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 何夫人
我的心顫了又顫，這一刻，我確定我沒有聽錯，我屏息凝神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一陣輕笑聲自我的頭頂漾開，他再次翻身壓住我，輕啄着我的脣瓣，“告訴我你愛我。”
我頓覺羞赧，強裝自然的推了推他，“你起來，我要睡覺了。”
“不說就不要你睡。”許皓辰像一個向大人索要糖吃的孩子。
“說什麼？”我佯怒道。
“說你愛我。”
“說你愛我。”我重複他的話。
“你愛我。”
“你愛我。”我繼續重複他的話。
“我愛你。”
“我……睡覺。”我不再重複他的話。
僵持間，我的短信鈴聲鬼魅般在黑暗的房間響了一下，我順手拿起牀頭櫃的手機，打開一看，是何博銘的短信，“瑤瑤，記住我跟你說的話，不管什麼時候，遇到困難，一定要找我。”
看着短信，我神色有些怔忡，許皓辰一把奪過我的手機，我去搶，他緊緊的按着我，騎坐在我身上看了起來。手機的昏暗光亮映襯着他那張陰霾的臉，“媽的。”許皓辰低咒一聲。
我有些心虛的別開眼睛，我也不知道何博銘爲什麼大半夜的發這麼一條短信過來。
許皓辰拿着我的手機按了兩下，撥出了何博銘的電話，優美的女聲提示着關機，“媽的。”許皓辰又一聲低咒，隨即把手機扔到了牀上，俯身下來壓住我，命令道：“說你愛我。”
這特麼的哪跟哪啊，前一秒罵完街，後一秒就來說情話，再說了你那口吻哪裡像是在說愛的，分明是在說恨。
我推了推他，“你起來，我要睡覺。”
不要說你命令我說愛你，你就是哄着我，我都說不出來那三個字。
許皓辰也不說話，也不動作，就那樣藉着微白的月色看着我，良久，他口氣冷清，“你是不是還愛着他？”
擦！許大少的腦子今天讓狗給啃了吧。
“你有完沒完？”我忍不住吼道。
“那你說你愛我。”
“你是不是神經病！”
許皓辰趴在我的身上，不再動彈，我心底的某一處地方突然被觸動了一下，我幽幽地說：“你要我說多少遍，你才能真的明白，我和他的事情早就已經過去了，如果我想和他有什麼，不會等到現在。”
許皓辰在我脖子上咬了一口，“疼。”我忍不住嚶嚀出聲。
他釋然般嘆了口氣，“算了，不說就不說吧，反正你每天睡在我身邊，我還怕你跑了不成。”
這話說的好委屈，好勉強。
許皓辰哪裡是讓自己受得了委屈的人，嘴上受了委屈，其他的地方就要討回來，比如抱過我的頭就啃……
啃就啃吧，跟幾百年沒吃過東西的餓死鬼投胎似的，恨不得三下五除二把能吃的能啃的，都吞進自己的肚子裡。
事後，我的零部件也散了架一般不像自己的了，我決定了，以後許皓辰說什麼就是什麼，他讓我說愛他，我就說唄，反正也少不了二兩肉。
何博銘的插曲就這樣過去了嗎，答案四個字，當然不會。
這倆貨打架都打到醫院裡去了，該驚動的人，不該驚動的人，都驚動了。
老佛爺第一個駕到。
每次聽到蘇管家敲門說老佛爺來了的時候，我都想到了慈禧，我有時候都恨不得跪地上對着她高呼千歲。
還有一句話怎麼說了的，“千年王八萬年龜。”我喃喃着。
“什麼千年？”許皓辰下意識問着。
“你媽啊，老佛爺嘛，千歲，能活一千年。”我揉着惺忪的睡眼。
許皓辰劍眉一凜，“你再說一遍。”
我這才從睡夢中徹底清醒了，許大少發威，比蘇管家敲門好使多了。我這話不等於在罵老佛爺是……
人家好歹也是我婆婆，是許大少的親媽啊，“我是說老佛爺能……”
許皓辰手指放在我的腋窩撓着，“能什麼？”
我一邊笑的一顫一顫的，一邊求饒，“我的意思是媽能長命百歲，長命百歲。”
我這是找死的節奏啊。
“起牀。”許皓辰命令道。
剛罵了人家親媽，我能怎麼辦，乖乖起牀唄，老佛爺駕到，除了壞事，就是破事，我也有心裡準備。
看到老佛爺那張冰山臉，我瞥了許皓辰一眼，乖乖的裝起了受氣的小媳婦，“昨天怎麼回事？”老佛爺居高臨下的開口，眼睛是看着我的。
“昨天怎麼了？”許皓辰裝糊塗。
不到萬不得已，我肯定是不說話的。
老佛爺臉色柔和了些許，起身走到許皓辰身邊，關切的拉過許皓辰的胳膊，在許皓辰的身上拍拍背，摸摸腿，“哪裡受傷了？”
