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 走啊?”
一行人已經進入迦葉殿中, 素和轉頭見她站在匾額下,額頭佈滿汗珠,連忙問道, “哪裡不舒服?是不是第五人渣的黑焰魔氣衝到你了?”
簡小樓收回思緒,搖搖頭:“沒事。”
她抱着第五清寒跨進大殿門檻, 暫且將她的疑惑壓下, 裝作什麼都不知的樣子, 靜觀接下來的發展。
一入殿內,霧氣濛濛,漫無邊際, 如在雲端,果然是個法寶開闢出的空間。
了願禪師佛珠拂過,衆人眼前霧氣散去,他們身在一個池塘外圍。
池塘面積廣闊,水清見底, 接天蓮葉無窮碧。
池塘中央, 有個直徑一丈的蓮花臺。
了願禪師示意簡小樓飛去蓮花臺。
簡小樓將第五清寒交給朝歌,足下一點, 縱身一躍落於蓮花臺上。
了願禪師微微一訝,方纔聽了那麼荒誕的故事, 都不曾露出的表情,此刻顯露出來:“簡施主,你就這麼飛過去了?”
簡小樓迷茫:“晚輩是不是哪裡錯了?”
“這蓮池水腐蝕神魂雜質, 是我師父清修閉關之所。”朝歌的驚訝比起來了願禪師只多不少,“簡姑娘的神魂內,沒有一絲雜質?”
“怎麼,神魂還有雜質?”簡小樓只聽過肉身有雜質。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念爲意識,意識來源於神魂,神魂自然會有雜質產生。”了願禪師唸了聲阿彌陀佛,“我等清修,了斷七情的根源,就是摒棄神魂雜質。”
簡小樓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原來如此。”
他們之所以意外,是指她連孩子都有了,明明是個七情纏身之人,爲何不被蓮池水腐蝕神魂。
道理很簡單,她自小神魂與紅蓮融合,業火的毒辣不比蓮池水差,她早就有了抵抗能力。
簡小樓也犯不着解釋,盤膝在蓮臺坐下:“可以了。”
朝歌看向時光:“施法吧?”
“等一下。”素和攔住,“你先把他放下來,抱住我。”
“恩?”
朝歌正抱着昏過去的第五清寒,愣了愣,明白他的意思。等下各歸各位,簡小樓回到肉身之後,腹中寶寶可能會排斥,或許會暈過去。
他倒是忽略了這一茬,便把第五清寒放在地上,將素和抱了起來。
素和雙手撫着肚子,發現自己竟有些捨不得。
“我施法了啊。”時光心不甘情不願,有幾分惱怪自己當初幹嘛要換他們的魂魄,白白浪費力量,“你們閉上眼睛。”
言罷,她從靈臺抽出三縷青、藍、紫色的光線。
隨着她手指一波弄:“好了。”
朝歌詫異:“就好了?”
同時調換三個人的魂魄,竟連一絲靈氣波動都沒有。
果然不是他可以理解的文明。
***
魂魄換回來之後,昏沉沉的第五清寒被留在了蓮花臺上。
素和一樣昏迷不醒,躺在蓮花池外祛除肉身魔氣。
簡小樓倒是沒有暈過去,但整個人恍恍惚惚,卻比上次在火球時的狀態好很多。
第五清寒身上的詛咒需要時間研究,他們先在迷途寺的禪房住下。
夜已深,晚風冷冽。
簡小樓在牀上翻來覆去,難受的壓根無法入睡。
她離開這具肉身時寶寶才兩個月大,如今已經十一個多月了,擱在普通人肚子裡,早到了分娩的時候。修者孕育孩子原本就比較緩慢,又是半妖,肚子看上去只有六個月的模樣。
然而寶寶明顯已經有了意識,能感覺身體換了人,興許是不安,興許是抗議,一直在不停鬧騰。
法力尚未恢復,換魂過後精疲力盡,簡小樓被鬧的心神不寧,幾近虛脫。
“哎,你說你一個小丫頭,怎麼這麼能鬧騰呢?”簡小樓長喘着氣,一手捂住額頭,一手不停輕撫着肚子安慰,肚皮有時被她用腳丫子踹兩腳,有時被她用頭上的兩隻小龍角頂兩下,鼓得像是在打地鼠,要多遭罪有多遭罪。
“之前照顧你的是你二孃,我纔是你親孃,也不知你排斥什麼。”
“別再鬧騰了,再鬧騰房子破了,娘看你住哪裡去。”
“阿嚏……”
迷途寺的禪房沒有門禁,還是直櫺窗,上面的竹篾紙破了幾個小洞,夜風灌進來,冷的她一瑟縮。鬢邊疼的都是汗,溼漉漉的鬢髮被風一吹涼意沁骨。
她扶着牀沿坐起身,光腳下地準備拿張符籙把洞給貼上,被一聲驚雷嚇的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心口“砰砰”直跳,她現在回到肉身裡,天罰應該也要來了吧。
她在混元星島一口氣殺了那麼多人,得劈多少道雷啊。
會不會把她劈成肉渣?
