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
大祭司甚至沒有睜眼,僅憑對殺機那近乎預知般的恐怖直覺···
其身體如同融入陰影般,毫無徵兆地原地消失!
幾乎就在大祭司身影消散的同一毫秒!
轟隆——!!
一道金輝燦爛、彷彿由億萬柄神劍匯聚而成的恐怖光柱,攜帶着淨化一切的煌煌神威,如同九天銀河倒墜,精準無比地轟擊在祂原先盤坐之地!
震耳欲聾的轟鳴,伴隨着可怕的空間漣漪瞬間橫掃開來,將那片區域涌動的金光都炸得四散紛飛,露出下方更加扭曲混亂的虛空!
隱藏在虛空夾層中,窺伺已久的程不爭,看到這一幕,心跳都漏了一拍。
隨即涌上一股巨大的慶幸和後怕!
“果然!
這兩個老怪物之間的聯盟,比薄冰還要脆弱!”
程不爭的精神高度集中,死死鎖定着戰場,
“搬島尊者這老狐狸,終究是按捺不住,率先對大祭司動手了!”
他心中暗自喝采又警醒,同時也爲自己的極度謹慎捏了一把冷汗,
“幸好!
幸好之前沒有貿然出手
否則,兩個怪物聯手,本尊怕是瞬間就要被碾成飛灰!”
程不爭深刻體會到,在面對這種活了不知多少歲月、心思深沉如淵的老怪物時···
忍耐往往比衝動更能帶來生機。
“看來在這修仙界,有時候,多一分耐心,真的能等來意想不到的‘驚喜’。”
他心中默默總結,更加收斂氣息,將自己徹底融入虛空夾層的背景之中。
虛空夾層之外。
大祭司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百丈之外重新凝聚。
祂猛地掀開頭上的兜帽,露出一張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的乾枯面容。
那雙深陷的眼窩中跳躍着兩簇冰冷的靈魂火焰,死死地盯住不知何時已然站起身,周身金光繚繞、氣勢凌厲如出鞘神劍的搬島尊者。
冰冷的聲音如同九幽寒風颳過:
“哼!
搬島小兒,本祭司倒是小覷了你的心思!
深沉如海,歹毒如蠍!
竟也想算計本祭司?!”
每一個字都帶着徹骨的寒意。
面對質問,搬島尊者臉色冷峻如萬載玄冰,周身金光涌動,毫不示弱地回視着大祭司,聲音同樣冰冷:
“算計?
本座不過是先下手爲強罷了!”
“你以爲你做得天衣無縫,本尊就一點也沒察覺到?”
搬島尊者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眼中金芒暴漲,
“那些猩紅符文之中,你暗中佈下的‘縛魂禁制’,真當本座看不出來?!”
祂向前踏出一步,虛空都爲之震顫:
“若非本座及時察覺不妥,要不了多久本座也該被你困住了吧?
到時候,這份絕世大機緣,都將是你一人所有!
這份算計,本座自愧不如?!”
聽聞此言。
潛藏暗處的程不爭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嘶
這些老怪物每一個的心眼都比篩子還要多!”
程不爭心中暗凜,
“明明知道對方在設局,很可能也在局中埋下殺招.
但他們竟然都敢明知有陷阱,依舊爲了麻痹對手而踏入其中!
就爲了在最關鍵的時刻,給對手致命一擊!”
這種將自身也作爲誘餌,在刀尖上跳舞,於絕境中搏殺一線生機的狠辣與決斷···
正是許多修士終其一生都無法擁有的真正大魄力!
也是他們能屹立在此界巔峰的殘酷資本!
轟——!!!
一聲彷彿宇宙初開、混沌炸裂的巨響,驟然撕裂了金光涌動的虛空!
緊隨其後,是連綿不絕、震耳欲聾的恐怖轟鳴!
如同億萬驚雷同時炸響,又似亙古星辰在耳邊毀滅坍塌!
只見視野盡頭,那兩道如太古神魔般偉岸的身影——
搬島尊者與大祭司已徹底絞殺在一起!
每一次碰撞,都迸發出刺目欲盲的光團,其中心溫度足以焚滅萬靈!
狂暴的能量衝擊波以肉眼可見的形態,如同實質的海嘯般向四面八方瘋狂席捲!
整個金光虛空不再是平靜的湖泊,而是沸騰狂暴的怒海!
空間劇烈地扭曲、盪漾,甚至被撕開一道道漆黑猙獰、邊緣閃爍着危險法則電光的裂痕!