“沒有的事。”許皓辰繼續裝傻，“媽你想多了。真的沒事。”
老佛爺眼睛刀子般剜向我，“要不你就趁早滾蛋，要不你就和我兒子好好過日子，別給我在外面找事。”
呦，不拿着支票讓我離婚了？
“媽，不關她的事。”許皓辰趕緊替我辯解着。
“看見你沒事我就放心了，我走了。”話音落，老佛爺拎起包就走了出去，走到客廳門口突然腳步停滯，回頭看向我，聲音鋒利，“照顧好他，不然我跟你沒完。”
我乖巧的點了一下頭。
看着老佛爺消失的方向，我愣愣地說：“不對啊。”
“什麼不對？”許皓辰明顯也沒聽明白我說的什麼。
“這不是她的作風。”說完我噗嗤一聲笑了，把手搭在許皓辰的背上，“她應該給我一張支票，然後說，五百萬，離開他。”
我一邊說，一邊學着老佛爺以前推支票的高貴姿態。
許皓辰手指輕彈了一下我的額頭，“我看你是沒事找事型的。”
我只是突然不習慣老佛爺細微的轉變而已。
第二個駕到的，也是一位愛子心切的媽媽。
當一串陌生的數字在我手機屏幕上跳動時，我禮貌的接起來，“你好。”
“請問是白沐瑤白小姐嗎？”電話那端是一個女聲。
打來電話的是何夫人，何博銘的媽媽。我只在婚禮那天見過她一次，那天見過的人太多，並記不住幾個，對何夫人，我基本沒有什麼印象。在她提出和我見面的時候，我拒絕了，我不認爲我和她之間有什麼可談的話題。
下班的時候，走出公司，剛到門口，就被人喊住，“白小姐。”
我探究的眸光落在來人身上，豹紋短貂搭配一字皮裙，精緻妝容的臉上凸顯着迷離的高貴，我的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我是何博銘的媽媽，特意請白小姐吃個便飯。”何夫人臉上漾着柔和的笑意。
人家都找上門來了，也容不得我退縮啊，“好啊。”我應道。
西餐廳內。
“何夫人，有話直說吧。”我開門見山，實在受不了有錢人的彎彎繞遊戲。
何夫人告訴我，早在我和何博銘在一起的時候，她就知道我。
何夫人告訴我，我和何博銘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們不合適。
何夫人告訴我，何博銘的生命中不只有愛情。
何夫人告訴我，何博銘現在有自己的家庭，我也有了自己的家庭，我們應該扮演好各自的家庭角色。
其實，不管是何博銘偷抱我，還是何博銘和許皓辰打架，我都沒有從心底抱怨過他，我把這一切理解成何博銘的情不自禁，理解成他對門當戶對婚姻的無奈，理解成他無法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的悲哀。
可是當何夫人直白的告訴我，我配不上何博銘，我不應該打擾他兒子的幸福的時候，我認爲我有必要用自己的方式維護自己的尊嚴。
我淺啜了一口茶水，嘴角點綴了笑意，“何夫人，我和何博銘分手以後，從未有過任何的聯繫，再次見到他，是我和許皓辰結婚以後，我永遠也不會打擾他的家庭。何博銘爲了所謂的門當戶對拋棄了我，許皓辰排斥父母安排的利益聯姻娶了我，同是身在上流社會有地位有身份的男人，何博銘會捨棄愛情，許皓辰會保全愛情，誰值得我愛，誰不值得我愛，我年齡雖小，這一點卻明白的很。”
我的話雖然尖銳，卻尖銳的有道理，字字見血。
當初何博銘離開我的時候，要說心裡沒有怨言那是假的，只不過我把這一切都埋葬在了心底最深處，那是刻入我靈魂的一道疤，我將自己的傷口掩飾的極好，從不讓任何人看到。
何夫人臉色悻悻的，晾他也沒有想到我會說出這樣犀利的話來，她嘴角劃開一抹僵硬的弧度，“你現在和許少在一起也很好，我聽說了，他爲了你把陳夫人的生日宴砸了個稀爛。”
“他向來很寵我。”我含笑的眼睛直視何夫人躲閃的眸光。
正說着，手邊的手機響起，我告訴許皓辰在同何夫人吃飯的事情，我知道，許皓辰肯定會馬上趕來。
果然，不出二十分鐘，許皓辰就來了，我挪到裡面的椅子，許皓辰順勢坐下，伸開長臂，搭在我身後的椅背上，深邃的雙眸看向何夫人，似笑非笑，“何夫人和我的太太有什麼共同語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