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咔……咔嚓”刺耳的響聲，烏黑色的原石表皮開始一塊塊脫落。
只是一小會兒，老師傅就停下了手，用水清洗了一下，但看到擦口出的霧狀晶體，他卻是有些意外的搖了搖頭。
而周圍的人，也頓時感到不妙了。
“你們說，這小子的運氣不會那麼差，又撿了塊廢料吧？”
“不會吧，剛纔那兩塊不說，這塊的賣相可是比之前的好多了。”
“會不會是這些料子的來源不好？”有人忽然說道。
“怎麼可能？我的這些料子可是從緬甸老坑運來的好貨啊！”
衆人紛紛回頭，卻見到剛纔那句話，原來是蟒紋原石攤位的老闆說的。
原來他剛纔看到王小川這邊接連賭垮了兩塊石頭，就有些坐不住了，深怕因爲王小川挑的那些便宜貨，連累了他攤位的名聲，便特意吩咐了下夥計，然後過來一塊看了起來。
現在看到自己的一塊品相不錯的石料也表現不佳，這位老闆頓時也急了。
只是不管他急不急，卻無法改變切石機下的石頭的品質。
這時候，老師傅已經擦完了石頭，見最後還是沒什麼表現，方纔一刀把石頭切成了兩半，可結果，卻是不出意外，又是一塊廢料。
“唉，又賭垮了一塊……”
“你們說這是怎麼回事啊？這一塊可真不像是廢料啊？”
周圍的人，尤其是那些對賭石有點研究的人，都對王小川手裡的這些石料的表現大爲不解。
因爲除了他剛開始的第一塊外，之後的幾塊石頭，從表面上看來，絕對不像是廢料，至少，這些石料的翡翠就算種水不高，但至少能切出翡翠是一定的。
可現在一連切了好幾塊之後，卻沒有一塊出現好貨，甚至於連半點綠色都沒有出現，這就很不正常了。
只是這些人恐怕想不到，眼下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完全是因爲王小川刻意所爲。
打從一開始，他所挑選的那些石料，就全都是那些沒有半點靈氣的石頭。甚至於，他還刻意去挑了一點外表看上去不錯，其實卻沒有半點靈氣的原石。
他會這麼做的目的，就只有一個，那就是讓周圍的人對那個攤位上的石頭產生誤解和偏見。
不一會兒，王小川這邊又接連切了好幾塊石頭，但結果卻都是一樣，全部都是徹頭徹尾的廢料，一點綠色都見不着。
見此情景，圍觀的人羣裡，終於有人忍不住對同樣在邊上旁觀，並且滿頭大汗的攤位老闆說道：“老闆，你這次進的這批貨表現也太差了吧？”
“是啊，你說那小子切不出高品質的翡翠也就算了，可是到現在一點綠色都看不到，你這些真的是從緬甸老坑進的貨嗎？”
這些人的懷疑並非無的放矢。伴隨着最近緬甸局勢不明，進口國內的翡翠原石數量比以前少了許多，可國內的翡翠市場卻越來越火爆。
一邊是貨源越來越少，一邊是需求越來越大，有些不法商人便動起了歪點子，把一些翡翠廢礦裡的石頭搬出來，裝作老坑的原石賣。
那些廢礦的石頭，從表面上看和老坑的普通翡翠原石差不多，但基本上都切不出好料來。
眼下現在王小川切開來的這些石頭，除了少數幾塊能在表面看到翡翠原石的特徵之外，其它的大部分都是啥也沒有的石頭蛋，這就不能不讓人懷疑這些毛料的來源了。
聽到他們的懷疑，那老闆也是大喊冤枉：“各位，天地良心，我這些貨可是正宗的緬甸老坑的貨啊！”
做賭石生意的其實和開賭場的差不多，開賭場的莊家最重視的就是自己的信譽，一家莊家會出老千的賭場，是不會有客人去光顧的，而一個賣賭石的攤位，要是貨源有問題，也沒有人會去買這家攤位的原石。
因爲這個道理，所以這老闆也是頗爲召集，急於想要證明剛纔的一切與自己無關。
情急之下，這老闆甚至走到了切石機邊上，拉住一位切石的老師傅道：“大爺，你天天切石，除了這小子，我賣給別人的石頭你也應該有切過。所以你應該知道，我剛纔說的都是真話吧！？”
那大爺看了下四周，倒是點了點頭：“對，你那些石頭我昨天也切過幾個，還是有表現不錯的，現在會這樣，應該只是這小子運氣不好吧？”
運氣不好？
周圍的人聽了，卻都是不置可否。
一般來說，賭徒都不會相信別人的話，只會相信自己的直覺。
所以這攤位老闆想要憑一個切石師傅的話，就讓所有人改變想法，未免還是太天真了點。除非現在王小川真的切出點東西，否則的話，其餘的人還是很難改變之前的想法。
可在這位攤位老闆殷切的目光之中，王小川卻又一次切出了一個實心的石頭蛋。
