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低於一般公子的份例、修煉的時間、丹道上的艱難前行……也許在外人看來，第五子這一路實在是太過艱難，卻從未得到與自己相配的公平待遇。
但第五子的特殊身份也註定了他本就不能跟尋常的家主之子享受一樣的待遇。
雖然經過這些年，第五英已經將當年反應最激烈的那排處理得差不多了，小人被清了個乾淨，一些礙手礙腳也都七七八八了，但仍是有不少人暗中潛伏起來。
第五家是一個何其龐大的家族？即便是族內亦是各方勢力交雜，輕易動不得。
第五英之前清理的也只是表層的那部分，並沒有觸及真正利益的那部分，所以阻力很小。
但是那部分人畢竟還是存在的。第五子的身世雖然已經沒被放到檯面上說，甚至因爲一些緣故被某些人守口如瓶了，但是他的出身畢竟還是一個難以掩飾的污點。
若是叫他過得太順暢，就算他們能做到，想必某些人也會因此生出不滿來。到時候又掀起一陣風波就不好了。
更何況第五英不只有這種來自於“外部”的壓力，還有內部得不能再內部的壓力。
徐鉞亦是一個大難題。
徐蕾徐怡兩姐妹是痛快地走了，卻留下兩個嗷嗷待哺的幼子叫他操勞，還有一個叫人頭疼不已的小舅子給他應對……真不知道他上輩子是不是欠他們家的。
當年第五英就因爲徐鉞，不得不將孩子送至小院自生自滅。饒是如此，第五英再次見到自家的大兒子已經是半年後的事情。與他脾性溫和出身於書香世家的丈人丈人娘相比……這小舅子的脾氣可不小。
就他知道的，對方這些年可沒少折騰院子裡的第五子。若不是有他特意看顧，第五子早在小時候就被折騰死了。
畢竟都是同源血脈，能做出這樣殘忍的事情也證明這人足夠心狠了。
第五子當年都拗不過對方，更何況現在？他這手腕、資質俱是出衆的小舅子早就更上一層樓了，甚至不比他這個精心培育的繼承人差。
再說了，以夫人家之名入駐雲島的徐家也早已不比從前了。他們第五家雖是強勢，卻也同樣跟世家連成一起，都需要底下的大中小家族支撐。
若是讓徐鉞得知第五子在主院過得這麼瀟灑自在，想必第五子也無法活到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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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沒有帶上多麼豐富的情感，第五子卻仍是在這句尋常得不能再尋常的話語中心生酸澀，甚至比剛纔接收那個眼神還要難受。
“不要這樣喊我！”第五子的聲音似是忽然間崩裂開來，略微帶了一些受控，彷彿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般嘶喊了一句。
忽然場內好像所有的聲音都成了背景，所有的都集中到中間這個青年身上。對方的眉眼間都是晦暗的光，帶着尖銳，似乎隨時都準備刺傷他人甚至於自己。
“不要再這樣喊我了，我不是小梓！這不是我的名字，我不是小梓，也不是第五子，我沒有名字，都給我滾——”
“哈哈哈，小雜種，你哪有什麼名字？你是從哪兒聽來的？”喝得醉醺醺的男人好像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還算得上“溫柔”地推開湊過來的腦袋。
他的心情似乎頗不錯的樣子，嘴角還帶着一絲不曾消散的笑意。
“什麼？看書？你用得着看什麼書……”邋遢的男人嗤笑一聲，往嘴裡一個勁兒地倒酒。
“別、別煩我，都說沒有了。小雜種不就是你的名字麼？滾開！”
“看來最近我對你實在是太好了。這幾天別再出現在我面前。再叫我聽到你在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仔細你腿！”
“滾——”
……
“你叫什麼名字？嗯……你有名字麼？”
“子？這是你自己起的名字麼？不是。是那個男人給你起的？”
“要不要換？”
“不要？你喜歡好了，不過這樣不好區分，我給你起個小名兒好了。待我回去想想……”
“我記得你長大的小院有一株梓樹那日前去我見其枝繁葉茂，很是壯觀。梓樹端正，高貴，壽命悠長，爲百木長……不若給你起名爲小梓，如何？”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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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青年沒有在意對方的癲狂，安靜地道。
“這個小名是我給你起的。”
這個名字是第五英給第五子起的。
第五子似是聽到什麼叫他難以接受的事情一樣，不斷搖頭，好像想要拼命擺脫什麼一樣。
“不可能！”他的眼球爬上一叢叢紅血絲，聲音都隱隱變了調。
第五子怒視唯一還站着的韞茂真君，憤怒地鼻翼張開，一雙瞳孔不斷放大，整個人都看上去驚懼異常，又憤怒到極致。
不可能。這個名字是第五紫給他起的，他還清晰記得對方當時說的那些話，連對方當時嘴角的弧度都記得一清二楚。
又怎麼可能如同第五英說的這樣，是他起的？
這個人這麼恨他，又怎麼會沾手跟他相關是任何事？不可能！一定是對方爲了騙他，給他最後的打擊編出來的謊話。
“……其枝繁葉茂，很是壯觀。梓樹端正，高貴，壽命悠長，爲百木長……不若給你起名爲小梓，如何？”青年語波無平地敘述這段已經隔了許多歲月的話語。
青年的形象與多年前那人重合一時間讓第五有些恍惚。
他胸腔那種致命的壓迫感似乎隱隱抽離開來，卻越發難受，好像有什麼壓在胸口，叫他無法呼吸。
“這是我的原話，本座託靈臺轉述於你，除了……我待你與其他兄弟並無不同。”
除了開頭那迫不得已的六年，他對於這個兒子其實也是盡了心力，只是沒有這麼喜歡而已。
但畢竟對方身份尷尬，也無法同其他孩子一樣這麼光明正大得得到一切，所以都得徐徐而圖行。
第五子所看到的也只是他看到的，可他能做到的也只能到這個地步。
他能給到這孩子的遠比第五子想象的要多，卻還是遠比他自己想得要少。這是沒有辦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