兵衝了過來。
“低劣的生命。”年輕人羞赧一笑,額前整齊的劉海微微掀起。
衛兵倒下了,一道血線從他的太陽穴中射出,然後落在年輕人的掌中,他厭惡的望了一眼那道血線,甩甩手,血線變成了一團污血,落在衛兵身上。
“這個人殺了親王城堡的衛兵!”
城堡的大門放下了,一羣身披鎧甲的戰士衝了出來,紛紛亮出武器,將年輕人圍了起來。
這裡是科莫羅的郊外,圖特親王是彼得大帝的弟弟,被授予親王的爵位,是允許修建城堡的,只不過不能在科莫羅城內而已,因爲城內只能有一座建築是最宏偉的,那就是皇宮!
“你們也算修煉者嗎?”年輕人長相很文靜,說話也很羞澀。
“這傢伙太奇怪了!”
“看他笑,我渾身發毛啊!”
“上!”
“殺了他!”
這羣保護城堡安全的戰士一擁而上!
可是,沒衝幾步,所有的人都倒下了,動作十分整齊。
“低劣,是不允許存在的,所以,就讓那鮮血,抹去這些噁心的東西吧。”年輕人攤開雙手,閉上眼睛,像是眼前這些倒在地上抽搐的人類就是最難看的景象,不堪入目。
“血霧蕭條。”
年輕人的手掌合攏了,空中出現了一片血霧,將那些戰士籠罩,然後逐步吞噬。
這些人還活着,還有知覺,可他們卻只能在那片血霧中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身體一點一點的消失……
沒有慘叫,沒有呼號,一切都顯得那樣安靜,如同年輕人時常掛在臉上的微笑。
血霧消失了,地面變得乾乾淨淨,年輕人長出口氣,睜開了眼睛。
這時,一個騎着高頭大馬的中年男子在一隊士兵的簇擁下回到了城堡,他看到了那個年輕人。
“圖特親王。”年輕人緩緩轉身。
“你是?”圖特親王愣住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衛兵跌跌撞撞的從城堡內跑出,跪倒在圖特親王的馬前,“親王閣下,這個人,殺了,殺了城堡的護衛!”
啪!
衛兵的腦袋炸開了,一縷血絲從斷頸處冒出,在他的屍體上盤旋了一圈後,飛向了圖特親王身後的士兵……
啪!啪!啪!……
就像放禮炮一樣,圖特親王帶來的那隊士兵的頭顱紛紛炸碎,很快變成了一片無頭屍體。
圖特親王從馬上跌了下來,年輕人走到他面前,羞澀的笑着。
“你,你,想幹什麼?”圖特親王驚恐的看着他。
“沒用的螻蟻,只有死掉,纔不會給尊貴的生命體帶來負擔。”年輕人笑道:“圖特親王,我有事和你商量,這是我偉大的老師的旨意,沒有人可以違背,然而順從,你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