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聲觀望，一道身影就站在自己旁邊。
這位身材高大，足有兩米有餘。
身穿一襲黑色鎧甲，那鎧甲十分精緻，且上面佈滿歲月的痕跡，那是刀痕，劍痕，各種兵刃，甚至武技的痕跡。
而他的皮膚部分，竟散發着光芒，看不到具體輪廓。
但滿頭的白髮卻看的清楚，白髮散落而下，落在黑色鎧甲之上，再加上挺拔的身姿。
給人的感覺霸道無比，壓迫十足。
但這位，對楚楓明顯並無敵意。
“前輩，你既是此地主人，應該掌握此地陣法，能夠聽到我們的對話。”
“她對這裡，是很尊敬的，對您同樣尊敬。”
“可您爲何故意激怒她？非要她踏入其中？”
從這位對自己的態度，楚楓能感覺到，這位剛剛那般對待花花，是故意的，就是要讓花花踏入陣法之內。
“因爲你。”白髮黑甲男道。
“我？”楚楓詫異。
“你，名爲楚楓，乃當代最強小輩武者，也是當代最強小輩界靈師。”
“你，爲何不挑戰那座陣法？”白髮黑甲男問。
“因爲我聽勸。”楚楓道。
“聽勸？”白髮黑甲男，有些不懂。
“這陣法分明就寫了兩個字，危險。”楚楓道。
白髮黑甲男笑了笑，才道：“說的好聽一點是聽勸，說的難聽一點就是膽小。”
“但這怎麼與我聽聞的楚楓不太一樣？”
“前輩，激將法對晚輩沒用。”
“除非，你能明確告訴晚輩，破開此陣有何好處。”
“晚輩觀察，此地應該沒有寶物了。”楚楓說道。
“寶物確實沒有，但尊嚴你要不要？”白髮黑甲男問。
“尊嚴？”楚楓詫異。
“見過遠古時期的同輩了吧？”白髮黑甲男。
“見過。”楚楓道。
“其實，他們也是於百年之內出生，非要說，也是當代之人。”
“可爲何他們以遠古自居，且看不起當代武者，你可知爲何？”白髮黑甲男問。
“因爲他們的血脈傳承自遠古，因爲他們的家族在遠古時期就屹立不倒。”
“而當代武者……”話到此處，楚楓停頓。
“當代武者怎麼了？”白髮黑甲男問。
“接下來的，都是晚輩的猜測，沒有任何考究。”楚楓笑了笑。
“就讓我聽聽你的猜測。”白髮黑甲男道。
“晚輩猜測，當代的所有人族，妖族，並非是於這個時代誕生的生命。”
“我們的祖先，應該也都是源自於遠古時期。”
“只是爲何我們，沒有擁有遠古時期的寶物，沒有遠古時期的傳承？”
“我猜測，是我們的先輩，在遠古時期的表現較爲平庸，乃是修武界的最底層，不是無法傳承，而是根本沒有寶物可以傳承。”
“甚至很多人的祖先，可能在遠古時期都不是修武者，是真正的平民百姓。”
“這便是爲何在下界的很多地方，很多人連血脈都沒有的原因。”
“遠古後期，應該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那些強大的宗門家族皆參與其中。”
“導致他們沉睡，反而是我們這些先祖是平民百姓之人，傳承了下來。”
“但遠古時期的事情，似乎讓很多人失去了記憶，所以我們的先祖，也都忘記遠古之事，便覺得自己就是這個時代之人。”
“當然，傳承至今，遠古時期的人物又有多少存活下來的？”
“大多數人，都是這個時代出生的罷了。”
“是遠古那些名門貴族，龐然大物，非要將同一時代的人區分開來。”
“因爲他們看不起我們。”
“於他們眼中，我們能夠佔據這個時代，佔據這浩瀚修武界，完全是因爲他們陷入了沉睡。”
“於他們眼中，我們不過是老虎不在山猴子稱大王的猴子罷了。”
“不，其實連猴子都不是，是螻蟻。”
“於他們眼中，我們依舊是遠古時期的平民百姓，是最低賤的存在。”
“是他們揮一揮手，吹一吹氣，都能讓我們的家園飛灰湮滅的螻蟻。”
“我們不過是趁他們沉睡，拿到了他們的資源與寶物，纔有了今日成就。”
“但歸根結底不如他們高貴，不如他們強大。”
“所以於他們眼中，我們不過是走運的平民，無法與他們相提並論。”
啪——
啪——
啪——
楚楓話到此處，那位白髮黑甲男竟拍起手來。
楚楓沒有說話，而是一直盯着他。
“你這不是猜測，而是根據你所見所聞分析的。”
“觀察，分析，本就是界靈師的基本功。”
“你的基本功不錯，我可以告訴你，你分析的很對，你的分析是正確的。”
“所有生命誕生於太古，遠古也不過是太古的傳承，當代也同樣是遠古的傳承。”
“只不過每個時代，都有縱橫一方的強者，也有安穩生存的百姓。”
“強者，自然看不起百姓。”白髮黑甲男道。
“所以前輩，同樣看不起我們。”楚楓道。
“楚楓，尊重是要靠本事的，靠誰的本事？靠你自己的本事。”
“弱者，換不來尊重，只能換來憐憫，換來同情。”
“但是否給予憐憫與同情，是強者決定的。”
“因爲他們也可以拒絕給予憐憫與同情，他們也可以選擇給予羞辱與毀滅。”
“一切全憑良心，但你不可否認，他們有決定的資格。”
“比如入陣的女子，她剛來的時候，看你還很不順眼。”
“是你亮出那座陣法佈置圖，她纔對你有所轉變。”
“這，是你用實力換來的尊重。”
“同樣的，你想得到我們的尊重，也是要用你的實力。”
“不然憑什麼要尊重你？”
“我們先輩世代的努力，爲的是什麼？”
“真的以爲，是爲了保護世間萬物，保護天下蒼生？”
“當然不是。”
“我們的先輩，世代努力，就是要拉開我們其他人的距離。”
“要做強者，要做掌握他人命運的人，要做人上人。”
“這纔是努力修煉的動力。”
對於白髮黑甲男的話，楚楓沒有回答，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想法。
但楚楓知道，白髮黑甲男的想法，實際上是大部分修武者的想法。
不止遠古，當代也如此。
甚至未來，也同樣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