師父和海牙子都說,方圓有人在時,雷劫是不會落下來的,那麼她肚子裡懷着寶寶,算不算有人在?
簡小樓不敢再靠近窗邊,她回到牀上,用被子矇住頭,彷彿這樣天雷就看不見她了一樣。
……
他們在與了願禪師交談時,黑紗人外出尋找合適的山洞,回來之後佇立在她的窗外,透過竹篾紙看到她縮在被子裡,身體時不時抽搐幾下,旋即用防護罩封住禪房。
吹了口霧氣進去,被子裡的人漸漸沒了動作。
黑紗人閃身進入屋內,小心翼翼的把簡小樓從被子裡抱出來,擱在牀榻裡側放平緩了,再將被子給她蓋好。
黑紗人立在牀邊凝視她的睡顏。
人在他的內力下已經沉沉睡過去了,眉心卻依然緊緊皺起,肚子時不時鼓幾下。
他摘下黑紗手套,露出一雙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的手來。
再以雙手放下帽檐,卸去面紗,銀灰色的長髮從禁錮中飛散。
一對兒沒有光澤的金色眼瞳,一刻也沒有離開過牀上的人。
正是夜遊。
他解開斂息斗篷,連帶解去玄色外罩法衣,在牀榻外側躺下。
側了個身,一手撐着頭,一手覆在簡小樓的肚子上,精純的水靈氣滲透下去,他喚着寶寶的乳名道:“彎彎,你孃親十分辛苦,你不要再調皮了,讓她好生休息。”
寶寶根本不聽,不但繼續鬧,還很排斥他的靈氣。
“彎彎聽話。”
誰啊,誰要理他。
寶寶繼續踢,繼續用小龍角頂。
這不是孃親的味道,孃親去哪裡了?
夜遊板起臉,聲音冷了幾分:“夜初心,你是不是想捱揍!”
寶寶稍稍停頓了下,卻鬧騰的更劇烈。
夜遊冷厲道:“你以爲你現在還在你孃親肚子裡,爹就奈何不得你了?信不信我鑽進你孃親肚子裡揍你!這時候可沒有你二孃護着你!”
寶寶像是被嚇到了,踢踏了下,徹底老實了。
夜遊以水靈氣蘊養了一陣兒,不敢用力過猛,收回靈力,只將手掌撫在她肚子上。
莫看他語氣嚴厲,手一直都在顫抖。
他輕輕擁着簡小樓,一切不真實的就像一場夢一樣,直到現在還不敢相信。
一揚手,掌心上方浮出一枝快要燃燒完的香。
這枝香是小樓此番從這處時間節點回去之後,送給他的,說是時光獸贈給他的禮物,名叫“七日時光籤”,得等到他十八、九階的時候纔有能力點燃。
他詢問小樓是什麼,小樓說她也不知道。
從十二階到十八階,將近兩萬四千年歲月,他幾乎都快忘了這枝香的存在,偶然翻出來,以力量點燃後,突然就斗轉星移,來到這裡。
他終於明白“七日時光籤”是什麼了。
時光籤同書籤一樣,是時光獸以力量在某處時間節點上做出一個標記,無論他何時點燃,都可以回到她標記的時間節點上。
然而時光籤的力量只有七日,一旦這根香燃燒完,他就要回到原本所在的世界。
短短七日,單是找人就用了四日。
飛來迷途寺又用了三日,這是最後一晚了。
夜遊真想這樣抱着她們母女沉沉睡去,永遠都不要再醒過來。
但他不能,那枝香一直在提醒着他,快要結束了,他還得做一件重要的事情。
戀戀不捨的又抱了一會兒,夜遊翻身下牀,重新披上外袍,做好一切僞裝。將簡小樓攔腰抱起,穿透牆體瞬移進院子裡,正準備掠空而去,看到對面廊下的時光向他招了招手。
“你過來。”
夜遊怔了怔,頓住步子上前:“時光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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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揹着手繞着他轉了一圈:“你要帶着她去哪裡?”