“這位小哥，你就不能好好切一塊嗎？”攤位老闆幾乎用哀求的語氣對王小川說道。
王小川無奈地聳了聳肩：“老闆，該抱怨的是我纔對吧？我的運氣可從來沒這麼差過，這一定是你的石頭有問題！”
“那好吧……”秦風點了點頭，說道：“凱子，把剩下幾個都切開吧。”
“行！”王小川看向了邊上等着的師傅：“師傅，也別費力氣了，剩下的全都給我一塊切了。”
幾個師傅應了一聲，再次開始切了起來。因爲連續不出東西，有個師傅都開始偷起了懶，直接把一件放着原石的籃子放在了切石機上，拿出一塊切開之後，立刻就放上第二塊。
可那些原石分成兩半落地之後，卻都是無一例外，什麼也沒有。
就這樣又連續切了六塊石頭後，周圍的人終於都得出了一個結論，眼前的事情，已經不能用運氣不好來解釋，這個攤位老闆賣的原石，一定有什麼問題！
聽到他們的討論，那老闆仍然試圖辯解道：“你們不要少見多怪了，賭石本來就是看運氣的，連切十幾塊原石沒出翡翠的事情這個地方又不是沒有發生過！”
有人聞言，立刻就反駁道：“老闆，那種情況發生的機率可是很小的吧？現在看來，分明是你這批料子有問題。”
不只是客人，一些別的攤位的老闆，也在此時對這個競爭對手落井下石。
“各位！他的這批原石絕對是正宗老坑的料子，只是我聽說，這批料子剛好離翡翠礦的礦脈有些遠……”
聽到這話，就連那位老闆自己都已經有些無法反駁了。
因爲就連他自己，都開始有些懷疑自己進來的這批貨，是遠離礦脈的廢料。
衆所周知，翡翠礦是伴隨着其他礦石的礦脈衍生出來的一種玉石，一般來說，距離礦脈中心越近的翡翠原石，形成翡翠的機率也就越大，反之，距離礦脈較遠的原石，雖然外表上也會出現一些蟒紋之類的痕跡，可裡面出現翡翠的機率卻比礦脈中心的原石少許多。
所以一般來說，大部分人都會挑選翡翠礦中心的原石購買，但是那些礦脈的主人也不可能把那些邊緣的原石就這樣浪費了，爲了賺錢，有些人就會故意隱瞞這些石料在礦脈裡的位置，把一些邊緣的邊角料當做中心的石料出售。
這位老闆這次買來的這批石料，都是從同一個翡翠礦買到的，眼下這批料子表現的如此之差，自然就讓他懷疑，自己是被那些緬甸人坑了。
與此同時，王小川這邊的切石還在繼續。
只是每當一塊原石被切開後，那位老闆臉色的愁容就會又濃上一分。
現在他已經變得比王小川還期盼這些石頭裡開出翡翠了，因爲如果再不出翡翠的話，他這批原石，包括攤位上那塊蟒紋，恐怕就全部都要搬回家去了。
但是殘酷的事實，最終是讓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一直到最後一塊原石被切開，依舊是一點綠色的痕跡都沒有。
這下別說旁人了，這位老闆自己都已經對攤位上的原石徹底沒了希望。
“走吧走吧，還以爲這次遇到個寶了，沒想到這些石料都是邊角料，樣子貨而已。”
“是啊，幾十塊原石一點翡翠都看不到，這也算是這次交易會最大的烏龍了吧？幸好有個傻小子一次買了那麼多同批的石料，不然我們還真要被那塊蟒紋給騙了。”
王小川的原石已經全部都被解開，周圍看熱鬧的人自然也隨之散去。
而那些本來打算參加那塊蟒紋暗標的商人，也是一邊嘆息，一邊離開了這樣。
至於李榮和那個緬甸專家，也是一塊偷笑着走了。
剛纔的事情，不但讓他們放棄了競標那塊蟒紋原石，還給他們增添了不少信心。
這次對賭，兩邊的人都只能用五百萬的成本購買原石，現在王小川已經賭輸了幾十萬，他們賭贏的概率，自然也多了不少。
而伴隨着這些人的離去，王小川連續賭垮了三竹籃石料的事情，也很快傳遍了整個會場。
在賭石場中，解出極品翡翠，那是很少見的事情，可像王小川這樣，連續解幾十塊石頭都是廢料的，卻是比解出極品翡翠更稀罕的事情。
所以很快，市場裡的客人就都知道了這塊蟒紋原石的攤位上的石頭，可能是來自於一個翡翠礦的邊角料。
本來還人頭攢動的攤位，立刻就變得冷冷清清，有些路過的客人，甚至都會很匆忙從這個攤位前走過，就彷彿是生怕沾染這個攤位的壞運氣似得。
這前後反差巨大的變化，卻讓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在心裡大笑不止，因爲這一下，終於沒有人會和他搶那塊蟒紋原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