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功過一念間

葉楓是什麼人呢?他曾經自認爲是穿越者。

穿越過來後是一個三歲小孩,從此這個小孩天資聰穎,機智過人,且根骨奇佳,資質不俗,從此天才少年的光環一直籠罩在頭頂。

三歲前的記憶葉楓是不知道的,他也不想知道,其實一般人也很少有人能夠記得三歲之前的東西。所以,葉楓對於這方面也不介意,知不知道又有什麼關係呢?三歲之前的小孩,能有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奇聞異事呢?

由於不知道往事,葉楓一直以爲自己是在大荒中出生的,然後被父母拋棄,接着被養父母撿到並收養。所以,他纔會說自己是土生土長的大荒之人,體內流淌着純正的獵之一族血脈。

其實,他不知道,他並不是大荒中的土著,相對於原住民,他更像是一個外來者。當年,一個嬰兒在雷雨交加的夜晚降臨在大荒,唯一的目擊者就是那個神主的映射分身——那個悲催的先知。

當年,僅僅因爲那個嬰兒看了他一眼,先知便再也無法忘記那雙眼。那雙眼在他的腦海裡徘徊了十多年,最後又看着他死去。

記憶中有幾扇門,門前是三歲之後到現在的記憶。那門後是什麼呢?葉楓不知。傳說有緣人在服用了夢迴遠古之花後,會打開塵封的記憶之門,找到輪迴前一世又一世的記憶,並且根據遠古記載,的確有人成功了。

但是葉楓在服用了奇花之後,卻是無論如何也打不開任何一扇門。

謎一樣的夢迴遠古之花,謎一樣的門戶,謎一樣的葉楓,謎一樣的……命運軌跡。

我到底是誰?我到底來自於哪裡?萱兒於虛無中等了我三千年;實力逆天的先人葉忘留下殺我的執念;九天玄女冒着與大荒意志交惡的兇險降臨大荒;戒指中的神秘存在也給予了我與衆不同的能力……這一切都是巧合,還是早有預謀?

“我到底是誰?我究竟來自於哪裡?”

葉楓擡起頭來,有點失落的看着夜空中那巨大的面孔,他既然知道自己不是大荒的原住民,總該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吧。

陣靈所化的滄桑面孔忽然一怔,他從那雙堅毅的眼中看到了不甘與渴望……看起來,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啊。

“我這樣跟你說吧。”陣靈說道,“若是大荒中的獵人陷入了這個殺陣中,最終的結果也是死亡。”

“你不是說上古殺陣不會獵殺具有獵之一族血脈的獵人嗎?”葉楓眉頭皺起,納悶不已,“怎麼這麼快就自己打自己臉了?”

“哼!”

被葉楓如此質問,這陣靈似乎頗爲不爽,冷哼道:“上古殺陣當然不會獵殺具有獵之一族血脈的獵人,但是你以爲大荒中人真的是獵之一族的族人嗎?”

“額……難道不是嗎?”葉楓臉上露出一絲沉思,感覺自己似乎抓住了什麼。

“當然不是!”

陣靈的眼中閃爍着莫名的光彩:“他們的祖先是當年上古獵人的追隨者……不然,他們若是真正的獵之一族,只怕早就東山再起,無敵於星空了。”

“不是真正的獵之一族族人……”葉楓目中精芒一閃,一道靈光剎那間從腦海劃過,“這就是爲何上古獵人沒有給大荒世界留下傳承的原因嗎?”

“呵呵,你是不是以爲,只要有足夠的傳承留下,大荒很快就能再次崛起?”陣靈老人有點戲謔的看着葉楓,“你以爲,上古獵人是故意不給他們留下傳承?你以爲,當年上古獵人的追隨者若是獲得了他們的傳承,也能傲視九天,甚至成爲星空獵人的存在?”

“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

陣靈老人果斷的搖了搖頭:“就算給他們完整的傳承,也無法達到上古獵人的高度。我們的功法,是特意爲獵之一族定身打造的,非具備我獵之一族血脈之人,無法在這條路上走的更遠。”

葉楓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你老是說什麼獵之一族血脈,是不是就是我體內這種血脈——也就是大荒之人口中的準洪荒血脈!”

“對,這種血脈也是上古獵人立足巔峰的基礎之一。並且這種血脈的恐怖之處在於會不斷的成長,若是有足夠的時間,血脈會衍變爲最高階的獵天血脈,然後成就虛空獵人。”

“能成長的血脈啊……”葉楓頓時眼中一亮,“怪不得神秘人,萱兒,九天玄女在接連激發我的血脈潛能時,絲毫不擔心我的身體會承受不住,原來竟是這麼回事啊。”

“上古獵人的潛力是無限的。”陣靈補充道。

“上古獵人麼…..”葉楓喃喃着。

驀地,葉楓神色一震,趕緊擡起頭來,死死的盯着頭頂的巨大面孔,問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一個在他心中困惑了很久的問題:“上古獵人最後究竟遇到了什麼樣的事情?他們到底去了哪裡?要去幹什麼?”