夜遊道:“渡劫。”
時光眯起眼睛:“你與她什麼關係。”
夜遊遲疑道:“夫妻。”
時光挑眉看她:“我早發現你有古怪,身上竟然有時光砂的氣息。”
夜遊不知她口中時光砂爲何物,他心念一動,那枝快要見底的“七日時光籤”漂浮出來:“時光姑娘說的是此物麼?”
時光眨眨眼,又眨眨眼:“你怎麼會有此物?”
夜遊輕輕笑了笑:“時光姑娘稍後贈給內子,內子帶回去給我的。”
時光詫異:“做時光籤需要耗費我許多力量的,我爲何要送你?”
夜遊目光閃爍了下:“或許我會告訴你怎樣獲得朝歌前輩的愛慕,時光姑娘一開心,就贈了此物給我。”
時光藍汪汪的眼睛綻放光芒:“你知道?”
“投其所好。”
“他好什麼?”
“好學。”
“那沒轍了,你們星域的文明,我也纔剛開始熟悉。”
“時光姑娘爲何以己短處,攻其長處?”
“怎麼說?”
“你所掌握的知識,世間誰也給不了朝歌。”
時光撓了撓頭:“我的知識?”
夜遊瞥一眼“七日時光籤”:“譬如此物,在我們眼中絕對是匪夷所思。”
時光張了張嘴兒,許久才長長“哦”了一聲:“有道理有道理,我要與他有共同語言,幹嘛非得學他的文明,我可以讓他學我的文明啊!”
夜遊微微笑:“正是如此。”
時光眉開眼笑的拍拍他的肩膀:“你小子不錯,我喜歡你,我會送你一枝時光籤。”
夜遊默默看着她:“多謝你,彌補了我此生最大一樁憾事。”
時光擺擺手急衝衝的跑了:“不謝不謝,都是買賣交易,咱們後會有期!”
夜遊望着她離去的背影,金瞳中帶着深深眷戀:“後會無期了……”
***
時光去敲朝歌的房門:“朝歌,我準備去一個神奇的地方,你要不要隨我一同前往?”
“不去。”因爲趕走符荼那事,朝歌對她的態度好了一些,但也好不到哪裡去。
“我去時空裂隙喲,機會難得,你真的不去?”時光雙手扒着門,嘿嘿嘿地笑,“世間只有我知道在哪裡,知道怎麼去喲。”
閉目打坐中的朝歌眼皮顫了顫,時空裂隙?
的確充滿了誘惑力。
但他毫不遲疑的拒絕:“不去。”
根據歷史,他兒子是條六爪白龍,他兒子的母親九成九就是符嬌。不對,是被時光獸操控了的符嬌。他現在每時每刻都在擔驚受怕,全神貫注提防着,生怕一個不小心着了道。
朝歌想想也是難堪。
時光在外面嬉皮笑臉好說歹說,他就兩個字“不去”。
時光雙手掐腰一腳踹開門,上前抓住他的衣襟,怒氣衝衝:“不去也得去!”
朝歌還沒來得及反抗,身體已經處於失重狀態,眼前光影極閃,唯有將眼睛閉上,不然意識海內天旋地轉。
不知過了多久,這種眩暈感才消失。
“你可以睜開眼睛了。”時光又嘻嘻笑了起來。
“你……!”朝歌生平最痛恨別人勉強他,做他不喜歡的事情,正準備訓斥她,可是雙眼甫一睜開,他就被自己看到的一切震撼住了。
他如今身在一處光怪陸離的漩渦之中,一顆顆細小塵埃有序涌動,所產生的力量,靈氣完全無法感知。
時光在他周身設下一個奇特的防護,由線條組成:“這裡就是裂隙,我出生的地方,通過這個漩渦進入內部,就是時間的心臟。”
實在太過新奇,朝歌已將訓斥她的事情拋去九霄雲外:“時間不是無形的麼,爲何會有心臟?”
