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桐黎的離家是意外, 可追隨葛青卻是自動的。
她在學有所成後出門歷練之時,意外遇上了空間黑洞, 被吸入其中,隨後輾轉遇到了孜幽, 也就是曲輕歌當初在修之秘境內所遇到的紫衣男子。
因爲但是的孜幽正確一位煉丹師的相助,而她則正好撞到了槍口上,這纔有了隨後她與葛青哥哥的重逢,她當時雖然神志不清, 可到底還是留存有一定意識。
時隔多年, 再次看到長大後的葛青哥哥時, 葉桐黎無法忽略從自己心底所升騰而起的悸動, 她能感知到自己被孜幽拿去抵擋了來自於葛青哥哥的攻擊,也能感知到當葛青哥哥看清她的面容之時, 轉而出手相救。
那一刻, 她完全忘記了自身所處的險境,只一心沉浸於葛青哥哥還記得她的狂喜之中。
如今再次回想起來, 她那深埋心底多年的執念,便是從那時開始得到了養料, 從而茁壯成長,最終生長爲一株參天大樹,牢牢地紮根在她心上的吧。
後來……
後來發生了什麼?
後來啊,孜幽被困毒坑,她倒是意外逃脫,不僅得到了孜幽的儲物袋, 還在秘境之內得到了一份機緣,修爲急劇攀升,最終順利地從秘境之內逃竄了出來。
隨後她便開始憑着心底的那份執念,一路追尋在葛青哥哥的身後,就想讓他再看看自己,若是兩人能再續前緣,那就再好不過了。
一開始尚且天真的她還未發覺葛青哥哥身上的秘密,而葛青哥哥也因爲一時大意,竟是雙方都互相沒有察覺到對方。
可隨着時間的推移,她一直想方設法地追着葛青哥哥的腳步,看着他一路上所經歷的各種險境,看着他不斷地成長,也……看着他從一位長身玉立的大好男兒,變爲了一位亭亭玉立的昳麗少女!
她的葛青哥哥居然是個女的!
葛青,不!曲輕歌,你可騙得我好苦!
受不了這個巨大打擊的她,遠遠地離開了她的身邊,狼狽地逃開了,可卻仍然忍不住地,想要去關注她的一切信息,自從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之後,她想要得知她的一切,也變得格外的簡單。
她知道她是凌雲宗的核心弟子,知道她是此屆升龍榜排行第三的天之驕子,知道她天賦卓絕,知道她實力強悍,更是知道她修爲高深,可這一切都抵不上她知道她曾是她的葛青哥哥。
我可能是入了魔了吧!
葉桐黎如此自嘲地失笑道。
最終的她到底還是控住不住自己,明明一直拼命地告訴自己說不要再去追逐了,那個騙子不值得,可身體卻總是不停自己的使喚,那是的葉桐黎覺得自己幾乎都要被分裂成兩個人了。
一個人拼命地犯賤般地自虐,一個人則拼命地守着自己最後的那點尊嚴,想要將犯賤的自己拉離深淵。
可是她就是動心了啊!她又有什麼辦法呢?
只能如同一個瘋子一般,癡迷地一直追逐着那個人的身影,自虐般地看着她與自己的未婚夫婿情投意合,互許終身,甚至還正式成婚了!
心底傳來的劇痛令葉桐黎只能如同一個失魂落魄的瘋婆子一般,一整晚都遊蕩在曲府附近的街上,直到她累了,才捲縮地坐在在地上,直到那串突然出現的糖葫蘆。
若說一開始曲輕歌可能還沒察覺到什麼,可時間久了,憑她敏銳的感知力,到底還是發現了葉桐黎的蹤跡,也知曉了那人就是葉桐黎。
可即便如此,曲輕歌還是默然地選擇了無視掉她,她自認兩人之間並無多大的交集,她實在沒必要爲了她而擾亂自己的生活,說她冷血也好,冷漠也罷,她本就不是什麼大善人,不是嗎?
不過可能與凌珩成婚後,令她的心到底軟了一些吧。
看着那狼狽地捲縮在地上的失魂落魄的小姑娘,曲輕歌最終還是選擇了勸解了葉桐黎一句,至於她肯不肯聽,那就與她無關了。
好在最終的結果還是好的,神識輕巧地掃過葉桐黎臉上的釋然笑容,曲輕歌回過神,對着凌珩笑得燦爛:“很久沒吃過糖葫蘆了。”
“當初家中尚且不富裕之時,我跟着大哥去鎮裡趕集,每當看着那舉着糖葫蘆草串的人經過之時,都會忍不住暗暗幻想一番,若是有人能大方地買下所有糖葫蘆,請我們這些小孩兒吃就好了。”
“那最後有人出來請你們嗎?”凌珩含笑反問道。
“自然是沒有的。”曲輕歌搖了搖頭,又歪頭對着凌珩笑得狡黠不已:“除了你這個冤大頭,還有誰會那麼傻呢?”
