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影緩步上前止住他的動作，來到他身側，與之並肩看着那堅固的巨門，警慎地詢問道，“門後是哪裡？”
鳳傾舞遲疑了半刻，道“多半是涅鳳族領地。”
聞言，清影拋來凌厲的一眼，“你不知道？”
雖是不甘心被她如此質問，但似是而非是他理虧在先，認真地搖搖頭。
“你不曾來過這裡？那你當年是如何出谷的？”
儘管聲音有些中氣不足，但清冷冷地語調仍是寒意滲人。
“當年是鳳傾歌另僻的小徑，不過我們逃出來後，那條路也讓人毀了，現在走不了了。”
“哼，你的樣子不像是沒來過的人！”
方纔他在前引路，所經之處皆是毫不拖沓，即使有分叉，他也能果斷地選擇正確的，要知這裡面機關也是錯綜複雜，踏錯一步，便會屍骨無存，原想是熟門熟路，若是說從未到過，實在不足以信服。
“這、這是鳳傾歌說的。”
清影不知是不是自己聽錯了，似在他提起母親時，語氣中總是含着若有若無的怨，深深沉沉的。
知道現下不是討論這事的時機，靜靜地看了他一眼，清影將懷中已熟睡的孩子遞給他，雙手自由後，走近門邊，徑直打量起來。
好似沒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轉過身打量起四周來，他們現下立的爲臺階的最後一層，從這往後，便可瞧見彎彎曲曲的階梯狀一直延伸至轉角處，入眼之處，除了臺階就是門了。
清影收回打量的目光，將有些蒼白乾枯的手掌貼上門牆，利用指尖的敏感度，摸索着門的每一寸。
當確定當真是一點痕跡也無時，她索性放下雙手，盈盈地走向來時踏過的臺階。
鳳傾舞瞪大眼睛看着她在最後八個臺階上走着奇怪的步子，時而前進三步，時而後退一步，片刻後，似乎聽到她長長地輕呼一口氣，當最後一步落地時，門上騰地升起一個開關。
他疑狐地打量，想動又怕中機關，靜等清影過來進行下一步的行動。
只見她以着緩慢的步調走到他身邊，聲音低低地道，“打開
吧！”
視線掃向她，只見她纖麗的身形立於身前不遠處，在光線在水波的晃盪下，有些暗淡不定，臉上早已去了素紗的遮掩，一張絕色顏容顯得過分蒼白無血，隱隱泛着死寂，惟那雙黑眸，仍是靜靜地望着他，眼中是一如既往的清冷淡漠，翻不出一點波瀾。
明明如初見，鳳傾舞卻有些不安，逃也似的轉身，試着按了按那機關，果然，輕巧地將巨門打開了。
當門緩緩升起時，不同於地道內幽明光亮的刺眼光線從外照了進來，讓人忍不住閉目，待立於門邊的鳳傾舞睜開雙眼時，就看到門外站滿了人。
門開起的一瞬間，人齊齊跪倒屈身，“恭迎族長！”
鳳傾舞瞄了眼跪了一地的人，不以爲然地側身讓清影現身，卻聞身後遲遲無動靜，他轉首一看，驚聲道，“喂，你怎麼了？”
他怔怔地看着清影素衣纖身直直地往後倒去，眼中卻無一絲情緒，淡然得如同那是別人。
“哇，哇！”一聲響亮的啼哭聲喚回了他，也引起了衆人的注意，本是恭敬跪地的幾人速速奔來。
一道威嚴的女聲果斷地插了進來，“來人，將族長好生安置，速去請醫長老，其餘人先行散去。”
迅速地吩咐完，那道聲音劈向不顧懷裡小人兒啼哭的鳳傾舞，“你怎麼回事？放任他（她）就這麼哭嗎？”
鳳傾舞似是對眼前這位年雖半老，美貌猶存的婦人有些敬畏，有禮地將懷裡的孩子遞給她，“這是她的孩子，我不知道如何是好，請長老代爲顧看吧！”
“族長的？讓人帶下去好生照看，不得有絲毫閃失。等我去看過族長，等會再來審問你。”說完便如疾風般朝遠去走去，鳳傾舞看着她漸小的背影，輕輕鬆了口氣。
清影被衆多僕人小心地帶至一奢華的宅邸，進進出出的喧鬧聲不絕於耳，時不時還傳來一陣怒罵，而牀上的人仍未見動一分毫。
“你這是胡鬧，明知她產後方虛，又未出月，還急急趕路，你還當她是族長不成？若是她有個三長兩短，你非去自刎謝罪不可！”
方纔嚴厲的聲音又起，
罵的對像正是微埋頭顱，不見其表情的鳳傾舞，顯然已打理過，換上了一身深色長袍，衣角處還繡着一隻火鳳。
“我不知她本已氣血虧損，精氣不足，原想只是產後未得休養，這……”
聲音低低，似是有些悔意。
“給我滾去面壁，她一日未好，你一日不許出來。”厲聲打斷他的話，將他趕走。
“是！
這邊吵吵嚷嚷，那邊也挺熱鬧。
汐皇宮，御書房內，兩人怒目對峙，劍撥弩張，屋內翻騰着的洶涌氣流使得房門外站立的守衛都能感受到。
“你說什麼？”渾厚威嚴的聲音低吼道。
“兒臣主意已定，父皇還是考量一番再做定奪較爲妥當。”低沉微冷的嗓音不輕不重，語氣卻是十分堅定。
“龍笙，你知道抗旨不遵會有什麼後果嗎？”威嚴十足地聲音也冷了下來，帶着如刀般的凌厲。
“再清楚不過。”
“連那未滿月的稚兒也無妨？”
瞬間沉默之後，“他們不是她。”所以怎麼樣都無所謂，他只要她安好。
“哈哈哈，好啊好啊！沒想到，到頭來朕還是輸了，而且輸得一派塗地。”
朗聲的笑意從房內傳出，門外侍衛皆面面相覷，一眸間疑惑後又恢復原本的警戒狀態。
“還是他們厲害，有個好徒兒，好女兒啊！沒想到朕竟敗在一個女人手裡，早知道在當初就應該永絕後患。”
瞬間，龍笙渾身殺氣暴漲，緊緊地盯着眼前龍袍金冠的天子，希望能阻止他的此種想法。
老狐狸見狀，眸光一閃，“你說能爲朕達到同等目的？那麼此次宇國之亂就是你策劃的？”
不語，點頭表示承認。
“好，她的命先留着，你知道朕想要什麼，朕等着你來換她的命，一月爲限。”深邃的金瞳中閃過一絲陰冷，快得幾不可見。
龍笙跪地行禮，“願您滿意。”
後，起身，退離，身影如鬆般堅挺，卻又如虎般威猛。
金眸望向遠方，等我，定不負卿之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