時光嘖嘖道:“誰告訴你時間是無形的,時間不僅有形體,而且極爲龐大厚重。你無法掌握、感知,只是因爲你沒有時間強大。”
朝歌蹙了蹙眉:“你回來這裡做什麼?”
時光在漩渦裡四處飛,撈起一把塵埃,扔掉,又撈起一把:“我來做一枚七日時光籤。”
“那是什麼?”
“隨着時間推移,每個時間點移動都會留下痕跡,這些痕跡叫做時光砂,我要找到七日前的那些時光砂,抽取幾顆沙礫做成一個時光籤。”
“有什麼用?”
“等時光籤點燃時,就會將人帶回時光砂所在的時間節點啊。”
“聽不懂,時光倒流?”
時光翻了個白眼:“時間無法倒流,但卻可以截取。”
朝歌滿臉懵怔:“時間能截斷?”
時光嘟起嘴:“你是笨蛋嗎!我都說的這麼明白了!”
朝歌臉色一黑,他還從未聽過有人說他笨,不過這些知識的確是難以理解:“我可不可以當做,你在一段歷史中,截取了一個片段,保存了下來。等回頭有人觸發,就可以回到這段歷史中來?”
“差不多吧。”時光隨口道。
“我一直有個疑問。”朝歌看着她飛上飛下,周身色彩斑斕,“你帶着簡姑娘他們穿越時光,不怕他們改變歷史麼,就比如素和,他來到四千年前,若是殺死尚未長大的小素和……”
“你想多了,在同一個時間世界內,素和無論如何也殺不死小素和,因爲大素和能活下來,正是由於小素和殺不死。”
“不存在萬一?”
“存在,空間世界介入的情況下。”
時光撈到了一把時光砂,輕輕一吹,“會出現平行世界,但兩個世界內總有一個世界,大素和永遠也殺不死小素和。”
朝歌默默道:“所以業已發生的歷史,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改變的。”
“歷史不會更改,然而歷史擁有假象。”
時光回頭凝視着他,“時間和歷史不同,時間是恆定的,歷史是人爲的,歷史需要人爲記載,所以必定擁有假象。旁的我不知,就比如在小樓他們眼中,你是歷史,你已經死了,但這肯定是假象,你一定沒有死。”
朝歌好笑道:“爲什麼?”
時光看傻瓜一樣看着他:“因爲我不許你死啊。我不枯竭,你不死,我枯竭了,也必定想辦法讓你活着啊。”
朝歌的笑容有幾分僵在臉上,半響才道:“這話從殘酷的時光口中說出,真是有意思。”
時光摸着下巴:“素來是人辜負時光,時光從不負人,傻龍,究竟是誰殘酷啊?”
朝歌愣住。
*****
迷途寺背後兩千裡處,一處荒蕪低矮的小山頭。
夜遊找尋了半日的地方。
他已經在矮山裡挖了個洞,抱着簡小樓進入山洞。
夜遊起了兩次身,都捨不得離開,將簡小樓抱在懷裡,鼻尖眷戀的在她臉頰蹭了蹭,低聲呢喃:“我很想讓你知道我來過,但在歷史中你是不知道的。小樓,我來過,在你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日子裡,我終究還是參與了,等你此番回去之後,你還能再見到我,可我卻再也見不到你了。”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的沙啞,“等你回去之後,彎彎已經被我孵化出來,我們會渡過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同時也會出現未曾想過的矛盾與衝突,請你一定要原諒我的蠻橫,我的小心眼,畢竟那時的我,真的是少不更事……”
夜遊在那裡一樁樁一件件的交代,明知她什麼都聽不到。
在簡小樓被迫回到赤霄之後,這漫長的兩萬多年,隨着他修爲與年歲漸高,地位與權勢漸長,諸事纏身,他總以爲許多往事他都已經記不清了,然而有些歲月,原來都是纂刻在骨子裡的。
“你還是記憶裡的模樣,而我已是面目全非。”
“但我真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啊小樓,爲了彎彎,再難走的路我也得走下去啊……”
夜遊說到最後,埋首在她柔滑的頸窩裡,像個滿腹委屈的孩子,眼淚無聲的流,她的衣襟都溼了一大片。這是他學會流淚之後,第二次控制不住自己。
時間真的不多了。
夜遊一咬牙起身飛出山洞。
因爲不知“殺戒”天罰的範圍,他一直遠離着飛,只將神識定在矮山處。
直到聽見隱隱雷聲,夜遊才停了下來。
他問過海牙子,當雷劫出現以後,再有人出現,天罰會不會停止,答案是否定的。
天罰一動,勢不可收。
在等待殺戒天罰醞釀時,他祭出“透”來。
“透”的速度,遠遠超過天雷落下的速度,他應該來得及。
“轟……!”