“他們去了無盡星海,至於是爲了什麼事情……我也不知道。”陣靈老人很遺憾的搖了搖頭,看樣子他是真的不知道上古獵人的去向。

既然上古獵人走了,那麼那些上古獵人的後人呢?他們應該活的好好的吧,比如自己,體內就流淌着與上古獵人相同的血脈。

所以,葉楓再次問了一個關鍵的問題:“上古獵人的那些後代都在哪裡?”

“後代……”

陣靈明顯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葉楓會問出這樣的問題。所以在短暫的沉默後,給出了一個令葉楓頗爲無語的答案:“當年凡是具有獵之一族血脈的上古獵人都走了,哪裡有什麼後代留下?”

“那我呢?既然沒有上古獵人的後代留下,那我這個具有純正獵之一族血脈的獵人怎麼會出現呢?”葉楓翻了翻白眼,感覺陣靈這老傢伙完全是在敷衍自己。

陣靈看了葉楓一眼,並沒有與之爭辯,只是悠悠道:“我能感覺到,現在的諸天萬界,具備獵之一族血脈的獵人,只有你一個。也就是說,你是上古之後最後一名獵人。”

“至於你爲何會在這個時代出現,你到底從哪裡來,我想這些都不是重點。你應該有自己的使命,至於是什麼樣的使命,我也不太清楚,畢竟我只是一個陣靈。不過……等到你變得足夠強大了,便會知道自己的真正使命的。”

“我竟然是天地間……最後一名獵人……”一席話聽的葉楓有點失魂落魄,“我還以爲親生父母還活在世上……我還等着足夠強大時,去尋找他們呢……”

天地間的最後一名獵人啊。這是該慶幸,還是該悲哀呢?葉楓擡起頭看着夜空的繁星,深邃的眼睛裡一片迷茫。這一刻他的思緒就像是在大海中迷失了方向的小舟,毫無目的的到處亂撞。

大海無盡,孤舟漂泊,若就此這樣茫無目的的遊蕩下去,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呢?

應該不會太久吧……

一座孤島突然出現在視線中,於是葉楓下意識的把小舟駛了過去,然後登上小島舉目四望,最後在小島的中心位置看到了一塊石碑,於是,他了解了一些傳承中也沒有的信息。

獵人在上古時曾極盡輝煌,門徒遍天下,威震九天,誰敢不從?然千百萬年後,還有誰記得當年之人,九大虛空獵人,還有誰知道他們的名字?繁華成廢墟,輝煌化塵緣,歷史總是被掩埋,真相總是成雲煙。

如今,歌舞昇平的盛世之下,有誰去緬懷那段黑暗的歲月,又有誰能夠真正意識到上古獵人帶來了什麼,又做了些什麼?

他們只知道上古獵人帶來的是無盡的恐懼,不知道他們當時面對的敵人是多麼的可怕;他們驚懼於上古獵人的手段通天,舉手投足間毀天滅地,卻不知道若是他們哪怕有一丁點的不果斷,便會令諸天萬界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上古獵人的蓋世功績,他們視而不見,因他們的每一項功績都建立在骨山血海的基礎上,每一次上古獵人在平定禍亂時,都要牽連大批的生靈……諸天萬界爲之恐懼,九天十地爲之失音,殘存的生靈,看不見上古獵人的好,他們眼中看到的,只有一次又一次暴虐的殺戮。

於是,最大的功臣變成了世間最邪惡的惡魔,他們的名號成了死亡的代名詞,那個年代,所有生靈在提到上古獵人時,第一反應就是無盡的驚駭和恐懼。那個名號是一種禁忌,沒有人願意提起。

後來,上古獵人突然離去,後來者得以居上,在上古獵人平定了一切障礙的土地上建立了新的秩序,發展了新的文明,達到了新的輝煌,也書寫了新的歷史:上古獵人的豐功偉績被抹去,他們成了惡魔與恐怖的代名詞,他們是九天十地的罪人,是諸天萬界****的源頭……

“爲上古獵人正名嗎?”葉楓看着陣靈現化的蒼老面孔,消化着其所傳遞而來的信息,“這就是我來到這個時代的使命所在吧?”

“不!”

陣靈老人果斷搖了搖頭,低沉道:“你應該沿着上古獵人的足跡,追尋他們消失的秘密……我想,只有當你瞭解了真相,纔會找到真正的使命!”

“是時候讓他們想起,那曾被獵人所支配的恐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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