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濛的燭光映照出一襲幽白的倩影，飄飄嫋嫋彷彿隨時能夠被夜風吹散一般，孟曉有些苦笑的搖了搖頭，看來自己真的醉了，那麼大的一個活人就在眼前卻好似總感覺要隨風而逝一般，這是哪門子的文藝範嗎？
“你來了，是要來下棋嗎？”孟曉語氣說的很平淡，就像是在問吃了沒一樣。
小雪問：“你喝成這樣，還能夠下棋嗎？”
“跟你下棋就是用胳膊肘思考也能贏。”孟曉近乎撇了撇嘴近乎蔑視的說道。
小雪輕哼了一聲將棋盤放在牀上，兩人便就這麼一下接一下的開始了一局對弈，搖曳的燭光透過窗戶，兩個清寡的身影印在上面，看起來虛幻不定，像是隨時要散去一般。
“古天齊要彈劾古沉了。”小雪的心思顯然沒有完全放在棋盤之上。
孟曉隨意的落下一子，“想不到玉虛宮的弟子對政事也有興趣了？”
“不是有興趣，只是好奇，古沉一旦倒臺，你們這些因他而來的密探也不會在懸鏡司了，你有什麼打算？”小雪說着擡頭望向孟曉雙眼，只可惜這貨眼神全在棋盤上。
“也許要到各處遊歷一番吧，人總是要找些事情做的。很可惜，能夠讓我感興趣的事情太少了，何況，我們也未必會輸，古沉已經去鐵國駐地了，若是能夠請動書山的人幫忙遊說，應該還是有希望的。”
“他不會成功的，書山弟子講究的就是一個不畏強權，一幫儒生談起浩然正氣能夠拼上性命的。這種人剛直的不行，想要讓他們徇私基本不太可能。再說這次帶隊的是蘇格，這貨雖然不壞但也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性格，你若是求他，他反倒不可能幫你了！”小雪搖搖頭，一言斷定今天古沉將鎩羽而歸。
孟曉頓了頓，捏着棋子的手在空中停留片刻後再次按下，“失敗並不可怕，有些事情即使沒有那一層身份也仍然要繼續下去。就像是古天齊對古沉的打壓不會結束，九幽還在暗中不停活躍。我們已經把對方得罪死了，之後的報復一定會很快到來。”
小雪按下一子又偷看了孟曉一眼，“你不用怕，跟古沉比起來你不過是小角色，恐怕九幽的首領都未必知道有你這個人！”
孟曉頭也不擡繼續道：“我也沒有想過會怕，但是身爲一個好兄弟，我不可能在他最困難的時候離開，所以即使現在不認識，以後我也會讓九幽首領好好認識一下我的！”
小雪一怔沉默半晌，棋也不下了只是眼神黯淡的盯着棋盤，孟曉見她半天不下子倒也不着急，只是輕輕擡頭雙眼在那被面紗矇住的臉上注視許久，直到她有了動作纔再次低下。
“你就不能安心的在一個地方呆下來嗎？多用點時間好好修煉，你的朋友屬下現在可都已經是入道境或者快要入道境了！難道你就沒有點緊迫感？”小雪的語氣突然之間有些重，把孟曉說的好似一個不思進取的懶漢。
孟曉笑道：“他們能夠入道我只需要爲他們高興就好，作爲朋友他們又不會笑話我。”
“他們確實不會笑話你，但你在任務中會不可避免的成爲他們的累贅，難道驕傲如你真的甘願如此嗎？不錯，現在的你掌握多種手段，無論是黃金聖衣還是飛刀或者劍法，都能夠對入道一境產生威脅，但是你的朋友們也都是個中好手，一旦他們晉級入道，自然也不是尋常入道可比，到時候讓他們都感覺棘手的問題，你怕是隻能成爲拖累。”
孟曉眉頭微皺，小雪說的沒錯，這種可能確實存在，但他心裡知道小雪這麼說的真正原因，展顏笑道：“有些事情可遇不可求的，我是個學霸一開始就不是衝鋒陷陣的角色。”