終於天罰落下,“透”已經疾馳而去。
臨近那座矮山時,夜遊撤回“透”,化爲一條千丈長的巨龍,環山盤柱,將矮山包裹的一草不露。
……
簡小樓從轟鳴的怒雷聲中驚醒。
心臟都快要跳出體外。
天罰!
她惶然無措,像個沒頭蒼蠅,不知是該抱頭還是抱肚子,好半天才發現這不是她的房間。
她目瞪口呆,怎麼會在一個山洞裡?
難不成天罰爲了懲罰自己,還具有傳送的功能?
簡小樓想往外跑,洞口被一層黑色光波罩住了,她出不去,也看不到外面的情況。
媽的,這殺戒真是毒啊!
又是一陣炸雷聲,山崩地裂的晃動,簡小樓趕緊跑回山洞深處,擠得肚子疼,溜着牆角坐下,雙手捂住耳朵。
也是奇怪,轟隆隆的雷聲越來越刺耳,山體搖動的也漸漸劇烈,但天雷一道也沒劈下來。
她擡頭看着洞頂,滿腹的疑惑,這山是個法寶不成?
許久之後,雷聲至少炸了近百下,纔開始有停歇的跡象。
慢慢的,完全靜了下來。
驚魂未定的簡小樓擡起頭,發現洞口黑黢黢的結界消失了。
她站起身重新走到洞口,剛探出個頭,迎面一陣煙霧,暈了過去。
……
等再醒來時,又回到了自己的牀上。
簡小樓從起身到洗涮,一直都覺得昨晚上是在做夢。
先是夢見有個男人抱住自己,不知嘰裡咕嚕在說什麼,好像還哭了,然後就夢見天罰。
簡小樓想着想着,臉有些微紅髮燒,她是想男人了麼,內心邪惡之後過意不去,纔會夢見天罰?
扶着腰,挺着肚子走出禪房去院中曬太陽,迎面瞧見時光向她走過來:“他已經回去了?恩,能量應該盡了。”
“誰?”
簡小樓莫名其妙,左右看看,“你是說那位老前輩?”
時光一愣:“老前輩?哦,看來你不知道。”
“什麼?”
“沒什麼?”
時光從靈臺抽出一枝彩色的香,“小樓,這個收好,等你回到四千年後,送給你孩子的爹。”
簡小樓愈發莫名,但還是接來手中:“什麼東西?”
“七日時光籤?”
“做什麼用的?”
“你不知道?”
“我怎麼會知道。”
“那我也不告訴你。”
簡小樓撇撇嘴:“故弄玄虛。”
時光又問:“你孩子的爹如今什麼修爲?”
簡小樓脫口而出:“十二階。”
“才十二階啊!”時光一副意外的模樣,“呵呵,那有的等了,至少得十八、九階之後他才能打得開。”
“呵呵,等就等吧,反正他肯定能活到十八階。”
儘管不知是什麼,簡小樓仍舊收進儲物戒。
時光送的,必定是個好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完成~
赤霄天變的時候,夜遊和素和都是十九階。
這裡出現的夜遊,是小樓離開之後、赤霄天變之前的那個十八階的夜遊,去旅行社報了個班,來了個古代七日遊,旅遊結束,現在回去了,而且再不會出現。
並不難理解吧?
之所以穿插這麼一段,有兩個原因。
一是夜遊在下一個主線裡有點招黑,所以先打個羣衆基礎。
二是關於夜遊和素和在四宿的劇情,只有兩部分——小樓存在的時候,赤霄天變前後。中間漫長的兩萬多年歲月是不會寫的。所以穿插一段,讓你們知道十八階的夜遊是個什麼狀態。
——是坑都會填上的,雖然我人物名字起的隨意,但做人物線路圖我準備了三個月,不知道畫了多少線稿,每個脈絡都是非常清晰的,隨着文章推進,都會給出一個合理(扯淡)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