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3章 914. 再起波瀾
天幕之上，萬千只燦金色的法象巨手持着佛印朝那裂縫中的一雙赤眸殺去，更撐開兩側的縫隙邊沿，不使之閉合。
元淨盤膝在空，寶相莊嚴，眼中卻捲起風浪。
“這邪魔竟然同域外赤溟有所勾連？還有那邪祟道兵上的眸狀紋路，莫非？！”
心中思慮到此處，元淨哪敢大意，八重道闕宛如層層迭迭的通天之塔現於人間，他伸出手，便有一尊慈悲佛凝實而出，前去阻止那天血魂幡從裂縫衝向赤眸。
“阿彌陀佛。”
他低聲輕吟，容貌雖老朽，此刻那雙眼卻亮得駭人，充斥聖潔金光，一朵朵佛道梵蓮綻開，朝着赤眸轟去，誓要將之拖延到這梵川天域的其他天尊趕來。
到時候勢大，還不能收拾了這赤溟生靈，弄清楚一切原委？
元淨本就距離九重道闕只有一步之遙，如今全力出手下聲勢浩大而磅礴，那赤眸也當真被拖延，陷入僵持當中。
反觀裴夕禾，她先前法象被破，難免受一番反噬之苦，所幸根基夠強，又有妖神之血在身，故而只需一番調息。
與此同時她煉化完畢杜夜磬的那幾塊魂魄碎片，因爲殘缺，所得的記憶難免有所不全。
但確實叫她獲取了些訊息。
裴夕禾澄澈的金眸此刻有些幽深發暗，脣角勾起的弧度盡顯嘲諷。
“代權者？”
“原來如此。”
祂啊，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裴夕禾擡頭看天，那赤眸威力終究佔據幾分優勢，元淨瞧着也無法將之留住。
她如今內息剛穩，但終究爲二重道闕，參與其中所能起到的效用也甚小，或者催動河圖洛書能起到助力？
裴夕禾正要動手，卻猛地發覺那赤眸光芒大放，耳畔一剎那似乎有無窮的魂魄尖哮要撕裂鼓膜般，她不由得一顫，絳宮元神當即掐訣死守，招架這股無形衝擊。
而元淨更首當其衝，此刻雖未太過狼狽，但面色緊繃，滲出層薄汗，那佛像法象都是爲之一顫，險些破碎而去。
那天血魂幡抓住機會，竟然是直接射穿攔截的佛像，衝出那道縫隙和赤眸匯合。
見此情形，元淨也不免心中發急，但無力挽回，兩縷白眉緊皺。
裴夕禾此刻面色發白，心中暗道好生厲害的手段，連她《道心種魔》第五重大成都險些難以招架。
當然也詭邪至極，怪不得說赤溟生靈乃是元初宇宙中的邪修之源。
此刻那赤眸目的達成，當即退去，消散無蹤，而元淨也知再無法可施，便收了神通和法象，凌空朝她飛來。
裴夕禾眼睛眨了眨，感知中也有幾道天尊氣息正在靠近，想必是鎮守梵川天域的修士。
她並未離去，不過幾息，元淨便已經出現在了面前。
老僧養氣功夫極好，便是先前震驚駭然，亦或急迫無比，此刻都消弭於無，宛如鏡湖無波。
“阿彌陀佛，貧僧謝過施主先前相助之情，真是英雄出少年。”
裴夕禾面色柔和，眼中亦有笑意，知曉是在指先前血月和赤陽之事，便是搖搖頭道：“高僧謬讚，我師長亦在當地，出手也是自然。”
元淨神色和藹，搖了搖頭，但也沒繼續誇讚，尚有更重要之事，說道：“施主，貧僧想問，先前你以法象截取的那邪修的魂魄碎片，當中記載了什麼記憶。”
佛門當中亦有如《大夢訣》，《三曲魂靈經》之流的術法，和魔道修士所擅長的搜魂之術正是有異曲同工之妙，自然猜得出裴夕禾先前的舉動是爲了什麼。
裴夕禾見元淨袈裟一揮，袖中飛出數道靈光散入虛空，而後那些天尊氣息便是逐漸遠去。
她心道這老僧倒是體貼，自己先前施展凌天槍想來被他認了出來，道兵甚珍，財帛動人心，天尊也不可徹底免俗，所以不知以什麼理由將他們勸退，免了同裴夕禾碰面，生出什麼波折來。
巧了，她本也不太喜歡那些應酬周旋。
裴夕禾不賣關子，坦出右手掌心，凝出個琉璃光球，說道：“所得碎片太少，只煉出這些記憶，高僧請看。”
元淨一招手，頓時那光球便是落到他的眉心所在，被他煉化。
片刻，讀取其中記憶，辨明真僞，他的面色不由得難看了些許，強行振作精神朝着裴夕禾行了一禮。
“此番多謝道友察覺入微，將這邪修蹤跡揪了出來，否則只怕當真叫她功成了也不定。”
裴夕禾受之無愧，只點了點頭便是拱手道：“再下也不便久留，告辭。”
“阿彌陀佛。”
裴夕禾轉身便踏入了撕裂出的虛途當中，再難尋覓蹤跡。
而元淨站在原地，深深地吐出一口氣，握着禪杖的手都不由得緊了緊。
原來那邪修碎去無量明珠是打着這個鬼主意。
赤溟？那宇宙的生靈瘋了不成，昔日元初鼎盛，三大脈並行天下，他們便是瘋狗一般纏上來。如今雖然不負以往盛景，但赤溟衰敗更甚！
九大天域共計，也足有近百天尊，更有真神匿行，區區外邪，怎麼敢有這般的膽子？！
此事要緊，真僞還需辨別確認，他袈裟一揮，亦是消失了去。
……
裴夕禾先前鬥法，自身也並非毫無損。未免師父擔憂，她便嚼了粒三品靈丹，待到面潤氣清，整理一番儀容後，這纔回到師門三人所在。
不過過去兩三個時辰，趙青塘已經在趙晗峰眼中完成了從‘久別重逢的大徒弟’到‘有點嘰嘰喳喳的煩人徒弟’，再到‘鼓譟的大兔崽子’的轉變。
經過一番師父‘愛的教誨’，此刻趙青塘極爲老實，尋了一處寺旁的石亭，在翻閱裴夕禾先前給他留下的佛法手札，而趙天聆和趙晗峰這對師徒則是討論先前的講道所得。
裴夕禾笑着走入廳中，面上難得地浮現些少女的輕鬆姿態，笑眯眯地道：“師父，師祖，師兄，我回來了。”
趙晗峰扭頭看向自家小弟子，眸子一亮。
“乖徒兒回來了？”
趙青塘放下手中的紙頁，幽幽又偷偷地看了師父一眼，心中哼了個九曲十八彎。
裴夕禾點點頭，尋了個石凳隨意坐下，便也同他們說起先前之事。
她從不喜歡遮遮掩掩，說半截留半截。只要不觸及冥冥因果引起麻煩，那知道的多總比不知道強，有了一個認知，哪怕不甚清晰，那也能有所防備，可能意外之時發揮不小的效用。
趙天聆聽罷，面色微寒。
“沒想到竟然是一邪修所爲，還是轉世的邪魔。”
“如你所說這乃是兩方宇宙之爭，那九大天域必然無一倖免，只怕之後定有一場天大波瀾。”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