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7章 878. 證我道闕
裴夕禾重歸帝神谷中，日光熹微，正是清晨時分。
她看見周遭被雲氣所掩蓋的坑窪，便是意識到了這裡是當時同那四位天尊搏殺的場地，竟然又回到了此地？
裴夕禾深呼口氣，眼中有精芒乍現。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此刻她體內的法力已然遠超第三極境的頂峰，而自己在沉睡中觀得一場“無極化十方”的衍化，對於大道領悟無疑是更加深刻。
萬事俱備，一念之間，境界壓無可壓。
有再多的疑惑不解，都不如做好眼下之事。
裴夕禾絳宮中元神小人猛地睜眼，雙手掐訣，身側三團光焰旋飛環繞，正是《天地訣》，《道心種魔》，《大日妖神變》三部無上道經的顯化，有似無窮的符文在其中浮動。
“定。”
裴夕禾盤膝在空，與元神小人同時口吐真言，叫光焰停止旋轉，生出三角之線將之相連，而後元神小人中涌出大片的白霧，混元氣將三者覆蓋，促使它們完成交融。
三是個特殊的數字，裴夕禾研習數籌之時翻閱誦讀了諸多的典籍，發現三角形是世上極穩固的圖形。
此刻亦是如此，本該劇烈衝撞的靈魔妖三道開始交融，以三角之形爲她打下最堅實的根基，從光焰中涌出符文匯入元神小人中去。
元神眉心的法身小珠飛出，受此滋養，亦得非凡好處，邁入九十丈的門檻，再到九十一，九十二……
此刻天際掠來一縷粉色身影，清姝發覺這股天地靈氣的波涌，眼中露出驚色。
“這是？”
狐狸在她肩頭叫道：“這氣息就是裴夕禾！”
“這？”
“她揹着我吃好的了？”
他雖然境界低於清姝，但也能看出傳來的氣息在不斷地變得雄渾，呈現陡升的趨勢。
饒是清姝都不禁口中發出了“嘶”的聲音。
“上次所見，這丫頭不是處於第二極境嗎？”
“這纔多久？怎麼就觸及證道闕？”
她往日便知“長江後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強”，但自己一直做的都是那個後浪，如今終於是生出了幾分‘前浪’的複雜心緒。
但清姝立刻打出法訣，衣袖中數朵桃花飛出融於虛空，封鎖異樣的靈氣波動，造出空間結界，以防被那四位天尊追尋而來。
她嘆了一聲，緩道：“這丫頭既然選擇突破境界，我們便暫時便在此駐守爲她護道吧。不過不知道她做好應對‘天人大五衰’的天衰五斬的準備沒有。”
敖樺在她身側，眼中亦複雜至極，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便也逐漸生出些驚喜。
他可是有着裴夕禾的一個承諾，隨着她境界越高，價值自然越高，他合該高興的，畢竟同此女又不是敵對關係。
一人一龍一狐便是尋了處平整所在，就地駐紮，爲裴夕禾護道。
……
雲過無留意，時逝恍片刻。
轉眼已過兩載有餘，卻並未曾被那四位天尊尋來，清姝不由思索，當日感知的氣息中兩者傷勢極重，只怕也是強撐着搜尋裴夕禾的下落。
時日一長，自身的傷勢無可壓制，一不小心便會重創本源，自然便需要閉關靜養。當然，帝神谷中危機四伏，他們遭了什麼不測也有可能。
她低頭看向後肢盤膝的狐狸，一副乖樣，便伸出手使勁地挼了兩把，心神爽快極了。
清姝倒不覺得守着裴夕禾浪費自己的時間，若無昔日的這丫頭想法子搭救，只怕現在自己還同蝕月耗在十方雷獄，無聊得數花瓣。
赫連九城被她揉捏，猛地一驚險些翻了過去，正要用幽怨的眼神無聲控訴一番，卻發覺裴夕禾所在傳來異樣的波動。
清姝面上一掃玩笑之色，端正面容道：“天人大五衰，來了。”
成就仙境後的修行生靈再不需要渡雷霆劫數，但晉升上仙的天人小五衰，晉升天尊的天人大五衰都只會更加危險。
前者還好，若修士底蘊雄厚，又做足了準備，那便十有八九能安然無恙地渡過。
可這天人大五衰，便是清姝自己當年都險些被斬落，何況她從赫連九城口中得知裴夕禾先前應當沒有做好準備。
而此刻裴夕禾確實如臨大敵。
她的絳宮中元神小人眉心落下一點三角烙印，正是三道的顯化。光焰已經徹底消失不見，融歸元神當中，此時此刻的裴夕禾亦踏入了嶄新的境地。
元神身周充斥着大片的白灰光霧，大道意蘊盡藏其中，而虛幻的霧氣凝作實質，已經隱隱約約有了一重道闕的雛形。
裴夕禾手訣變換，以鯨吞之勢吞併周遭的靈氣，加速這道闕的凝固。
而此刻虛無中竟憑空出現一縷猩紅。
入上仙三極境是爲開始超脫天地束縛，故降下小五衰爲“懲治”。而破天尊境則是徹底獨立因果外，超然天地間，降大五衰是爲“斬殺”。
天衰之力凝作猩紅鍘刀，猛地朝裴夕禾斬去，避無可避，穿體而過。
大五衰的五重表象爲衣服垢穢，頭上華萎，腋下汗流，身體臭穢，不樂本座。此刻裴夕禾渾身的仙姿卓態盡去，倒有一股如凡間老嫗的枯敗衰頹之感。
“嘭。”
那一重白灰色的道闕上被猩紅斬過，佈滿裂紋，露出搖搖欲墜的敗象，但大片的先天之氣席捲而過，叫其裂紋盡數癒合。
待得第二道天衰鍘刀斬來，元神小人身前的小珠飛出，已然增長至九十九丈的法身迎面而去，反倒以此力量磨礪。
這是最後一把薪火，天衰之力亦是“一”的衍化，待得三道鍘刀接連斬下，法身終於發生徹底的蛻變。
百丈法身！
而後小珠碎裂，融入那一重道闕中去。
頃刻間，霞光漫天，諸天同賀。
氣海丹田中猛地飛出一物，正是那一枚沉積太久的天元黑子，它從氣海衝入絳宮，落到端坐道闕的元神前，猛地碎裂成灰，匯入其眉心，大股信息衝擊腦海，但並無不適。
裴夕禾猛地睜眼，精芒閃爍，她笑出聲來。
“今朝我證道闕。”
“亦是掀開了真正的，嶄新篇章！”
當初選“棋子”這個物象而不是其他的東西，就是“跳出盤中，今我執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