層層疊疊的空間漣漪如同被投入巨石的琉璃湖面,狂暴地擴散、疊加,將這片金色的領域攪得天翻地覆,支離破碎!
程不爭藏匿於虛空夾層深處,眸光透過空間屏障死死鎖定着戰場核心。
他的臉色,卻隨着戰鬥的升級而愈發凝重,眼神銳利如鷹隼,捕捉着每一個細節。
“果然如此!”
他心中冰寒一片,
“這纔是祂們真正的實力!
過往交鋒,不過是冰山一角,彼此顧忌之下的試探罷了!”
無論是搬島尊者那宛如神祇般駕馭虛空長河的磅礴偉力?
還是大祭司舉手投足間引動煉獄本源、演化出焚天煮海禁忌秘術的恐怖威能,都遠超之前展露的實力。
現在祂們再無保留,一門門足以輕易磨滅尋常化神尊者的恐怖秘術如暴雨般傾瀉而出,其間更是夾雜着散發着毀天滅地氣息的神通!
顯然!
都是爲了獨佔煉獄始祖遺留下來的那份驚天機緣,徹底撕破了臉皮。
一時間。
這本該純粹的金色虛空,被雙方狂暴的能量洪流染得光怪陸離。
赤紅如血的煉獄烈焰、幽暗深邃的虛空渦流、冰封萬物的玄冥凍氣、撕裂空間的風暴……
各種屬性的能量瘋狂肆虐、碰撞湮滅,爆發出令人心悸的瑰麗卻又致命的光暈,竟形成一種詭異而殘酷的“夢幻”色彩。
然而,這“夢幻”之下,是足以讓任何元嬰老怪魂飛魄散的死亡絕域!
就在搬島尊者與大祭司爲了驚天機緣殺得昏天黑地、忘乎所以之際……
真龍海,幽邃無光的深淵巨壑。
一片由億萬年深海黑曜石堆砌而成的連綿宮殿羣,如同蟄伏於無盡黑暗中的遠古巨獸。
其中一座猙獰宏偉的宮殿,大門上雕刻着一頭栩栩如生、彷彿隨時會破壁而出吞噬一切的巨型虎鯊圖騰!
宮殿深處,高聳的王座之上。
端坐其上的身影——
曾經是黑靈虎鯊一族的殿下,如今已是煉獄始祖獄十二的容器。
這時,祂驟然渾身一震!
覆蓋其體表的漆黑鱗甲縫隙中,猛然迸射出刺目的、如同實質岩漿般的暗紅色光芒!
一股沉睡了萬載、古老、暴虐、唯我獨尊的恐怖意志,如同沉寂的火山般徹底甦醒!
下一刻,那雙一直低垂、空洞無神的眼眸,霍然睜開!
“唰——!”
兩道凝練如實質、彷彿能洞穿幽冥九天的血色精光,自其眸中爆射而出,在幽暗的宮殿內留下兩道久久不散的灼熱軌跡!
獄十二緩緩擡起覆蓋着鱗甲的手掌,五指虛握,感受着指尖流淌的沛然力量,血肉、骨骼、經脈乃至每一顆細胞都在發出臣服的共鳴與歡呼。
“唔……”
一聲低沉而滿意的鼻音在空曠死寂的宮殿中迴盪。
祂的嘴角,極其生硬卻又無比清晰地向上扯動,勾勒出一抹屬於勝利者的、冰冷殘酷的弧度。
“不錯!
本源契合,靈肉交融,再無絲毫滯澀……
這具肉身,終歸徹底臣服於本座意志之下。
未來的道途,總算不會再因這‘容器’之故,平添變數!”
祂細細體悟着這具新軀體內磅礴如海的妖力與重新煥發的生機,每一個念頭都能得到肉身最完美的響應。
這份掌控由心、如臂使指的感覺,讓祂那顆沉寂萬載的暴戾之心,也難得地泛起一絲“滿意”的漣漪。
然而,
這份“滿意”如同投入寒潭的石子,漣漪尚未擴散至邊緣,便被更深處涌起的滔天恨意與冰冷算計所凍結!
人族小兒搬島!
叛族奴隸大祭司!
這兩道身影如同附骨之疽,瞬間在祂神魂深處浮現,帶來噬心般的劇痛與恥辱!
尤其是想到感悟無數載的法則一朝喪盡……
“哼!”
一聲蘊含着無盡怨毒與冰寒的冷哼,如同九幽寒風颳過宮殿。
獄十二強大的意志瞬間將這沸騰的殺意強行壓下。
“當務之急,是挽回損失!