小雪一哽秀氣的眉頭微微皺起，學霸對於懸鏡司這種辦案的組織來說確實比莽夫來的重要，但是學霸只能讓世人驚歎卻不能得到世人的尊重，這是個強者爲尊的世界，就算你能夠知道誰做了壞事，可打不過人家也無法將其抓捕歸案。最重要的是，學霸不會得到玉虛宮的認可！
孟曉見小雪又不說話了，嘆了口氣道：“我只是個普通的小老百姓，可沒有你們玉虛宮的資源那麼多，就算我馬上晉級入道的話，也沒有繼續修煉下去的功法了！雖然我開口，古天寶肯定能給我弄來，但是那種級別的東西又怎麼能夠跟你們玉虛宮的功法相比？”
小雪聞言從懷中掏出一本書，一本古樸泛黃的線裝書籍，書籍不厚僅僅一指，上書三個大字，太極拳！
“這是什麼？”孟曉有些好奇，仔細思索了一下腦海裡的知識，似乎並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小雪道：“你不知道也不奇怪，這本書原本是我玉虛宮過去一個前輩的魂寶，這種功夫很百搭，能夠從入凡境修煉到登天道，可說是一套完整的傳承了。”
孟曉偏了偏頭，“這麼完整的傳承怎麼沒有看你們玉虛宮的弟子練習呢？”
“因爲這是一套近乎養生的功法，它沒有任何的攻擊絕招，充其量就是一些借力打力的竅門罷了。而且修煉出來的靈氣也沒有什麼特色，就像是基礎功法那般。就連當初魂寶的主人也承認這是一套健身多過實戰的功法。”
小雪的解釋讓孟曉怔了怔，皺眉道：“這功法的主人什麼修爲？還有你這是原本嗎？這麼完整的傳承就算再沒用也不應該給我吧，你怎麼跟門裡交代？”
小雪輕哼道：“這本書的主人當初在入道一境的時候就遭遇意外橫死，據他所說哪怕領悟了地獄道的道境之力也沒有什麼威力加成，本來這種沒啥大用的功法我們是不會有人耗費力氣溫養的，但那人的家人爲了紀念他也就慢慢留了下來，後來扔進了藏經閣中積灰，就連藏經閣的看守都不願意因爲它浪費靈氣，抄寫一遍之後就將原本留在了角落不管。你若是肯要，他們還要謝謝你呢，至於什麼交代，這是師姐讓我給你的，自然由我師姐去想怎麼交代，你只要安心提高修爲就好。”
孟曉頓了頓將秘籍推了回去，“你師姐做了不該做的事情。”
小雪彷彿早有所料，接着道：“師姐知道你會這麼說，她讓我告訴你，這是她欠你的，你的手段多樣不會缺少攻擊力，所以纔給了你這種功法。她說從此之後你們兩不相欠，另外還有這個……”
小雪手掌一翻一柄連鞘長劍出現在手中，孟曉眼神一定平靜的情緒第一次出現波動。伸手探去卻被小雪躲開，“這無雙劍不是你的，師姐說過，這無雙劍她會在三天後還給老學士獨孤墨，也請你斷了念想，將無雙劍還回去吧！”
孟曉心中一揪，從來未曾有過這麼疼，他捨不得！
孟曉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沉默半晌只是點頭道：“我知道了，謝謝你師姐的好意。這樣也許之後我們去求老學士的時候，他會不計前嫌的幫助古沉。”
小雪翻手收回無雙劍，“你明白師姐的苦心就好，可千萬不要浪費了，這是你們最後的機會。至於我師姐，她以後會長留在玉虛宮中修煉。她的目標是你永遠也無法觸及的，所以還是忘記她吧！”
孟曉點點頭，“本來也沒有記着什麼，既然說明白了也好。嗯，話說你的棋藝沒點長進，下的還是那麼爛！”
小雪聞言轉瞬間忘記了之前沉重的氣氛，怒道：“誰說的？我是在讓你！看我殺你個片甲不留！”
“呵呵！”
“呵呵個屁啊！”
靜謐的夜中似乎因爲那一聲聲的吵鬧再次歡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