“我這個冤大頭會出錢,還不是爲了你,當真應了那句古話:美色誤人。”凌珩親暱地曲指輕勾曲輕歌挺翹的鼻尖,惹得她不滿地皺了皺鼻子。
“孃親說今日三裡街那邊有花燈會,我們一同去看看吧。”曲輕歌拉着凌珩的手轉身就想向着另一個方向走去,卻突然在半路頓住了腳步。
於此同時,“嘭!”地一聲悶響,血花迸濺,曲輕歌的大半鞋底被染了個通紅,周圍也瞬間響起了接連不斷的驚恐叫聲。
“死人啦——!”
“殺人啊啊啊!”
“快去報官,這邊死人了!”
曲輕歌冷靜地垂眸,與那死去之人睜大的雙眼相互對望,哦,那人已經沒了雙眼,她所見到的只是黑洞洞地兩個眼骷髏,配合着他身上慘烈的傷勢,竟是顯得格外的恐怖。
只見這個被摔在曲輕歌面前的成年男子胸腹之間被破了一個大洞,鮮血流了一地,內中卻並無什麼內臟腸子之物流露出來,他的雙目腦子也被人挖了個空,此時正身姿扭曲,死不瞑目地瞪着曲輕歌,猙獰的死相看得人膽顫不已。
一道清列如輝月的劍光突然亮起,凌厲的劍氣猛然向着剛纔那屍體所砸落下來的地方襲去,卻最終只留下了一片紫色的衣角,罪魁禍首早已溜了個乾淨。
“跑了。”聽到凌珩請冷的嗓音在身後響起,曲輕歌這才收回了一直凝視着地上死屍的目光,出言道:“既然是有意挑釁,人家又怎麼會輕易被你抓住。”
“官府辦事,所有無關人等全都退後。”正當周圍之人還陷入在突降猙獰死人的恐懼之中時,一羣穿着衙役服飾的官差們迅速地跑了過來,將案發現場給圍了個水泄不通。
“這位公子,這位夫人,此案爾等二人乃是第一目擊證人,爲方便官府破案,可否勞煩二人隨我去府衙之內問個話,爾等放心,我們只是詢問幾句就送爾等離開。”
那些衙役中一位瞧着是領頭的人走到了曲輕歌與凌珩身側,看出兩人身上衣飾不凡,也不敢態度過於輕慢地得罪人,隨即有禮地作揖詢問道。
凌珩目光轉向曲輕歌,一幅單憑娘子做主的架勢,曲輕歌也無意仗着修士身份與世俗界的官府爲難,隨即點頭應答道:“可。”
那領頭的衙役見曲輕歌等人還算好說話,不覺鬆了口氣,隨即又一邊指揮着人將地上的屍體擡走,一邊又找了幾位周圍之人一齊帶去官府問話。
在曲輕歌與凌珩剛剛走到了金都順天府門口之時,就見其中快步走出了一位身姿高大威嚴的中年男子,他匆忙地迎向了曲輕歌,來到她身旁憂心地上下打量,關切道:“輕歌,你無事吧,可嚇壞爲父了。”
不錯,此人正是接到消息,匆忙趕來的曲喬山。
“爹,我沒事,區區死人,不過死相猙獰了一些,還嚇不着我。”曲輕歌搖了搖頭,安慰了曲喬山一番,這纔在父親的帶領下,與凌珩一起踏入這世俗界的官府之內。
顯然那順天府尹也沒想到他們不過是派人前去處理一場命案,結果卻將曲家仙子與其夫婿給招來了。
頓時,那一開始與曲輕歌等人搭話的衙役頭頭更是嚇得不停地在心中回想自己先前話語中有沒有顯露出什麼不敬之出,就怕他哪裡做得不當,得罪了曲輕歌。
若是得罪什麼權貴他還不怕,畢竟他乃是秉公執法,即便被人記恨,頂多被爲難幾下,並無大礙,可若得罪了曲輕歌他們這些早已超脫世俗的仙師們,那他就算是被人當場打死,也無人敢出頭爲他伸句冤。
當然,這一切都是這人想多了,曲輕歌雖然手下人命無數,可也不是嗜血兇殘之輩,不會動不動就亂殺人的。
有了曲喬山的周旋,那順天府之人也不敢過多爲難曲輕歌,在仔細詢問了一些問題之後,就依言將他們給放了。
回去之時,曲輕歌與凌珩跟着上了曲喬山的馬車,車內氣氛有點凝重。
主要是曲喬山神色不太好,女兒女婿剛剛辦完婚宴不久,就遇上這種事,怎麼說都有些晦氣,他這做爹的心疼孩子。
而曲輕歌與凌珩卻是不約而同地在心底猜測那挑釁之人是誰,其他人不知,可他們二人心底卻是門兒清,那具屍體,分明就是衝着曲輕歌而去的。
這天底下的巧合雖然不少,可也不多,曲輕歌自問自己還沒倒黴到上個街都能巧合遇上‘不明屍體砸腳邊’這種事的程度,且凌珩那一劍也捕捉到了那人的一片衣角。
兩人均目力極佳,自然能看清,那衣裳之上所繡的陣法暗紋,可不是什麼普通人所用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