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兩人都不停的叩頭懇求,互不相讓,大王不由蹙眉道:“這樣好了,既然你們兩個都願意收留慶兒,那本王就問一下慶兒小童的意願吧!把決定權交與慶兒,他選誰,本王就將他恩賜於誰。”
珠兒將跪着的慶兒向自己面前拉近了幾分。
“下面跪着的小童,你可是喚作慶兒?”大王一臉鄭重,煞有介事地問道。
“草民慶兒拜見大王!小民正是慶兒。”慶兒小小年紀竟也不慌不忙,叩了頭,便擡起稚氣的小臉兒響亮地回道。
“小小年紀竟然也能如此懂得宮廷禮數,是珠兒姑娘路上教你的吧?”大王面對稚嫩的小童,想着襁褓中的玉慎小王子,已是換了一臉的和藹,對着慶兒溫聲誇讚道。
“回大王,是草民的奶奶教慶兒的。”慶兒大聲道。
“哦,你的奶奶?你的奶奶只不過是個鄉野村婦,即使是個妙手回春的民間醫生,又如何懂得宮廷裡的這些禮數?”大王奇道。
“慶兒的奶奶不是普通人,她是會易容術的絕世神醫,奶奶也曾進過皇宮的。”說起奶奶,慶兒臉上不覺帶了幾絲神氣。
“慶兒!”鴻卓上前拉拉慶兒的衣角,背上竟一下子沁出一層冷汗來。
也許是來古堡的路上,爲了抵禦風雪,他穿得太多,此時,晨宮大殿內燃着紅通通的壁爐,由不得他不熾熱起來吧!
好在並沒有人過多地留意到他內裡的變化,大王的眼光亦仍柔和地停留在慶兒身上,就見他微笑問慶兒:“你奶奶竟然會易容之術,真是了不起,你說你奶奶曾來過古堡?”
“是的!”是慶兒脆生生的聲音。
雪煜聽到“易容之術”幾個字,心裡不覺微微震驚。卻不知易容之術竟是一種醫術,她只知道當初裳兒化成霜兒的身份跟她來古堡時,也是易了容的,但那卻跟醫術無關,她知道那是鴻烈哥哥從異域帶來的一副跟真人非常相似逼真的面具,讓她戴上之後才變成另一個人的。她仍記得,那個赤族臨別的夜晚,裳兒戴了面具站在她面前,她竟完全沒有認出來,把她當成陌生人,直至裳兒取下面具,親口告訴她,她當時就已經驚奇不已了,難道澈玉中竟真有易容之術,是可以不借用面具,將一個人永遠變成另一人的模樣嗎?
正想着,思緒被父王的聲音打斷。
“慶兒,本王問你,你奶奶是爲何而來?”大王挑挑眉,感到微微的詫異,但並未引起他過多的疑心。
“是爲一名老人家的同鄉宮女醫病!”鴻卓拉過慶兒,上前一步搶先回道:“我們救下慶兒奶奶的時候,曾聽她提過,很多年前她進過一次宮裡爲宮人醫病,老人家不光懂得易容之術,醫術更是高超,是村子裡衆所周知的女神醫。是不是這樣,慶兒?”鴻卓拉住慶兒的手,暗暗用力,想提醒他不要多言多語,但又不敢捏疼了他。
鴻卓暗暗的動作卻落入了雪煜的眼中,不知爲何?自從來到古堡後,鴻卓便似與以往不同,雪煜卻不明白他的變化在哪裡?一時,煜兒禁不住收緊了眉心。
“爹爹說的極是。”慶兒點點頭,明白爹爹不願意他多說,這才知趣地垂下頭。
“那慶兒趕緊回答本王,你以後要跟着鴻卓公子還是珠兒姑娘?”大王見慶兒低頭,才問向正題。
“這、這、回大王,慶兒捨不得他們其中一個!”慶兒轉動着一雙黑眸,難以取捨。
“可是,只有一個慶兒,本王要如何賞賜他們兩人?”大王臉上帶了一絲爲難的神色望着慶兒道。
“來王宮的路上,慶兒一直是喚他們爹孃,慶兒想、想他們做慶兒的爹孃!”慶兒重又擡起頭來,猶豫了片刻衝口而出。
“哦?”大王意味深長地望向鴻卓與珠兒,突然望向碧潭笑道:“論到後宮之中的家事,本王想,還是交由王后處理更妥。”
雪煜聽到父王此話,暫且放下心中的疑慮,不覺爲兩人心中暗喜,她早知道珠兒傾心於鴻卓,所以她才讓珠兒同行護送,沒想到路上竟然發生了驚心動魄的遇襲事件,兩個人也算是共經患難,死裡逃生,又救了慶兒扮成一家人,這一路上相脅相扶而來,早也是應該有了不同尋常的情感歷練。
珠兒對鴻卓是一片赤誠之心,一心救鴻卓於水火之中,這份感情絲毫不容懷疑。
只是不知道鴻卓的心思,她知道鴻卓曾經喜歡裳兒,可那畢竟是之前的事情了,兩人也並不曾立下過誓約,況且,雪煜隱隱覺得鴻卓與裳兒並不合適,兩人也早已是不可能。
鴻卓和珠兒兩人若是能成爲一對,也當是天地間美好姻緣一樁。這樣想着,便向母后投去期許的目光。碧潭心神領會,對大王笑道:“看來今日促成一樁好事,也算是天意了,鴻卓是本宮父家好姐妹的小公子,家教甚好,珠兒更是令人敬重的和順公公的唯一孫女,家世上十分相配,如今兩人也算是患難與共,加上慶兒從中聯繫,說起來兩人也是極爲相配的一對,不知你們兩個年輕人的意思如何?”