那被竊取的法則本源,必須奪回!
那件無上陣器,必須屬於本座!”
此念頭瞬間浮上心頭。
緊而祂冷笑了一聲道:
“沒了本座這個共同的‘大敵’,你們這兩個心懷鬼胎的傢伙……
還能維持那脆弱的同盟嗎?
本座倒要親眼看看,你們虛僞的面具下,藏着怎樣骯髒的獠牙!”
心念一動,
獄十二端坐於王座之上,雙手以一種玄奧莫測的軌跡急速翻飛,凝結出一道道印訣。
“本源爲引……溯源塑影,顯!”
印訣成型的剎那,無聲無息地沒入虛空。
一股無形的、玄之又玄的法則波動,穿透了無盡深海與禁忌海的阻隔,精準地捕捉到了禁忌海正動方位。
頃刻間。
那片金光涌動、殺聲震天的虛空戰場,如同水面倒影般清晰地映現在獄十二那雙冰冷無情的血色眼眸深處!
這一幕,讓獄十二心中那顆冰冷的心臟,也不由得微微一鬆。
“看來……那人族小輩雖得琅琊傳承,卻終究時日尚淺,實力不足,未能徹底掌控此陣全部權限!
否則,本座這溯源秘術,絕不可能如此輕易地繞過大陣的隔離,潛入其中!”
祂的嘴角,再次勾起那抹標誌性的、充滿掌控與譏諷的冷笑。
“現在……就讓本座欣賞一下,這兩隻螻蟻爲了這份機緣,是如何撕咬得鮮血淋漓!”
隨着祂目光流轉,眼底“畫面”飛速推進、拉近……
最終,牢牢定格在那兩道正以命相搏、招招致命的恐怖身影之上!
“哼!
果然不出本座所料!”
獄十二眼中的譏諷之意幾乎要滿溢出來。
“沒有本座這尊大敵在,兩隻心懷鬼胎的惡狼,又豈會真心分享獵物?
貪婪,纔是爾等刻在骨子裡的本性!”
祂的目光如同最精準的探針,瞬間捕捉到了戰局的關鍵細節:
“哦?
這叛族奴隸……
竟也竊取到了一些絕世大陣的權柄?”
不然。
一但那座絕世大陣落下···
單憑叛族奴隸的實力,根本無從抵擋,瞬間就被會被碾壓成肉沫。
獄十二血眸微眯,閃過一絲意外,隨即又被冰冷的算計取代。
“有趣……這樣也好!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
若是這叛徒能僥倖勝出……”
祂有數種辦法,可以輕易將這叛徒徹底掌控,鎮壓!
到時,不僅能將法則本源能借此快速彌補回來,重返煉虛之境。
絕不可能翻出祂的五指山。
甚至那件無上陣器,也會落入祂手中!
然而,理智告訴獄十二,這個美好願景實現的概率……
微乎其微!
“可惜……”
祂暗自搖頭,血眸略帶可惜看了一眼大祭司。
“那人族小輩手裡,還捏着一張足以逆轉乾坤的底牌未出……
一旦掀開,這叛徒恐怕……”
就在獄十二這縷念頭剛剛閃過的瞬間!
異變陡生!
金光戰場核心,正與大祭司硬撼一記、法則碰撞湮滅出大片混沌區域的搬島尊者,身形猛地一震,竟借力順勢爆退!
身形如一道撕裂虛空的流光,瞬息間已在千里之外穩住身形!
祂那威嚴深邃的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彷彿終於等到時機的精光!
“本源已削其三成……時機已至!
勝負……該定了!”
一股決絕的厲色,在搬島尊者眼中一閃而逝!
“嘩啦啦——!!!”
浩瀚磅礴、彷彿能承載星辰運轉的虛空長河,隨着搬島尊者伸手一招···
那條太古銀河般環繞其身,滔滔水聲震徹虛空,竟暫時壓制了戰鬥的轟鳴!
一直警惕萬分的大祭司見狀,瞳孔驟然收縮成針!
但祂並未立即搶攻,周身煉獄之火熊熊燃燒,化作最堅固的法則壁壘。
祂心中念頭急轉:
“佈陣?
不可能!
本座絕不會給他完整佈陣的時間!”
這點對方心裡清楚纔是。
“那他此刻弄出如此聲勢……是虛張聲勢?
還是……他真正的底牌,根本無需冗長的佈置?!”
一絲不祥的陰影掠過心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