說完,碧潭轉眼望向跪成一排的鴻卓、珠兒和慶兒三人。珠兒聽聞,立即羞紅了臉,她只用眼睛的餘光微微看了一眼鴻卓便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只顧着搓着自己的衣角。
鴻卓亦一下子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碧潭從珠兒的神色,明白她是願意的,便看向鴻卓問道:“卓兒,你意下如何?”
“這,這,這,這有些突然,鴻卓卻不知父母的意思。”鴻卓結巴道。
“傻孩子,本宮的眼力極好,能得到珠兒這樣的好兒媳,你母親必會高興都來不及呢!前些天你母親在古堡時,還跟我屢次提起你的終身大事,她是有意託我爲你尋一門好親事的。你擔心父母的用意,便是你本人無任何意見吧?”碧潭笑道。
“這、這……”鴻卓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只擡手憨笑着抓着自己的後腦。
“鴻卓大哥,你是不是心裡還有其他人啊?”雪煜見鴻卓有些猶豫,故作不悅地問道。
“沒有!只是……”鴻卓變得有些吱唔起來,他不知道前途如何,只是他覺得有些事由不得自己。他知道,不是珠兒不好,母親也喜愛珠兒,是自己心底還有難解的情結兒。
“既然沒有,珠兒姑娘難道不是最好的選擇嗎?”雪煜有些興奮地問鴻卓,期待他的回答。
“鴻卓謝大王、王后娘娘、公主殿下恩典,鴻卓領命便是!”鴻卓低頭謝恩道。
終於聽到鴻卓肯定的回答,珠兒一顆懸着的心終於放下,內心的欣喜猶如小鹿般亂撞,一張小臉更是紅的通透。雖然,此時,他的回答有些勉強,不過,在珠兒心裡,鴻卓始終是個憨厚陽光的大男孩,只是他的憨厚更多了幾分,她珠兒有信心,她一定不讓他後悔娶她,她也會除去他對她曾經的幾分猶豫。
“那就這麼定了!本王即刻爲你們賜婚,一會就差人擬好聖旨,你們便可以擇日完婚了,慶兒小童,本王也算是幫你達成了心願!”西澈滿意道。
“大王萬歲!大王萬歲!慶兒有爹孃了!”慶兒忍不住歡呼道,趕緊叩頭謝恩。
“哈哈哈……”西澈望着地上的一家人,開懷大笑。在場的人都跟着笑起來。
“大王,王后娘娘,珠兒還有一事相求,”一直沉默的珠兒突然道。
“說吧,珠兒!”王后笑吟吟道。
“珠兒謝謝大王、王后娘娘賜婚,珠兒還有一件想求的事是,就算珠兒成了家,也不想離開古堡,不想離開公主殿下。”
“珠兒,你的意思是?”雪煜望向珠兒道,她雖然爲珠兒高興,但一想到珠兒成婚後有可能離開自己,也不免傷感。
“求大王賜給鴻卓公子一個宮裡的差事,這樣珠兒將來便可以在古堡附近安家,才能仍舊按照班次進宮來服侍公主,也可照看着慶兒。”珠兒羞紅着臉道。
一旁的鴻卓跪在原地,內心如千軍萬馬奔騰,說不出是何種滋味,不知爲何,他並不明白自己的心,他更不明白自己的立場。不過,聽珠兒提出讓他留在古堡,他反倒有些想留下來,他不知道,他是否是爲了珠兒和慶兒才留下來,還是他內心深處還存着何種私心和牽掛。所以他任憑珠兒去求,並不出聲,只默默地靜待結果。
“鴻卓、珠兒都是有功之人,珠兒這一要求並不過分,本王成全你們,鴻卓公子就留在晨宮裡當一名御前侍衛吧!你們同留在宮裡當差!”西澈欣然同意。
雪煜這才拉了鴻卓,欣喜道:“鴻卓哥哥,還不趕緊謝恩!”
鴻卓拉了慶兒,和珠兒一起向大王謝恩。
“接下來的事,一切交由王后安排,你們便退下吧!本王還要準備上朝的事。”一切看似圓滿,大王才揮揮手讓大家退下。
出了晨宮,碧潭喜滋滋道:“鴻卓,一路上你們都辛苦了,一會本宮叫內務司爲你準備住的地方,你便先去沐浴,將這身衣服換了,好好休息一番,明日便開始上任,本宮要回去親自修書一封,將大王賜婚的事傳於你的父母親,由他們擇日爲你們完婚。”
“一切有勞王后姨娘!”鴻卓抱拳在胸施禮道。